第94章
明明只是喝了一杯咖啡一杯酒,但是这种细水流长的平平淡淡的回忆,却比任何时候都能打动人心。
锦衣应愚抬手捂住脸。
他觉得自己又要忍不住落泪了。
椒月一边磨咖啡豆,一边打量着首富先生的神情。
她能看出锦衣应愚的不对劲。
考虑到这是一位大主顾,虽然锦衣应愚打扰了她去拜厨神,但她还是姑且关心一下对方吧:“先生,您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之前两次跟你在一起的,您那个爱人,怎么没一起来?”
锦衣应愚:“……”
这扎心扎得有点太准确了,姑娘。
锦衣应愚放下手,随手拿了收银台边的糖果,撕开包装扔进嘴里。
等那股甜味勉强冲淡了口中蔓延至心底的苦涩,他这才哑声道:“他不是我的爱人了……”
“他不是我的爱人”和“他不是我的爱人了”——
虽然只相差了一个“了”字,但是表达的含义却可谓天差地别。
自知好像探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豪门秘辛的椒月瞳孔地震。
但作为dawn的老板,她在感情方面算是见多识广——毕竟这里是一家颇有艺术情调的日咖夜酒,经常会有蜜里调油的小情侣来一起享受美好的咖啡时光,又或是失恋失意的年轻人,独自一人前来买醉,借着醉意大肆吐槽。
椒月立马就切换到了面对失恋顾客的状态,对着锦衣应愚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发生什么了?说说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
锦衣应愚看着面前显然比他小的多的beta姑娘,牵了牵嘴角:“你,能帮得了,我?”
“帮不了。”椒月回答地很果断,“但您骂出来的话,至少心里舒服点。”
锦衣应愚:“……”
这是大实话。
一杯加了焦糖的热拿铁递到手中,微烫的热度温暖了冰凉的指尖。
锦衣应愚捧着咖啡杯深吸一口气:“我和他——”
“都是他的错。”
“……我们分手了。”
“嗯,都是他的错。”
锦衣应愚愕然地看着椒月:“我都没说我们为什么分手……”
“没关系,不管您说什么,都是他的错。”
面对锦衣应愚的一脸懵,这位见多识广的beta姑娘却只是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但我知道您现在只希望听见‘都是他的错’。”
“……”
锦衣应愚肃然起敬。
好吧,看来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锦衣应愚捏了捏眉心,端着咖啡喝了一口。
遥想上一次来这里喝酒时,对方问他能不能喝酒。他还觉得这位beta店主不善经营,可能会得罪客人呢。
现在看来,这位beta姑娘简直是拿捏客人的一把好手。
锦衣应愚看向椒月,目露希冀:“那,如果我可以接受‘都是他的错’以外的回答,你能不能帮我客观地分析分析,到底谁对谁错呢?”
“锦衣先生,首先,我得去拜厨神了。”beta姑娘面带微笑地下了逐客令,“其次,我这里真的不是彩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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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应愚没有家,虽然他有一堆房子。
从前有褚夜行在,每天一同下班回去,无论是回哪套房子,似乎都有一种家的感觉了。
但现在那个混小子不在了,那种温馨温暖的气氛似乎也一并随之消失,这些房子又变回了冷冰冰的不动产,空旷地让他难受。
锦衣应愚端着杯咖啡回了华锦顶层的公寓,就这么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地躺了两天。
反正这间公寓里也囤着不少吃的,饿不死他。
只是直到这时,锦衣应愚这才恍惚地发现,公寓里包括食材在内的不少日用品,都是褚夜行购置的。
这个混小子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渗透到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哪怕本人不在场,他留下的痕迹也会时不时地跳出来大刷存在感。
从那晚以后,褚夜行没有来找过锦衣应愚,也没有给他发过任何消息。
这个混账玩意儿似乎真如他所要求的那样,消失得彻彻底底。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一个不速之客拜访了这里——
锦衣应愚原本是浑浑噩噩地躺在沙发上的,却突然听见了开门声。
钥匙开门的细微声响像是在他的脑海里拉响了闹铃,让他瞬间清醒。
这间公寓的钥匙他只给过一个人,难道说……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扭头看向门口,眼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与惊喜——
随后,他同锦衣应谦四目相对。
姐弟俩相顾无言片刻,锦衣应愚突然卸了力似的,又软塌塌地,毫无形象地倒回了沙发上:“你怎么来了?”
“你一个大总裁,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一天半,你说我怎么来了?”锦衣应谦走到他面前,望着沙发上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的弟弟,嫌弃地皱起了眉。
四下环顾后,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抽烟了?”
她看见茶几上有一个喝空了的碳酸饮料瓶,上面按着一根没燃多少就被摁灭的烟头。
“想试一下来着,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锦衣应愚的声音闷闷地,“但是被呛到了。”
锦衣应谦嘴角抽了抽:“你可真滑稽。”
面对这位一向言辞尖锐的姐姐,一个“滑稽”完全构不成任何伤害,锦衣应愚闭着眼睛,那副矜贵富家公子的仪态完全没有了,胳膊跟没骨头似的一甩:“你怎么进来的?”
他可不记得自己的电子锁录过锦衣应谦的指纹和瞳膜。
“你是不是把备用钥匙给了你的那个助理?”
听见关键人物,锦衣应愚再次睁开了眼睛,盯着自家姐姐。
锦衣应谦将一把钥匙扔在他身上:“他今天来了公司,递了辞职信,见你不在,就把这把钥匙给了芊姐——”
锦衣应愚抓住钥匙,呼吸有些急促:“他来公司了?”
“对,但现在已经走了。”锦衣应谦盯着他,“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这副死样子,就是为了他?”
“……”锦衣应愚垂下眼眸,不说话了。
虽然姐弟俩关系算不上多好,但是锦衣应谦还是足够了解这位弟弟的。
她轻咳了一声:“嗯,人事现在也是我在管,我就调了一下他的档案——他是塔拉茨人是吧,正在走长居卡的申请程序。现在辞职的话,得尽快找到有担保资质的下家才行。那他的离职证明……”
离职证明对于需要找下家的职场人来说尤为重要,更何况是从华锦这样在全世界都颇有声望大公司离开。
如果上面写得好,那对于找下一份工作,绝对是不小的助力。但如果上面出现负面的言辞,玄洲乃至世界各国的大企业在雇佣这个人时,都得掂量掂量。
找不到好工作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好事,更何况是急需长居卡留在玄洲的褚夜行。
锦衣应谦含蓄地向弟弟表示,如果有需要的话,她可以来做这个恶人,帮锦衣应愚公报私仇。
她本以为锦衣应愚会同意,或者至少是认真考虑考虑她的“报仇”提议。
但是眼前这位alpha沉默了片刻,却终究只是摇了摇头。
锦衣应愚似乎笑了笑,只是浅淡的笑意里蕴满了悲伤。
他自己都有些诧异——直到此时此刻,自己对褚夜行的温柔与宠爱,竟然还没有在被背叛的痛苦与这死寂般的等待里消耗殆尽。
“告诉人力主管和他的直属领导,如实写吧,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多夸他一两句,我也没意见。”
锦衣应愚哑声道:“好歹算是爱过一场,既然这是他想要的……我祝他前程似锦。”
第80章 难以释怀
褚夜行待在锦衣应愚送给他的那套房子里,已然连续数日无法入眠。
他隐隐期待着锦衣应愚可以来找他,像是被抛弃的流浪狗始终等在原地,看着主人离开的方向,期待着主人还会回来。
但他始终没有等到锦衣应愚。这个alpha似乎已经如那日所言,再也不要他了。
他想过去找锦衣应愚,却又不敢。他一直自诩混了多年社会,也懂些为人处世的分寸,但是临到如此重要关头,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挽回对方。
他打了很多遍的腹稿,但无论怎样的解释,都像极了诡辩。
他好不容易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借着还钥匙和递辞职信的机会,到了华锦。但是却没能见到锦衣应愚。
“总裁不在,他这两天都没来。”玉食芊的语气困惑中似乎还带着点同情,“小褚,是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突然要辞职?”
“没什么……是我惹先生不开心了。”褚夜行垂着头,低声道。
玉食芊看他这副模样,觉得他看着有点可怜。毕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感觉褚夜行是个挺不错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