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姜茉还在看那张收款单时间,是靳行简来学校接她那天,她还记得他当时开玩笑说学校老师不相信她有这么年轻的家长,让他本人过来一趟。
  年轻老师见她迟迟不语,等得不耐烦,敲桌子催促,“没办法证明可以现在就说,把名额留给真正努力的同学。”
  姜茉将收款单照片递回去,抬起头,语气严肃,“老师,我和靳行简是正当夫妻关系,我的绩点、论文、实习经历、初面试成绩都经得起核验查证。如果您有这位举报者联系方式,烦请转告ta,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恶意诋毁他人名誉已构成诽谤罪,让ta等我的律师。”
  年轻老师愣怔住。
  忽地,办公室门被象征性敲了两下,有人推门进来,姜茉认出,是系里一位行政方向的老师,姓李。
  李老师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文件,叫了声年轻老师名字,略带责怪:“我不是让你不用这么着急叫人过来?”
  年轻老师马上站起来,李老师压压手示意她坐下,“算了,来了正好一起说。”
  他将文件展开,叫了声姜茉,“这件事不难证明,你回家把你和行简的结婚证,还有你的捐赠证书原件拿过来,系里再发一份捐赠声明,当然你的成绩也要核查服众,没问题吧?”
  姜茉有些发懵地低下头,“我的捐赠证书原件?”
  文件上“以姜茉女士名义向b大考古文博学院捐赠2亿元人民币”字样进入眼帘时,李老师含笑的声音也落在她耳边。
  “行简没和你提吗?证书上写的是你名字。”
  *o*
  他到底在背后做了多少事。
  姜茉回天樾的路上想。
  到达别墅区时正值傍晚,夕阳斜在西天,扬起金灿灿的一片暖光。
  姜茉在别墅区门前下车,刷卡进门后快步往里走,十几天没有回来,小区内景物变动并不大。
  她没跟林姐说今天会回来,进家门后扑了空,一问阿姨才知道,jan闹脾气不肯去宠物幼儿园,林姐叫上一位阿姨,带它还有mocha出去做美容散心,看时间也快回来了。
  姜茉把包放在沙发上,上楼去找结婚证和捐赠证书,准备等jan回来再陪它玩儿。
  二楼卧室的门开着,经过时她微微偏头,敞开的门缝里,靳行简的西服外套搭在沙发上,扶手那侧摆着一个方形抱枕,像是有人曾在那和衣而卧。
  她很快收回视线,快走几步推开书房门,书桌书架一如往常一样整齐,不同的是,桌面上多了一个药盒。
  是靳行简从她那拿走的那盒止痛药。
  姜茉脚步一滞,伸手拆开药盒,原本整齐的一板药只剩下两粒。
  喉咙干涩地咽了下,她将药塞回去,放到原本位置。
  结婚证被靳行简放在书房角落的保险箱里,姜茉从抽屉里找出钥匙,按动密码开锁。
  鲜红的小本子放在极其显眼处,下面就是捐赠证书,姜茉伸手拿起,翻开结婚证,照片上她和靳行简并肩而坐,脸上都没有太多情绪。
  垂下眼睫将结婚证阖上,又打开捐赠证书看了一遍,她收好东西刚要起身,被保险柜里的一份文件凝住目光。
  文件最上方“离婚协议书”五个字极其醒目。
  喉咙滞涩一瞬,姜茉将它拿起,一字一句阅读下去。
  甲方(男方)靳行简,身份证号xxx……
  乙方(女方)姜茉,身份证号xxx……
  甲乙双方于20xx年2月15日在北城市xx区民政局登记结婚……
  视线在协议下方财产债务分配上迅速略过,姜茉颤抖着指尖翻到最后一页。
  协议最后落款处,甲方签字那一栏的签名笔锋锐利。
  “靳行简”三个字刺得姜茉眼眸生痛。
  指尖将文件攥得边角微微扭曲时,一阵脚步声在楼下响起。
  姜茉狠眨了下眼眸,垂下眼睫,将离婚协议书收起。
  第53章 暗影 身体重新契合
  时间回到三小时前。
  靳行简得知姜茉被举报时正在开会, 持续多日的短眠令他头痛,心绪比以往更加浮躁。
  林源敲门进来时,他刚打回去一个项目方案, 会议室噤若寒蝉,林源没开口,将手机放在他面前。
  屏幕上考研论坛的一条帖子后跟着一个鲜红加粗的hot及new,显示着短时间内这条帖子的热度,内容是对姜茉的不实指控,靳行简粗粗扫过一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推开椅子出门。
  会议室里的高管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弹, 直到林源丢下一句“会议暂停”跟了出去。
  靳行简边走向办公室边拨姜茉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提示音响起时,烦躁地扯动领带结, 吩咐跟上来的林源, “叫法务部派个人上来一趟。”
  又改口:“去车上等我。”
  安静的黑色宾利内落针可闻, 靳行简沉敛眉目,目光偏向身旁律师。
  律师整个人战战兢兢,腿面上放着一本笔电,汗流浃背地解释着量刑标准,靳行简眉眼淡漠, 耐着性子等待律师保存好证据,拿过笔电, 指尖飞舞,一串串代码在屏幕上迅速飘过。
  林源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家老板亲自上阵做这些,从后视镜向后瞥了一眼, 见靳行简指尖一顿,随即动作更快。
  网络另一端的乔七学弟刚黑入论坛就察觉到另有一串代码也闯了进来,毫不犹豫地将他踢出去,等再刷新时,讨论帖已经被封掉。
  宾利拐进b大那条街,林源汇报起目前情况,“太太电话还是关机状态,刚和李主任联系上,李主任已经和太太讲明,用结婚证和捐赠证书原件证明身份,目前太太应该是回家去取——”
  “用什么?”靳行简抬起头,眼中猛然闪过不易察觉的惊慌。
  林源稍顿,重复一遍:“用结婚证和捐赠证书。”
  “马上回天樾,”靳行简吩咐,语气中夹杂着急躁,又吩咐林源,“联系你姐,姜茉回到家里马上通知我。”
  林源稍愣,低下头去打电话,司机从就近的路口掉头。
  不多时,林源开口:“我姐带jan和mocha去做美容,正在回去路上,她马上联系家里阿姨。”
  黑色宾利飞驰,靳行简“嗯”一声,低头看表盘上的指针慢速移动,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姜茉电话,依旧收到关机提示时拧下眉,指尖烦躁地敲向腿面,一下一下。
  到达天樾时夕阳已坠入地平面,余晖倾洒,树影蒙上一层浅淡黑色。
  车还没停稳,靳行简已经推门下去,疾步到客厅,甫一进去扫到沙发上放着的单肩包,他问正在客厅的阿姨:“太太呢?”
  “带jan出去了。”
  靳行简目光往楼上书房方向扫,“太太回来后上楼了吗?”
  “上楼了。”阿姨说。
  靳行简忙大步往楼上去,到二楼时听到阿姨继续说,“好像是去给手机充电,jan回来就出去了。”
  脚尖一转,靳行简走进卧室,姜茉的手机正放在床头柜子上,连着电源线。喉结紧张地滚动,靳行简去书房打开保险柜,将捐赠证书下压着的离婚协议取出,放进碎纸机,随着纸张碎成细屑才终于放下心。
  额角在他没注意时已经出了汗,喉咙因这一场虚惊而干涩。
  几百米外的室外游乐场。
  一段时间没见主人,jan黏人得厉害,姜茉松开牵引绳让它跑,jan只跑了一段,便叼着牵引绳回来让她拿,姜茉只得拿在手里。
  十月份的晚风已带上凉意,她将上衣拉链一拉到顶,迎着风,眯起眼睛,跟着jan跑起来。
  正是晚餐时间,游乐场没有小朋友在玩儿,jan兴奋得直奔过去,姜茉将牵引绳取下,jan自得其乐地玩起滑梯。
  华灯初上,树梢被风吹得飒飒,远方天幕升起几颗星,暗淡地闪着光。
  游乐场空地上的跳房子彩绘依旧栩栩如生,沙包又被人换了新的,姜茉站在起点处,将沙包丢进数字为1的格子,单脚跳进格子2,极为认真地,一格一格往前跳,折回来时捡起沙包,跳回原点,再将沙包丢进格子2。
  夜风拂动,吹着姜茉的长发,沙包一格一格向前,丢入最远处的格子时,姜茉额头已经渗出细汗,余光中jan仍在滑梯上,却没再滑,正歪着头看他。
  像一场游戏终于将要迎来胜利,种下的种子终于可以收到果实,她依旧一格一格跳过去,到房子尽头时俯身捡起沙包。
  压在沙包下的文字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眼前。
  「幸福吗?希望你会。」
  这行文字很浅,像是已经写了很久,姜茉无从知晓写下它的人是谁,经历过什么事情,只觉得这字应该同写下它的人一样,被时光打磨过,经历过风,经历过雨,只是所求无所成,最后只剩平淡的柔和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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