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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霜雪 第45节

  于是,今日天还没亮,她就起了床,准备悄悄摸出庄子。
  因着她这些日子在庄子里都老老实实的,没有人专门看着她,她很顺利地从庄子里逃了出来。
  她一路进城,来到王府外,却不敢轻易露面,直到看到荣禄出现在门口,才赶紧跑过去,说自己有要事要见世子。
  荣禄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不得宠的通房随意去见世子,当即拒绝了她。
  燃犀只好改口说自己要见云梨,荣禄想着昔日共事一场,才让人给云梨传了个话。
  云梨听到传话时有些讶异,但还是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去见了她一面。
  燃犀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听她们说世子即将迎娶的世子妃是什么武林盟主的千金,这是真的吗?”
  云梨点点头:“是清风门掌门韩烨之女韩凌薇。”
  “这怎么可能?世子即便要娶妻,也只会娶你才对!他怎么会去娶那个韩凌薇?”
  燃犀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以世子对云梨的喜欢,怎么可能会去娶别的女子?
  云梨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世子娶韩姑娘,自是因为喜欢她。”
  “可世子喜欢的人明明是你啊!不然他这几年为什么要拿我当靶子,就是害怕王妃会伤害你,想要保护你啊!”燃犀不解道。
  云梨一愣,靶子?她虽觉得世子对燃犀的‘宠爱’有些奇怪,但从来没往‘靶子’上想,只以为世子是不想王妃把她调走,才抬了燃犀起来。
  原来世子竟是害怕王妃会伤害她?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云梨真心地道了声歉。
  她没想到,她这些年的趾高气昂,都只是在合格地扮演一个靶子。
  “你不用向我道歉,我是自愿这么做的,毕竟我得到的赏赐是实打实的。”
  燃犀说完,又问:“世子这般喜欢你,到底为什么不娶你而去娶那个韩凌薇?是不是王妃不允,世子被迫无奈才……”
  “喜欢也分深浅,世子没有被迫,他只是更喜欢那位韩姑娘罢了。”云梨打断道。
  “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带我去见世子,当面把误会说开,世子一定会解除婚约,娶你做世子妃的!”燃犀急切道。
  云梨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执拗地认为,只要解除误会世子就会娶她做世子妃。
  但,这其中并没有误会,从头到尾,世子都只是想娶她做侧妃。
  即便真的有什么误会,也没有解开的必要了。
  “不必了,我不日将要离开。”她说。
  燃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离开,是指彻彻底底离开世子、离开王府、离开幽州。
  她沉默半晌,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你好狠的心肠!”
  世子待她那般好,她明知当中有误会,却不愿意解开。她都不敢想象她离开后,世子会是什么反应!
  云梨心想,不是她狠心,而是,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未来光明无限。
  而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一只脚踏进坟墓,前路一片黑暗。
  她隐隐有种感觉,镖局灭门案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她不想将他牵扯在内,彻底斩断关系,是对两人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儿,她收敛心神,问:“你日后可有何打算?”
  燃犀想了想,等世子发现她离开,只怕许多人都要倒霉,既如此,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我要一万两银票,还有我的身契。”她狮子大张口道。
  云梨点点头,让她稍等片刻,自己则去前院找到世子,说了燃犀的请求。
  卫辞正忙着拟一份单子,听完头也不抬道:“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云梨心下松了口气,这世上多的是男子,把厌腻的通房侍妾转手卖出去,或是丢到庄子上老死病死,少有愿意给一大笔银两把人放出去的。
  幸而世子还算大度。
  她取了燃犀的身契,并大大小小加起来一万两银票,拿出去交给燃犀,仔细叮嘱了几句财不外露之类的话,才目送她离开。
  转眼间,到了世子大婚之日。
  傍晚,来自天南海北的宾客欢聚一堂喜气洋洋,看着新郎新娘拜了天地父母,送了新郎新娘到新房,又拉着新郎出来喝酒,等到新郎喝得差不多了,才放他回去洞房。
  当然,一场闹洞房是少不了的。
  云梨看着一群人拥着半醉的世子去新房,默默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拿起提前收拾好的包袱,准备离开。
  十年之期,其实前几日便已经到了,她托萧驰递了话给王妃,王妃昨日才抽空召见了她。
  问明她确定要离开后,她没有直接将解药给她,而是先将这一季的解药给了她服下,又交给她一封信,让她送到建州陆家庄,说是到时自会有人将能彻底解毒的解药交给她。
  云梨早已料到要拿到解药没那么容易,也猜到此去建州应该会有危险,但为了拿到解药,她也只能去建州走一趟了。
  之前从四皇子处拿到的纸条里正好也有建州伍家,她去了建州可以顺道查探一下。
  听到前头新房里传来闹洞房的嬉闹声,她没有多做停留,换上夜行衣,拎起包袱,提气跃到屋顶,将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避开岗哨快速离开……
  第四十五章 自由身
  新房里, 一群人正起哄让新郎和新娘同吃一颗葡萄,还特意从果盘里挑了颗最小的葡萄,这样一来, 就等于当众亲嘴儿了。
  平日里他们不敢对燕王世子不敬,今晚难得有机会,当然要好好闹一闹了。
  卫辞见他们闹得有些过火, 暗中使眼色让人将他们拉了出去。
  韩凌薇被闹得羞臊不已, 好不容易闹洞房的人离开了, 正不知该怎么面对新婚的夫君以及接下来的洞房夜时, 却见卫辞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踢掉鞋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没多久, 呼吸就平稳下来。
  他这是, 睡着了?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但她总不能把他叫起来同她洞房吧?
  别说她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即便她脸皮够厚,一个酒醉不醒的人, 如何叫得起来?
  没办法,她只能亲手拧了帕子帮他擦了擦脸, 脱了外衣盖好被子, 又自行拆了凤冠脱了嫁衣, 梳洗完和他并排躺到床上。
  千里迢迢嫁到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 她心里其实有许多不安, 但明早要早起敬茶, 她必须要用最好的状态去见王爷和王妃, 只能强迫自己尽快入睡。
  卫辞其实还清醒着, 虽然云梨不在乎, 但他还是想把第一次留给她,这才故意在新婚夜装醉。
  幸而韩凌薇除了给他擦脸脱衣,并没有做别的什么事。
  若旁边躺着的是云梨就好了,那他不但不用装醉,还能……
  正想入非非浮想联翩时,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想抓却没抓住,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可累了一天,晚上又被灌了许多酒,浓浓的困意涌来,他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事。
  翌日一早,卫辞起床梳洗,见是束莲束兰两人进来伺候,不解地问了句:“怎么是你们,云梨呢?”
  往日都是云梨伺候他梳洗,因为他只习惯云梨给他梳头。
  刚被巢燕服侍着起床的韩凌薇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变,但转瞬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穿衣下床。
  “回禀世子,云梨姐姐昨天跟奴婢说,王妃娘娘派她出门办件差事,这段时间让奴婢伺候世子梳洗。”束莲回道。
  卫辞皱了皱眉,连声问道:“去什么地方办什么差事?何时走的,多久能回来?”
  “具体办什么差事奴婢不清楚,只知道是去邕州,大概要两个月才能回来。许是差事急,一大早就走了。”束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云梨是什么时候走的,但云梨姐姐昨晚还在,今早就不见了人影,她这才猜测是一大早走的。
  邕州?母妃派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卫辞眉头紧蹙,但还是允了束莲帮他梳头。
  见束莲梳头的手法力道都和云梨差不多,显然是云梨特意调.教过的。可见束莲应该没有撒谎。
  可她有时间调.教束莲,怎么没同他说一声就走了?
  难道是因为他昨日大婚,才没找到机会同他说?
  梳洗完他先一步走出房间,吩咐人即刻去追,便是一时半刻追不到,沿着去往邕州的路一路找寻,也总能找到。
  找到人后帮着办完差事,再一路护送她回来。
  韩凌薇梳洗完走出房间,见卫辞正站在院中等她,神色间看不出丝毫异样,她笑着走上前,心里却微微发苦。
  云梨只是出门办件差事,竟让他如此紧张,他当真只是把她当做姐姐么?
  卫辞带着韩凌薇一起前往正院请安,进了正堂,才发现,不止父王母妃在,连岳父也在。
  韩凌薇看到父亲,也有些不解,父亲放心不下她,亲自送亲来幽州,前些日子一直和她一起住在王府别院。
  昨晚宴后论理也应该回别院休息,怎么一大早出现在公婆这里?
  燕王见两人面露不解,主动解释道:“昨晚本王一时高兴,拉着韩盟主多喝了几杯,就让韩盟主歇在了府里。”
  解释完又吩咐道:“安州路远,回门不易,渊渟,你今日带着新妇敬茶,就连同你岳父一起敬了吧。”
  卫辞自无不可,韩凌薇却有些惶恐:“王爷,这么做怕是不合规矩吧?”
  哪儿有新婚头一天敬茶,让新妇的父亲也坐在堂上的。
  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不会这样,何况这里是燕王府!
  “咱们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且安心就是。”燕王说完,吩咐人上茶。
  韩凌薇心里一时触动不已,原以为王府规矩大,燕王和燕王妃应该也不大好相处,万万没想到,燕王竟如此为她着想。
  卫辞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她上前挨个敬茶。
  韩烨见燕王赐了女儿一套金丝软甲,燕王妃赐了女儿一套红宝石头面,都是相当昂贵之物。
  轮到小两口给他敬茶时,他不甘示弱,掏出两块玉璧递给二人,说:“这两块玉璧乃是我韩家传家之物,戴在身上可温养经脉滋补身体,愿你二人日后夫妻和睦,顺顺遂遂!”
  韩凌薇顿了下,这两块玉璧原本是父亲母亲随身佩戴之物,后来母亲病逝,父亲便将自己佩戴的那块也取了下来,和母亲那块放在一处,时不时拿出来睹物思人。
  但父亲今日既将这两块玉璧传给他们,她也只能收下他这片心意了。
  敬完茶,卫辞又带着韩凌薇三位侧妃及两位庶妹见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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