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把玫瑰放在进门口的垃圾桶旁,一开一合的玻璃门灌入冷风,将章洄浑浊的脑海激醒。
聊天框里,他最后给林濯月发的那几条消息。
“宝宝,凌晨一点抵达机场,怕打扰你休息,没有告诉你,今天补上”
“七点起床,今天乐怡开业,祝你财源广进,我买了玫瑰花,现在过去”
“可不可以见一面,我好想你”
“宝宝,我真的好想你”
消息已经不能再撤回,章洄盯着那几条消息看了很久,长按后点了删除。
无意义的举动。
*
孩子喝奶的时候睡着了,章蔚筝轻手轻脚把她放上床,房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转动门把,小声地喊:“妈妈~”
章蔚筝把门打开了,豆豆蹑手蹑脚进来,鬼鬼祟祟的样子叫人好笑。
一晃果果已经八个月,豆豆也六岁了,明年就要上学。
之前请了个月嫂,家里住不下那么多人,章蔚筝就借机让徐铁搬去跟老二家住,蒋梅带着豆豆睡一屋,月嫂晚上带果果。
徐铁搬走后,谈不上多清静,但俨然是干净了不少,徐铁爱抽烟,也不太讲卫生,章蔚筝虽不数落他,但徐嘉元会说,可说了也没什么用,反而被阴阳怪气骂一顿。
事后,章蔚筝琢磨了几个月,没想明白徐铁为什么害她,那会儿果果刚出生,她自己骨折也未痊愈,分析过利弊后,当下忍住了这口气,没有即刻撕破脸。
徐铁估计也有些心虚,让他搬走,二话不说就走了,本来他也更喜欢老二。
豆豆进门后就爬上床,托着脸安静地看妹妹,见章蔚筝背过身开衣柜,悄悄亲一下妹妹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儿,得逞后美滋滋地笑。
章蔚筝装作没看见,关上衣柜后去倒水,戳了一下豆豆撅在那儿的小屁股,“小朋友,过来喝点水,半天没喝水了。”
豆豆抱怨着嘟起嘴:“妈妈小声点儿。”然后从床上爬下来,捧起玻璃杯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
房门再次被打开,徐嘉元风尘仆仆进来,他刚下班,买了菜进厨房,洗过手才进来,见女儿睡着,小声说:“妈今天在老弟家吃晚饭,就咱们四个了,我买了凉菜,待会儿炒两个素菜,再煮锅汤。”
他向来勤快,体贴得不像现实里的人,章蔚筝大学那会儿和他谈恋爱,一晃都二十年了,徐嘉元从来没对她红过脸,也从不说一个“不”字。
可事到如今,章蔚筝却不敢问他“是否知道徐铁所作所为”。
章蔚筝喝着水,问道:“你假请好了吗?”
“请好了。”徐嘉元稍显忧郁,摸了摸豆豆的脑袋,哄道,“宝贝,你去客厅里玩一会儿,爸爸跟妈妈说事情。”
豆豆噘着嘴,哼哼唧唧出去了。
徐嘉元走去把门关紧,轻叹道:“非要离婚吗?”
“章洄的户口在北安市,现在人才引进,能把我和孩子的户口也迁过去,这多难得的机会,政策摆在那儿,这也没什么办法。”章蔚筝笑说,“假离婚罢了,回头户口弄好了,再把结婚证领回来。”
“这政策......我要不再打个电话问问小洄吧。”
“你别去烦他,他都忙得晕头转向了,这事情还是他秘书在帮忙。”章蔚筝拦住他,“不是给你看过政策文件了吗?抓紧机会试一试,万一不成也没什么的。”
徐嘉元颓丧道:“我就是不想豆豆去北安市读书,章洄也未必有时间照顾他,一个人背井离乡多可怜。”
“那也是高中的事情了,小学初中还在南瑶市上。”章蔚筝无奈摇头。
“哎,那行吧,明天先去把婚离了,这事情你记得别跟爸妈说。”徐嘉元叮嘱完,纵起袖子,“我先去做饭,好了叫你。”
女儿醒了,咿咿呀呀哭了两声,章蔚筝把她抱起来,满面笑容地哄:“乖宝贝,不哭了。”
豆豆听见哭声跑了进来,垫着脚要看妹妹。
章蔚筝单手托着果果,另一只手将豆豆抱起,让他坐在腿上。
豆豆惊呼:“妈妈力气好大呀。”
章蔚筝笑而不语,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第37章 慈善晚宴
保镖推开金属门,请林濯月先进,林濯月匆匆往里走,问道:“花圈是谁送来的?”
“没有署名,对方开了一辆面包车,打算从停车场上来,被保安拦下后,扔下花圈就跑了。”宋毅回答。
林濯月疲倦地转了下脖子,扶着老板椅站在落地窗前,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可以看到乐怡广场正门前川流不息的马路。
宋毅问:“要不要报警?”
“开业第一天,不能闹出动静。”林濯月沉吟片刻,“你派几个人把那群小混混找出来,查一查他们还有没有其他不规矩的地方,帮被害人一把。总之,谁帮谢志远做事,我就要谁倒霉!但是不能以我们的名义动手。”
“明白。”宋毅禀报,“另外查到,谢志远最近和铭光的高层走得很近,可能很快有合作。”
“铭光?”林濯月坐进椅子,微微蹙起眉,“铭光是大型工程公司,项目都是数十亿起步的,谢志远在澳洲能赚多少钱,有什么资本跟铭光谈合作?”
宋毅反应过来,“谢志远应该是中间人。”
“谢志远不是正经做生意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濯月忽地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口袋里的手机变得沉重,“你去忙吧,帮我继续留意谢志远和铭光。”
宋毅颔首离去。
林濯月把手伸进口袋,指尖触摸到冰凉的屏幕,像触电般缩回手,犹豫几秒后才将手机拿出来。
置顶的消息栏里写着“宝宝,我真的好想你”。
林濯月瞬间眼眶湿润,鼻腔又酸又涩,他两只手捧着手机,盯着章洄的头像看了好一会儿,心跳如擂鼓,深深吸了几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
钟夫人的甜品店开业,听说柯凡盛会来恭贺,或许他也应该去贺喜。
林濯月作了一番心理建设,乘坐直达梯到了三楼,负一楼嘈杂,一层二层大牌多,反而三楼往上更适合开甜品店与咖啡厅,林濯月把钟夫人的店安排在这里,虽然没有负一楼热闹,但地方更宽敞,环境也更清幽。
还没到下午茶时间,店里人不多,服务员抱着一沓手绘宣传单,在门口发传单招揽客人,扫码关注送钥匙扣。
林濯月在店门口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了柯凡盛的身影,懒洋洋坐在简约的卡座沙发里,侃侃而谈地说着什么,不必走近,就能想象出他那副口若悬河牛皮吹上天的表情。
钟夫人远远看见了林濯月,她盘着头发,亚麻色的连衣裙清新优雅,小跑着过来,像活力满满的少女。
“小林,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还以为你会很忙。”钟夫人忙揽着他往里走,亲昵地说,“你先坐下,我给你泡杯咖啡,提拉米苏喜欢吗?”
“姐姐,不用麻烦了,我抽空过来看看。”林濯月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章洄。
柯凡盛转回头,抬起手朝林濯月挥手示意,在他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五十多岁,眼镜度数很深,闷闷地坐在椅子里,偶尔露出些含蓄的笑容,那是钟博士,与钟夫人的性格截然相反。
“不麻烦,你先坐,我用纸杯给你做。”钟夫人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按进椅子里,对钟博士说,“他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小林,装修团队是他帮忙请的,好多琐碎的东西要不是他告诉我,我都不清楚,能开这家店,多亏了他。”
“谢谢,谢谢。”钟博士笑了笑,不太会说话的时候就埋头喝咖啡,其实只是用嘴唇碰了碰杯口。
柯凡盛嚷嚷道:“姐,你这可不对,我还在这儿呢!”
钟夫人好笑道:“好好好,你是大功臣。”
林濯月静坐着,闷头看宣传海报,钟博士不太说话,柯凡盛也说累了,稍微安静了一会儿。
林濯月很随意地问:“章洄最近怎么样?”
“怎么了?你最近没见他?”柯凡盛嗤道,“他还能怎么样,事业干得顺风顺水,意气风发,在圈子里炙手可热,别说你,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林濯月:“哦。”
“喂,你周末有没有空?我嫂子筹办了一个慈善晚会,你去露个脸,把你那设计师朋友带上。”柯凡盛说,“我嫂子和她闺蜜喜欢。”
“?”林濯月惊疑不定,“你是拉皮条的吗?”
钟博士噗得笑了一声,很快敛起笑,一本正经喝咖啡。
“你们懂什么,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捐款才大方。”柯凡盛自顾自做了决定,给林濯月报了名。
*
章洄回到宿舍,想再躺一会儿,奈何睡不着,他把没洗的衣服分类扔进洗衣机,洗过还没烫的衬衫扔到床上,把折叠熨板打开,一件件烫平整,挂进衣橱里。
楚珣睡到中午,被洗衣机的隆隆声吵醒,打着哈欠进浴室,然后叼着牙刷出来,颓靡地倚在门上,含糊不清地说:“要我说西装衬衫这玩意儿就反人类,应该在全世界范围内推广老头衫和苏格兰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