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宁竹心满意足将袖箭藏好,闭眼入睡。
  翌日,天还没亮宁竹她们就得起床来做工了,得赶在天亮之前做好饭,让那些矿丁们吃饱了赶紧去上工。
  这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有洗不完的菜和碗。
  宁竹心中暗自想着,等出去了定然要找祝衡关和温策年给她补上赔款。
  今日刘大娘就照常去了灶房,昨夜得了从宁竹手中要过去的铜子,看起来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如此一来,宁竹就没有机会再去硝场那边,只能照旧做完该做的事。
  晌午时候,灶房里就只剩下宁竹一个人,其他没去送饭的人都已经吃好回屋子里休息去了,毕竟过不了多久又该准备晚食了。
  宁竹坐在矮凳上,手中的火钳拨弄着灶膛里的木柴,细想着昨夜祝衡关说的话。
  七皇子秘密采集这么的硝石是为了制作火药,打算从哪里开始攻打壁州?又用谁的名义呢,广信王的?还是老皇帝的?
  可不管是哪种,宁竹都不会让他的谋划成功,好不容易到了壁州城,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宁竹这边思绪转个不停,实际上一直都觉察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水花溅起的声响由远及近。
  宁竹的手指微微一顿,火钳上的木柴重新跌进火中。
  她佝偻着背,让厚重的额发完全遮住眼睛。
  大门先是被带满泥浆的靴子踹开,随即耳边就响起粗粝的嗓音。
  “他娘的,这鬼天气!下个没完了……”
  来人踏了进来,在地上留下肮脏的脚印,又取下斗笠,旁若无人地甩了甩蓑衣上的雨水,溅得到处都是。
  听见这声音,宁竹缓缓抬头,从刘海的缝隙中看清了那张凶恶的脸。
  她眼神冷的吓人,心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武波。
  第85章 传信
  宁竹“啊啊”两声, 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喉咙。
  “哑巴?”武波眯起眼,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给老子弄点吃的!”
  宁竹低着头, 从桶里舀了剩下的残羹剩饭放在他面前。
  焉掉的叶子混在油腥粘腻的汤汁里, 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就这?”武波看着那碗, 眉头怂起, 怒吼道, “狗都不吃的玩意儿你拿来打发老子?想死是吧!?”
  宁竹藏在凌乱刘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冷光。
  狗都不吃所以才给你吃。
  武波将碗扫落在地, 耳边瞬间传来陶碗碎裂的声音, 留下一片狼藉。
  宁竹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装作害怕的模样,手指绞紧了衣袖。
  武波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知道在这破地方是讨不着好饭食了。
  他掀开蓑衣,从内袋掏出一个捆扎严实的药包。
  “熬药会吧?去把药给爷熬上。”
  宁竹点点头,低垂着脑袋接过药包。
  老天不长眼, 这人的命可真够硬的, 上回被她伤得那么重,才一个月不到就又活蹦乱跳了。
  不过......他出现在这儿倒是个好消息。
  武波全程冷着脸,眼睛也不眨地盯着。
  宁竹想着这人也活不了多久了,心态就放平,给他熬起药来。
  她用井水将药材淘洗干净,装到瓦罐里,再搬出小泥炉子,慢悠悠地生起火来。
  稻草燃起微弱的火光, 映得她瞳孔忽明忽暗。
  武波这儿, 说不得七皇子也来了,就是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 她可以借着这阵“东风”再仔细探查一番。
  半晌后,苦涩的褐色药汁在陶罐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宁竹把药舀出来,放在木盘上给他送过去。
  武波掀起眼皮扫了两眼,接过碗一仰脖灌了下去,喉结滚动,药汁就吞咽进腹中。
  他随手用袖子抹了唇,竟站在原地没动,又从怀里摸出个药包。
  “还有这包,一起熬了。”
  宁竹藏在刘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这药又是给谁备的?
  她蹲回灶台边重新洗罐添水。
  第二碗药熬到一半,灶房门帘突然被掀开,带进冰冷的雨丝。
  原本出去送饭的妇人们三三两两回来了。
  众人瞧见武波那凶恶的面容和铁塔般的身躯,顿时闲聊的声音就小了下去,不敢造次。
  方才在硝场就听说那位神秘东家来了,这位就是跟着一同来的。
  几个妇人互相推搡着,脸上堆出谄媚的笑。
  王婆瞪了瞪周围跃跃欲试的人,依旧还是那个最先开口的:“这位大爷,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成,何苦亲自前来呢?要熬药是吧?我来给您熬……”
  她眼睛一转,抬脚就往宁竹那边挤,手已经要去抢药罐,就被武波不耐烦地打断了。
  “滚远点!”武波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碗叮当响,“爷饿了,做点像样的吃食来!”
  王婆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给您整治......”
  转身时狠狠剜了宁竹一眼。
  灶房里顿时热闹起来,洗菜切肉,热锅烧油,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武波大马金刀坐在条凳上,摸了摸肚子,这段时日因伤忌口,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荤腥了。
  眼下没人盯着,他就有些管不住嘴了。
  “多放肉!再单独煮碗素面。”
  “欸,好嘞……”
  宁竹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熬药。
  没人敢打扰这个被贵人指名熬药的小哑巴,但那些时不时瞥来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带刺。
  药熬好时,饭菜也备齐了。
  油汪汪的炖肉冒着热气,武波端起碗,风卷残云般吃起来,两三下就解决了。
  他在王婆小心翼翼又期待的目光下,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子。
  看着摆在一边的清汤素面和药碗,武波刚要伸手,突然想起大夫的叮嘱,粗壮的手臂在空中顿了顿。
  他便随手一指,方才那个熬药手艺还不错的小哑巴。
  不会说话,正好清净。
  “你,端着跟我走。”
  宁竹垂首上前,将面和碗放进食盒里时,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啐声。
  武波重新穿戴好蓑衣,便大步流星地率先走了出去,压根不管身后人能不能跟上。
  宁竹也给自己穿上蓑衣,拎着食盒不紧不慢跟上。
  看见她踉踉跄跄跟在武波身后的背影,灶房里的其他人顿时发出幸灾乐祸的冷笑。
  灶房里,王婆铁勺重重砸进锅里,朝门外啐了口唾沫:“呸!穷酸样!一个哑巴能讨着什么好?”
  “就是说......”
  其他人附和着发出嗤笑。
  宁竹浑然不知身后那些酸溜溜的闲言碎语,即便听见了也只会当做耳旁风。
  此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武波行进的路线上。
  这条路蜿蜒曲折,绕过矿寮,渐渐远离了硝场,越走越偏僻,沿途把守的侍卫却比前两处多出两倍不止。
  宁竹故意放慢了脚步,多留些时间来观察,让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站住!把盘子接过来。”武波却突然转过头,招来一名侍卫,然后又睨着宁竹说道,“可以滚了。”
  “……”
  宁竹深呼吸,忍住想把药碗扣在他脸上的冲动,缓缓松开手指。
  她佯装踌躇,抬起脸“啊啊”叫了两声,手指比划着讨钱的姿势。
  借着这个动作,她看清了前方屋子。
  青砖黛瓦的院落气派非凡,甚至奢侈的用了琉璃的窗户,在雨中也能看得清晰。
  从敞开的院门隐约可见穿素色襦裙的侍女们打着油纸伞匆匆往来。
  宁竹余光将院落位置尽收眼底。
  武波骂骂咧咧地抛来一块碎银,宁竹手忙脚乱地接住。
  “这几日就你来熬药,敢乱跑打断你的腿!”
  这边的小厨房要紧着公子一天三顿药,他就只能跑远去盯着别人熬药了。
  啧,麻烦。
  宁竹攥紧碎银转身离去。
  她打算先把祝衡关的消息传出去,再来夜探这边,七皇子想必就住在这儿。
  回到灶房时,本该散去的妇人们竟都聚在门口,见到宁竹回来,一个个都将目光盯了过来。
  “哟,去这么久,怕是捞着不少好处吧?”王婆讥笑道。
  这死哑巴,今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被落了面子,心中憋着股气呢。
  宁竹不急不缓地从怀中摸出那块碎银,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晃了晃。
  等不及人开口,她又比划着明日还要去熬药,脸上故意笑得灿烂。
  王婆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嘴角抽搐着。
  她当然看不上这点小钱,可这又哑又丑的丫头居然攀上了连张管事都要奉承的贵人!
  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不该去送饭,让这种好事白白落到了这死丫头手里。
  <a href="https:///zuozhe/pmj.html" title="一颗粒子"target="_blank">一颗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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