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远处就有几只鹿在河边饮水,那是宁竹盯上的新猎物。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猛地投出唐刀,刀身快得像是闪电,正正劈中那只鹿的脖颈,瞬间毙命。
鹿群顿时惊慌四散。
宁竹上前拔出唐刀,鹿血很快染红了一片草地。
这样的手法过于粗暴了一些,也没办法留下大补的鹿血。
不过宁竹对那玩意儿也不太感兴趣,她更在意的是鲜嫩的鹿肉,鹿血浪费也就浪费了吧。
今日进山可以说是收获满满,让她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回去的路起码还要走上一个时辰,眼看已经到了午时,太阳高悬在头顶,实在不是赶路的好时机。
宁竹索性打算吃饱了,等太阳落一些再回去。
她选了一处离深谭不远,背靠树荫的空地。
新鲜的烤鹿肉也是一道美味。
宁竹将野鹿的剖开,锋利的刀刃划过鹿腹,露出鲜红的肌肉纹理,内脏也没有丢,准备吃了饭再来看能不能钓到些什么。
她取出火折子生起火,干燥的树枝很容易就被点燃。
随后将串好的鹿肉放了上去,鲜嫩的鹿肉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股诱人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宁竹不时翻动着鹿肉,捻起一小撮盐和花椒撒上去,油脂顺着纹理缓缓滑落,滴在炭火上,迸溅出火花。
平安也凑了过来,湿润的鼻头嗅个不停。
宁竹又丢了一块没放过调料,半生不熟的给它。
小家伙只是馋了,吃了一块就不再要,自个儿在周围玩。
宁竹也随它去,这边暂时没看见大型动物活动的踪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待到鹿肉烤至外皮焦香,宁竹便撕下一块,吹了吹便塞进嘴里,鲜嫩的肉汁瞬间在嘴里爆开。
烤鹿肉带着恰到好处的嚼劲,混合着花椒的麻香,让人欲罢不能。
可是刚吃没两口,宁竹就看见平安嘴里叼了个什么东西,跌跌撞撞的跑回来。
它跑到宁竹面前停住,将咬住的东西吐在了草地上。
那东西看着脏兮兮的,还在滴着水,表面裹满了泥土和青苔。
宁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正想让平安不要随意叼脏东西回来。
可是再仔细一看,那好像是人身上的……荷包?
宁竹皱了下眉,捡起一根树枝,拨弄着那个形似荷包的东西。
外面裹上了脏兮兮的泥土,掺杂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
宁竹的瞳孔猛地收缩。
——是血!
宁竹低头问道:“从哪得来的?”
平安歪着头看她,回头望向深潭的方向。
宁竹咽下最后一口鹿肉,犹豫两下还是起身。
她将剩下的鹿肉用宽大干净的叶子严实包裹起来放进背篓,再将火堆彻底灭掉,确保连一丝火星都不剩。
宁竹背起竹篓,拿着唐刀,跟在平安身后。
小家伙似乎知道事情紧急,跑得比平时快了许多。
约摸走了两三分钟,宁竹就看见那深潭中飘着个人形的东西。
那人的衣衫破破烂烂,已经被染成暗红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哪处受了伤,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流出。
他似乎是昏迷过去了,整个人没有一点反应,只随着河水缓缓飘动,像一段随波逐流的浮木。
莫名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的人,还受了如此重的伤,怎么看怎么奇怪。
宁竹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她并不是很想多管闲事,况且那人看着也不像是还活着的样子,带着平安转身欲走。
可是,步子还没迈出去两步,宁竹就听见身后就传来一声微弱的嗓音。
“求求……”
“救救我。”
第44章 祝衡关
那声音气若游丝, 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生生拽住了宁竹即将迈出的脚步。
在这个节骨眼上醒来,她连装聋作哑的机会都没有。
宁竹认命叹了口气, 折身返回来。
潭水中, 那人双眼紧闭, 若不是方才那声微弱的呼喊还萦绕在耳畔, 她真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宁竹脱下外衣, 直接一跃跳进河里。
好在如今天气热, 潭水也算不得太冷, 至少没有宁竹触及到这人身上的皮肤冷。
他身量不矮,又晕了过去,身上的衣衫吸足了水,沉得不像话,要是换一个人来,能不能拉得动还得两说。
宁竹将人拖上岸, 打量了两眼。
这人脸上长了一圈络腮胡, 连面容都看不清,也判断不出年纪,露出来的肌肤惨白得没有血色。
也不知道男人是招惹了哪路仇家,隔近了看才发现他身上刀伤多的吓人,伤口边缘已经泡得发白,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他一双剑眉却死死拧着,唇泛着青紫,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应该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送佛送到西, 救人救到底。
既然人是被她活着捞上来的,总不能又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宁竹在衣兜里找到一瓶随身携带在身上的止血药粉, 还是卞家卖给她的存货。
“嗤啦——”
宁竹撕下干净衣袍的一角,这声惊得平安竖起耳朵。
小家伙凑过来,先是好奇地嗅嗅,然后舔了舔男人垂落的手指。
宁竹看到这一幕,连这只小狼狗都不想要了。
“宁平安!你别的什么东西都舔!”
平安歪了下脑袋,委屈地呜咽一声,狼脸上写满了无辜。
也不知道是宁竹说话声音太大,还是被平安舔醒了。
男人睫毛突然颤了颤,眼睛强撑开一条缝,嘴唇翕动着,几乎用气音说道:
“谢……谢。”
宁竹指尖一顿。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挣扎着醒过来,这人的求生欲望简直强烈得令人心惊。
不管是担心自己不救他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有了这声“谢谢”,宁竹总算觉得自己也没有白救。
男人说出这句话,很快又晕了过去。
宁竹打开水囊给他喂了些水,然后搓了两根藤条,将人捆在自己的背上。
她如今的身高还不到一米六,男人目测都有一米八,在这个老百姓普遍营养不良的年代,算大高个了。
在宁竹见过的人里面,仅次于宗明川和季元武。
男人趴伏在宁竹的背后,几乎将她给盖住,一双长腿还在地上拖着,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今日赶山之旅被迫中断,宁竹将竹篓背在胸前,照着原路返回。
宁竹前胸后背都被占满了,平安也就没有了来的时候的待遇,只能自己一步一步走出去。
经过低垂的树桠时,断枝狠狠刮过男人的小腿,昏迷中的人喉咙中发出几声闷哼。
可是宁竹的手都被占满了,实在是没办法顾及太多。
当务之急得先把人带回去治疗,不然拖延太久男人撑不了多久,迟早都要死。
约摸半个时辰后,终于离开了那片深山。
两人一狗都很是狼狈。
宁竹的衣裳后背被男人的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
背上的男人发起了高热,温度烫得吓人,垂落的手背上还带着浅浅的血痕,那是被锋利的树枝和野草割出来的。
平安毛茸茸的身子上粘满了苍耳,走路时连尾巴都不摇,可见也累着了。
远远看着逸居的院门大敞着。
宁竹皱了下眉,高声喊道:“秀姨!新桐姐!承哥儿……”
平安早就迈着短腿跑向家。
此时,庭院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这声音......”季新桐不确定地望向阿娘,“好像是小竹?”
与她们同坐在树下的另一位脸生妇人说道:“好像是有人在唤你们呢。”
“不好!”
卞含秀猛地站起身,往院外快步而去。
宁竹素来沉稳,这般高声叫喊定是出了事!
话音刚落下,就见平安满身狼狈的跑进院子。
它的毛发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与昨日干干净净的模样判若两狼!
季新桐也跟着急急忙忙起身,匆忙间被自己的裙角绊了一下。
幸亏被来做客的妇人拉了一把:“哎哟,可小心些。”
“多谢婶子。”季新桐匆忙福身道谢,一把抱起累得瘫软在脚边的平安,转身就往院外跑去。
此番动静,原本在房间中温习书本的季新承都听见了,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出门来查看。
“老天爷!”
卞含秀看清宁竹身上背着什么东西的时候,简直两眼一黑,魂都快吓飞了。
季新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想从宁竹身上把人抬下来。
宁竹连忙出声:“帮我拿住背篓就行,我把人背进去。”
季新承只好转而接过她沉甸甸的背篓。
“这是......”季新桐看着宁竹背上面色惨白的陌生男人,声音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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