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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美人被迫跟前夫he了 第20节

  劈里啪啦发泄完,林疏压着身下的被子,手指紧握着被角将里面柔软的棉芯蹂躏成狼狈不堪的一团。屏幕上全是他发的信息,绿油油的一大片晃得人头晕眼花,想必沈缚的手机提示音肯定连续响个不停。林疏从胸腔深处重重呼出口气,干脆眼不见心为静,一把将自己的手机甩到床角,掀起被子盖过头顶,留出半只不情不愿的耳朵在外面,等着听回复。
  心绪难平,林疏翻来覆去地折腾他的被子,闷在封闭的空间内呼吸不畅。他闭着眼数着秒数静心,没数到六十就待不住了,探出头来透气。与未来相比尚且稚嫩的白嫩面庞上浮着一层薄粉,眼尾湿红,翻身时有淡淡的泪痕一闪而过——他一点都不难过,是被气哭了。
  更让他烦闷的是,沈缚还没有回他。从来都是第一时间秒回的沈缚,三分钟过去了还没有回复。以前无论是在陪着长辈吃饭,还是在参与他们家公司的高层会议,手机不能带进去交给专人保管,沈缚都会特地嘱咐,如果林疏发了信息或是打了电话过去,一定要告诉他。
  林疏黑着脸拨了第三个视频电话,当机械的提示音再度响起时,他终于意识到沈缚是真的失联了。这种反常让他胸口发闷,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屏幕,在翻涌的愤怒中不小心上滑——
  「大后天有比赛。」
  三天前的对话框里,沈缚的头像下孤零零躺着这条消息,后面跟着长达72小时的空白,他根本就没回复。
  林疏突然僵住了。
  他突然想到在最近的某次通话中,沈缚跟他提过,说自己作为领队,参加的建模竞赛打入了总决赛,可能会很忙云云,林疏不耐烦地嗯嗯敷衍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那是去比赛了吗?
  林疏发现他好像误会了沈缚,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方才滔天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噼啪作响。他猛地从床上翻下来,拉开衣柜,行李箱“砰”地一声摊开,他从里面胡乱抓了几件衣服塞进去。
  文字没有语气,脑补出来的声音难免会过度主观,语音又看不见神情,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当面对质来得痛快。
  况且,对面不是别人,是沈缚。
  他去找沈缚,除却拒绝这桩婚姻以外,还可以顺便跟沈缚坦白,告诉他,自己这段时间对他冷淡的原因。
  如果沈缚有悔改之意,痛苦地表示从今往后一定不越雷池一步,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林疏可以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大度地原谅他。他们应该是做不成好兄弟了,但可以做普通朋友。
  正午烈日当空,炽烈的火舌炙烤着大地,阳光直射下,空气畏惧般扭曲着波动。林宗嵛下了餐桌就去公司开会了,他下午还要远渡重洋去出席一场商务谈判,行程紧凑,而葛秋婉送别丈夫后便早早睡下,隔音良好的屋门紧闭着,佣人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小憩,没人发现少爷鬼鬼祟祟出现在大门口的身影。
  林家虽然溺爱孩子,但是却管得宽松,一方面是工作繁重,另一方则是因为一直以来,儿子在外面都有人管。
  因此给了林疏先斩后奏的机会。既然是瞒着家里人,就不能动用家里的司机。林疏独自跑出家门去找他的副监护人,纯属临时起意,热血上头,外加生活实践经验不足,单是规划路线就废了一番力气。等好不容易拎着行李箱到了沈缚所在的大学,天色已然由明转暗,酷烈的风也由热转凉。沈缚的大学是赫赫有名的c大,离得并不远,没有出省,就在南城。南城有海,林疏出站时,包含水分的晚风拂面而来,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缓缓划过。
  尽管有在努力避阳,林疏异于常人薄薄的皮肤还是受到了紫外线的毒害,白藕似的小臂上有几片皮肤已然发红,时不时刺痛一下,又痒又麻。他把这笔帐也算在了沈缚头上。
  正巧,消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沈缚终于出现,林疏的手机震动,是沈缚在跟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在比赛,封闭考场,没办法带手机进去,不是故意不回复。”
  “宝宝,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撞在了枪口上。几个小时过去,又在高铁上睡了一觉,正午时汹汹燃烧的火气也被南城的湿气浇灭了不少。车途劳顿,商务座也治不好,林疏此刻又困又累,虽然还是生气,但暂且没攒够生气的力气,颇有些自得地回他:
  “我已经到南城了,在高铁站,你五分钟之内来接我,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不然就拜拜!”
  沈缚用了快十分钟才赶到。
  挺拔的青年刚下车,一个红色的小皮箱就被人用脚尖踢了过来。林疏紧紧绷着脸,做出横眉冷对的效果,动作夸张地上下扫视着几个星期未见的竹马,觉得那英俊的面孔怎么看怎么可憎,高挺的鼻梁像是刻薄的象征,深不见底的双眸隐藏的是满满当当的心机。觉得精神上的威压足够了,他高高抬起下巴,用下眼睑看人,命令道:“我饿了,先去给我弄点吃的。”
  沈缚任劳任怨地接受他的打量。求爱被拒,拒绝他的人在软件上冲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正常人或许早就焦急地扑过去解释或者申辩,再不济也面色不虞,可青年就像没事人一样,在林疏看向他的时候,黑洞似的眼睛也在一点一点地凝视着林疏。
  沈缚单手提起他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转头道:“去我家吧,给你做好吃的。”
  这是沈缚上大学以来,林疏第一次来找他。凭之前沈缚对他电话讯息早中晚不停报备的劲头,根本不需要他去找沈缚。每逢空闲时间,沈缚就会回到b市,在高中门口等他放学,或者直接登堂入室,挂着温和有礼的浅笑将葛秋婉逗得捧腹,不住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滴。
  有很多次,沈缚没有提前打招呼就出现在他面前。假如他那天正好跟外校的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地出来,沈缚就如同杀神现世,不等他说话,那几个朋友就不约而同地两股战战,僵硬又略带谄媚地冲沈缚点头哈腰,而后纷纷尴尬地拍拍林疏的肩,脚底抹油似的溜了。接下来无论林疏原计划准备去哪里,都只有坐上沈缚的车,在副驾驶吃沈缚给他买的冰淇淋蛋糕这一种选择。
  这样窘迫的会面发生数次后,有朋友为难道:“你哥来怎么也不告诉你?惊喜也不是这样搞得啊,整的跟异地恋查岗一样。”
  现在的林疏坐上沈缚的副驾驶,才懂得朋友这句话暗含的深意。不是恶意揣测,也不是想太多,沈缚真的在查岗,包括那些频繁到不正常的报备、询问,不是一个优秀的哥哥对弟弟的看护,而是一名丈夫在跟他未来妻子联络感情。
  感情。
  “你住哪里?跟我家比怎么样?是独栋吗?有三层楼吧?”林疏挑刺道。
  沈缚专注于开车,闻言笑道:“还没有住上,c大附近只有出租房,因为担心你会来,我租了平层。”
  “凑活一下,嗯?”
  林疏:“.......”
  他忍不住深深蹙眉:“你到底看了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看了。”
  “?所以?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遇上红灯,沈缚停下车,偏过头看向他,眸色很沉:“我有很多话想说。”
  “但是,不是肚子饿了,先吃饭吧。”
  沈缚想了想:“家里还有些蔬菜,我们再去买点肉,给你炒小白菜好吗?”
  这句话的威力堪比紧箍咒,林疏顿时被沉默了。他在沈缚的提醒下乖乖遵守交通规则,系上安全带,然后双手环胸,垂下头以表他不想跟沈缚交流的决心。一路上,他想过要不要暴起开始按照他预想中的安排,质问沈缚一二三事,可想到沈缚不卑不亢,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一种蓄力技被人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再想到肉炒小白菜,还有中午那顿食不知味的午饭,林疏干瘪的胃壁似有所感,一阵痉挛,幸好他眼疾手快隔着肚皮一把将其按住才没有发出丢脸的鸣叫声。
  ......他饿了,血糖供应不上,确实快要连动脑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于是不知不觉中,林疏被沈缚的理论说服了,心安理得地让人载着回家。路过连锁超市,沈缚在停车位上放好车,开门下车后走到了他这边,把车门拉开:“走吧。”
  林疏:“?”
  林疏:“干什么?你不是要买菜?”
  沈缚理所当然道:“我们一起去,挑点你爱吃的回来。”
  林疏:“.........”
  他顿了顿,抬手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沈缚的腰腹,挑眉重复道:“我,去买菜?”
  “嗯。”
  沈缚纠正他:“是我们。”
  “我不去!”林疏气笑了,他躲开沈缚的触碰,委屈道,“我是来跟你吵架的,你这么对不起我,还要我跟你买菜!”
  林疏抿了抿唇,声音低了几分:“而且,你平时都自己买菜做饭吗?家里没请人帮忙?”
  他的尾音略大,刚到下班的晚高峰,不少人停车路过,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缚突地眯起眼睛。
  林疏缩了缩脖子,以为他是要说自己,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我......”
  下一刻,他的手腕被人一整个圈住了,整条手臂被扯起来,松垮的t恤袖口抵不过重力,滑落到根部。沈缚施力,像检索一件珍宝上有无瑕疵那样将他的胳膊翻了个面,白玉一般匀称有度的皮肉上,几块淡红色的晒伤便暴露在两人的目光下。不是很严重的事,放着不管过两天也就痊愈了,坏就坏在他吃了太白的亏,红色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
  “.....什么时候弄的?”
  林疏莫名心虚,往回抽了抽,手腕在距离的钳制下纹丝不动,只好无奈放弃,直接道:“还不是因为你!”
  沈缚蹙眉:“我?”
  “是啊,b市太热了,我来找你的路上一直在太阳底下站着等车,就晒伤了。”
  林疏白他一眼,撇嘴道:“你就给我道歉吧沈缚,我今天必须得给你都说清楚了,咱们以后还能当朋友也好,老死不相往来也好,全看你的态度了。”
  沈缚并不回答,眉头拧得死紧,俯首凑近了观察较大的那一块烫伤,粗糙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按上去,问:“疼不疼?”
  “废话,疼啊!”林疏“嘶”地挣扎起来,甩开贴在上面的手指,“又疼又痒。”
  原本没有那么大,但他受不了这种钻心的痒法儿,不经意间挠了好几次,导致红色蔓延开来,上面还有残留的抓痕。
  “家里有药膏,回去涂上,用纱布包起来。”
  “.....哪有那么严重啊.....你发现的再晚点就好了。”
  话虽如此,林疏脑袋瓜里还是默认了有“回家涂药”这一项日程。沈缚依旧圈着他的手腕不放,甚至就要这样将他带下车:“去买纱布。”
  林疏:“...........”
  涉及己身,林疏总算不能置身事外,臭着脸跟在沈缚身后。沈缚想跟他牵手,他大力拒绝,将手掌握成拳头紧紧攥着,以示决心。因此沈缚就用掌心包着他的拳头,另一只手若无旁人地推着车。
  他们的身材样貌放在普通人里都不常见,一路上回头率高达200%。再就是这种独特的牵手方式也很不常见,所有回头的人最后视线的落脚点都会放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
  沈缚脸皮堪比城墙,林疏却很快缴械投降了,捂着半张脸,被抓在手掌中的拳头解开封印,心不甘情不愿地摊开五指,反握住沈缚的手。
  沈缚非要押着他来买菜的原因,好像真的是想选他爱吃的菜。林疏十指不沾阳春水,看不出菜肉的品质好坏,只奉行着“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句千古名言。沈缚问他要哪个,他就扫视一圈价格表,毫不犹豫地指向最贵的。
  说好的只买菜,可沈缚却牵着他从头买到了尾,肉蛋奶,水果,乃至他爱吃的五花八门的小零食,满满当当装了一购物车。别说吃一顿,吃两周估计都绰绰有余。林疏再怎么生活小白,也看得明白量上的不对劲,扯了扯沈缚的衣角,问:“你买这么多?你跟人合租的?”
  “给你准备的。”沈缚将一盒澳洲牛心肉放进框子里。
  他是什么大胃王吗?
  林疏无语凝噎,把那盒鲜红的牛肉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你以为我来跟你过日子的?高中生的暑假很宝贵的,再说了,咱们不下馆子吗?我想吃烤肉了.......”
  沈缚道了声好,又拿了一袋酸奶,问林疏:“蓝莓和草莓,要哪个口味?”
  ........
  最后还是左手右手大包小包,把一堆粮食在放进了后备箱。林疏带来的小皮箱顿时被挤压得没了立足之地,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自然不可能让林疏拎东西,他空着手立在一旁,看着沈缚规划好空间,将整辆手推车清空,一头雾水。
  “......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东西,冰箱也放不下,小心浪费。”他好心提醒。
  沈缚合上车后盖,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笑了声:“知道了。”
  事情发展到他们回家吃饭,预想中的激烈冲突演撞上了缓冲带,演变成他亦步亦趋地踩着沈缚的脚印搭乘电梯去沈缚的家。
  c大作为百年名校,周围的居民楼也饱经历史沧桑,外观看着跟老破小没什么区别。林疏一下车就陷入了震惊之中,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就是沈缚口中的“平层”。
  林疏毫不客气道:“我从来没住过这么破的小区,今天也不住。”
  说着,他觉得荒谬无比,转身折返:“我要去住宾馆,你出钱,然后给我送饭过来,小白菜多放肉。”
  沈缚从身后勾住了他的肩,很轻易地将他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哄他:“表皮老化,里面不是这样的,翻修过很多次。”
  来都来了,还有这么多东西,总不可能真走。林疏犹犹豫豫地跟进去,发现里面确实别有洞天,起码没有想象中的老旧。崭新洁白的墙面,电梯打开后还有个写着星期的“欢迎光临”红毯,这意味着会有人定时更换,十分现代化。
  “这栋楼都是平层吗?”
  “不是,一到十七层都分东西两户,十七层往上才是平层,”沈缚刷卡,按下数字23,“我们在顶层。”
  林疏:“哦.........”
  虽然对这个小区有所改观,但进屋时林疏还是吓了一跳。灰白主调的客厅里,落地窗将城市灯火框成流动的画,真皮沙发旁堆着几本翻开的专业书籍,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上咖啡机还亮着待机灯。整个空间像沈缚本人一样,看似简洁克制,却在细节处泄露着强迫症般的考究——连茶几上那支钢笔都与实木纹路平行摆放。
  原先担心冰箱不够放的情况也没有发生。林疏靠着墙看着沈缚打开塑料袋,将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地装进冰箱,弯腰从装零食的袋子中摸出了一盒pocky叼在嘴中。沈缚没拦他,只是道:“先吃饭再吃零食。”
  林疏当然充耳不闻,无聊地啃掉外面一层饼干,完整地剥出里面的巧克力芯:“除了小白菜还有别的吗?”
  “腊肉炒芥兰、白灼虾、蟹粉豆腐、再炖个番茄牛肉粒汤。”
  四菜一汤,规格挺高的。林疏满意颔首,沈缚就开始把他往外赶:“那去洗手,零食吃完这些就不要吃了,留着肚子吃饭。”
  林疏依言往外走了两步,复又停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想打感情牌吧,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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