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眼泪落下的前一秒,姜茉听到有人叫她。
  “姜茉。”
  熟悉的男声。
  姜茉晃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是靳行简。
  他站在一楼客厅,仰头对上她视线,利落地转身,踏着大步上楼。
  不过几秒,他出现在二楼,带着风朝她走来。
  眼眶几乎在那一瞬间发烫,姜茉咬唇,用力绷住即将崩溃的情绪。
  靳行简满脸阴沉地站到她面前,躬下腰,指腹揉过她唇角,促她松开唇,又碰了下她眼眶,才轻声问她:“怎么了?”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缠绕住姜茉,心脏一寸寸地疼,她压抑着哭腔开口:“靳行简,我想走了。”
  “好,”靳行简没再多问,牵上她的手,“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房间里没有要带走的,还有东西在——”姜茉眸光扫向楼下。
  “我知道。”靳行简摩挲了下她手指,牵着她下楼。
  祁静云和林源正等在下面。
  靳行简拉着姜茉停在祁静云面前,松开她手,自己站到一旁,手摸向口袋,摸空时眉头皱蹙,烦躁地蜷起手指。
  “茉茉,对不起。”
  祁静云一脸灰色,朝姜茉深深鞠上一躬,没挽住的头发顺着脸颊滑下,露出难堪通红的耳朵。
  “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郑重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给姜家一条出路。”
  姜茉看着祁静云掌心托着的蓝丝绒锦袋,缓而深地呼出一口气,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向过往,直到面前的手臂因平伸太久控制不住颤抖,才将锦袋收入自己掌心。
  随后朝外走去。
  靳行简拿起两人大衣,跟在后面。
  祁静云直起身,顾不得发酸的腰背,忙问:“那合同?”
  林源在见到靳行简脸色不对时已经将桌上文件收好,留下一句“靳总会再考虑”,越过她跟了上去。
  回程路上,车上沉闷而安静。
  林源安静地开车,等待指示。
  快到丽璟时,靳行简忽然开口:“姜商元赠与你股权的事,祁静云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姜茉低着头,指腹摩挲过玉环,确认没有再受损后小心地将它放进锦袋。
  姜商元一向求安稳求和睦,就像他最初没把她不是亲生的事告诉祁静云,这次也暂时不会把股权赠与的事告诉祁静云。
  靳行简脸上阴霾散尽,侧颈问她:“想要整个姜家吗?”
  林源飞快向内视镜瞟了一眼。
  这消息太过震惊,姜茉惊愕住,侧额看向靳行简。
  男人面色平静,根本没把她签的那份赠与协议和姜商元给她的八位数银行存款看在眼里。
  “祁静云和姜商元并不擅长经营公司,不如拿来放在你手里。你也不用操心,我帮你找一位职业经理人,你安心上学做你自己的事就好。”
  一件历时持久而繁琐的事情在他的轻描淡写下只寥寥数语,好像好办得很。
  姜茉张唇拒绝:“你帮我太多,我回报不了你。”
  靳行简眼尾上挑,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笑了,“就当我送你的礼物。林源。”
  林源应飞快应声。
  “调查姜家股权分布,拟定一份注资协议。”
  “那今天下午谈的项目?”
  “作废。直接注资姜家。”
  “……好的。”
  还没容姜茉反应过来,事情已经被靳行简三言两语敲定。
  姜茉很轻地蹙了下眉,看向靳行简没说话,车子停下,jan趴在门边,隔着一层玻璃门,站起来朝这边看。
  靳行简侧过头,在她头顶轻敲了下,“不当礼物也行,就当一起赚钱。”
  他想了想,又道:“先注资,把决策权拿到手,最后要不要姜家,你说了算,好吗?”
  “你不会赔钱吗?”姜茉担心道。
  靳行简轻笑,“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不会,”靳行简推开车门,下车后伸手给她,“姜家在祁靳手里时不是好好的么?闹到现在这种境况,管理层问题很大。”
  姜茉微愣,将手搭在靳行简手上,迈步下车。
  他掌心干燥温热。
  早春的晚风一吹,将下午那股闷胀彻底驱散。
  两人一起踏进院门,地灯在脚下亮起。
  靳行简走在姜茉身前一步,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姜茉,你可以不用这么懂事。该是你的,我会拿回来给你。”
  心口像是忽然被人轻叩一下,没被牵着的那只手尖悄悄一缩,姜茉没说话。
  下午行程变更,这一晚没搬去新居。
  吃过晚饭,姜茉在犹疑晚上要怎么睡时,靳行简已经带上电脑推开书房门。
  jan白天玩得狠了,晚上不愿意出去,姜茉正巧也身心俱疲,上楼洗过澡,出去接水时见书房房门敞开着,语调平缓的美音从房间内飘出,偶尔又蹦出几句吊儿郎当的京腔。
  态度松弛到像是与熟稔的人在通话。
  姜茉握着杯子微愣,昨天说的不是英音吗?
  她没深究,也没道晚安,回房后扣了一颗感冒药吞下,想了想,关上门爬上床。
  靳行简应该不会过来睡吧。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依旧很多,姜茉随手打开一部电影在昏色中放映,光影轮换,墙上忽明忽暗。
  姜茉倾耳去听,仍没办法完全驱走脑子里的杂念。
  正准备看一会儿书,房门突然被叩响,靳行简的声音响起。
  “姜茉。”
  “怎么了?”姜茉揪着被角回。
  “开门。”
  第15章 同床 正经电影
  姜茉扫了一眼宽阔的大床, 起身,去衣柜里拿出件衣服套上。
  走向门口的每一步都踏在心跳上。
  靳行简穿着一身黑色睡袍站在门外。
  他刚洗过澡,头发没吹, 发梢的水滴顺着脖颈滑落,一路向下,到微微鼓起的胸口。
  隔着一步距离,柑橘清新的香调和微妙的木质香混成慵懒而随意的调调,轻巧地飘进姜茉鼻息。
  怕自己再次猜错他意思尴尬,姜茉手握住门把问:“什么事?”
  靳行简垂眸,面前女孩微仰着头, 身上罩着一件眼熟的黑色睡袍,大概出来得及, 睡袍领口歪向一侧,露出里面纤细的肩带,和凹凸有致的锁骨。
  一缕乌发正俏皮地攀到上面。
  手指微动。
  忍不住想拨开它。
  取代它。
  目光略过门把上那只关节处皮肤紧绷到冷白的手, 靳行简对上姜茉的眼睛:“有感冒药吗?”
  姜茉这才注意到靳行简说话时带着轻微的鼻音。
  看来他也没能逃过一场感冒。
  “有, 你等我。”姜茉内疚道, 匆匆返身回去。
  黑色睡袍衣角一甩,晃出的一截小腿匀称瓷白。
  她拿过床头桌上那板感冒药,回来后塞进靳行简掌心,也是在这时,注意到自己随手拿出来的衣服是她之前亲口说的丢掉的那件, 顿时窘迫起来,悄悄把门缝关小了些。
  靳行简低下头, 翻到背面查看用法用量。
  姜茉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光线朦胧不清,男女对话声自她身后隐隐传来, 靳行简随口问:“在看电影?”
  “没有,用来助眠的。”姜茉悄声往后退,身体半掩进黑暗里。
  靳行简抬眸,就看她一副心虚的样子,稍抬了下眉尾问:“睡眠不好?”
  “最近不好。”姜茉没瞒他。
  用法用量与药物成份、药品期限挤在一起,字体瘦小难辨,姜茉看他一直不走,指尖点过去提醒。
  靳行简恰巧也看到这里,指尖挪过来时和她的碰到一起。
  两人都是一愣。
  姜茉一顿,“一天两次,每次一粒。”
  说完后快速收回指尖,握进掌心。
  她悄悄抬眸,瞥向靳行简,不知是该道声晚安各自回房间睡觉,还是……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暧昧的吮/吸声,夹杂着几声急喘。
  靳行简一愣,目光越过姜茉,看向她身后的一片昏黄,手机里的声音没停,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他移回目光,定格在姜茉身上,极轻地挑了下唇角,“哦,助眠。”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懂电影里在上演什么。
  姜茉当然也懂靳行简的意思,红晕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脖颈,她咬牙喊了一声“靳行简”,退后一步,砰地关上门。
  楼下原本趴着的边牧站起身,汪了一声,支棱着耳朵歪头朝楼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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