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红花赶紧招呼他们吃了茶,又给一人发了一颗干枣。
  屋里。
  张小羊一边给林竹量尺寸一边小声道:“竹子,周婶待你真不错。”
  周麦子笑嘻嘻,“那可不,竹子男人瞧着也好,还是个大夫呢,有门手艺以后日子怎么都不会差的。”
  两人语气里都带着羡慕。
  周红花请的第三人是个女子,叫刘妹,不过奇怪的是,她一直站在门口没进来。
  而且她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周麦子疑惑道:“刘妹你到底咋了,方才问你你也不说。”
  刘妹看了眼林竹,眼神里带着心虚。
  林竹也朝她看过去,“怎么啦?”
  见三人都盯着自己,刘妹终于绷不住了,她声音听上去很是虚弱,“我来月事了,我男人不让我和你们说。”
  有些人家会介意来月事的女子进新房,而过来帮忙的都能拿到红封,刘妹她男人不让她说的原因就在这里。
  “这……”
  周麦子和张小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去看林竹。
  林竹根本不懂,没人和他说这些,最后四人只能去问周红花。
  周红花心里有些瞧不上刘妹男人的做派,但面上并没表现出来,“这有啥,我家阿淮说过,月事是很正经的事,不会冲撞什么的,都进屋去吧。”
  刘妹高兴坏了,要是红封拿不到,回去她男人和公婆定要骂她的。
  只是她腹中实在疼痛,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稳,只想躺下。
  为了不让林竹他们看出来,刘妹只能拼命咬着牙支撑,但她脸色那么难看,林竹他们只要长了眼睛就不可能看不见。
  “刘妹,你是不是病啦?”
  林竹对她这个模样十分熟悉,只要身上痛着,脸上就会这样,惨白惨白的。
  刘妹摇摇头,强撑着道:“没,没有。”
  周麦子说话直接些,“你就是来了月事腹痛吧,我娘以前也同你一样。”
  刘妹人老实,撒不了谎,没撑多久就承认了,她腹中确实痛的厉害。
  那是一种能抽掉浑身力气的疼痛,好像有一只手在腹中翻搅,叫人不知该如何才好。
  刘妹双眼通红,“我想了好多法子,可没一个奏效的,我男人说我矫情,我婆婆说我装病想偷懒,但我真没有。”
  周麦子气哼哼道:“我娘当年痛的时候,我爹也没少说她,他们懂啥?自个儿有个伤痛的时候就赖在床上叫人伺候,怎么不说自个儿矫情?”
  张小羊胆子小,没有周麦子这股泼辣劲儿,但也跟着点了点头,“是这样。”
  见刘妹抓剪子的手都在抖,林竹主动接过去,“你歇会儿吧,我来就好。”
  “可是……”刘妹心里愧疚得很,毕竟是拿了人家好处的,而且方才进门的时候还吃了人家的东西。
  张小羊小声道:“竹子,你男人不是大夫么,能不能请他给刘妹瞧瞧呢?”
  他说这话也没什么底气,毕竟刘妹显然是不可能出得起诊金的。
  这等于是叫人家免费帮忙。
  张小羊说完就后悔了,只能闷着头剪布,再不敢多说一句。
  刘妹慌忙摆手,“不,不用,我……”
  林竹打断她,“我,我去问问。”
  从房门出来往后院走的路上,林竹不知道停了多少回,他如今都还没进门,江清淮会不会嫌他太多事?
  自小便学会察言观色的人,心思难免要比旁人重一些。
  江清淮一扭头就看见林竹站在桃树边一动不动。
  这阵子桃花开了不少,这一幕叫他想起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江清淮莫名觉得还挺合适。
  他放下手头的活儿,懒洋洋道:“做什么呢,过来。”
  林竹只好走过去。
  江清淮低头凑近,“不是在屋里做喜服么,怎么还愁上了?”
  林竹抬起眼皮自下而上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会说话,带着点欲说还休的味道。
  “这是怎么了?”
  林竹把头低下去,犹犹豫豫道:“你,你这会儿忙不忙?”
  “还成,琢磨着给秀才爷爷的药呢。”
  “哦,我……”
  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江清淮有点好笑,索性伸手把他下巴捏住,“到底想说什么?”
  林竹一副小可怜模样,“有桩事想求你。”
  “求我?这么严重?”
  林竹小声把事情说了,然后低着头等江清淮的回答。
  江清淮皱了皱眉,“这个啊……”
  林竹以为他不高兴,吓坏了,慌忙道:“我去和她说……”
  “别急,”江清淮按住他,“不是不愿意,事实是这方面我没瞧过,太医局也并未教过这个。”
  林竹哦了一声,“那我回去了。”
  他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就听江清淮喊他,“你把她叫到后院来吧,我试试。”
  林竹立刻冲他笑了一下,高兴地应了一声。
  第22章
  江清淮替刘妹把了脉,略一思忖便道:“每月月事前拿药泡水,再辅以扎针,应当可以缓解。”
  刘妹一听立刻道:“还是算了吧,忍一忍便过去了。”
  江清淮没说什么,刘妹他不清楚,但刘妹她男人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周麦子想劝刘妹,但张小羊偷偷拽了把他的衣袖,周麦子便把话咽了回去。
  之后做喜服时屋里便安静了下来,刘妹依旧脸色惨白,但谁也没再提过这事。
  天快黑的时候,周麦子他们三个回去了,林竹一个人待在屋里,趁着天色还能瞧见再赶一赶工。
  江清淮在门口轻咳了一声。
  林竹抬眼一看是他,眼睛便亮了。
  江清淮眼底也带着笑意,“过来一下。”
  林竹立刻把手头的东西放到一边,起身走了过去,很乖的模样。
  江清淮眼底笑意更深,他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明明买的时候没啥,这会儿却突然有些紧张了。
  林竹一愣,“手帕?”
  “嗯,上回弄脏了你的,赔你一条。”
  林竹摇摇头,“我已经洗干净了,不影响的。”
  而且他那条帕子粗糙的很,哪里比得上眼前这条,料子不知细腻了多少,角上还绣了一朵桃花。
  “其实还有一桩事要谢你。”
  “什么?”
  “方才替刘妹诊脉的时候,我突然知道秀才爷爷的药如何做了。”
  “真的?”林竹惊喜道。他知道昨日从镇上回来后江清淮就一直在想这事儿。
  “嗯,秀才爷爷年纪大了,虚不受补,我打算把药材做成澡豆,给他泡水用。”
  林竹笑着点点头,他不懂医理,但江清淮说的准没错。
  “现在可以收了吧?”江清淮又把手帕递给他。
  见林竹还是不接,他索性直接把手帕塞到他手里,“收了我的手帕,要答应我一件事。”
  林竹一愣,“啊?”
  江清淮眼底带着笑意,“澡豆里要用到桃花,你替我保密,别让我爹知道。”
  “啊?”
  林竹反应过来时,江清淮已经走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细腻润泽的手帕,从脸到耳根,一片通红。
  用晚食的时候,江长顺愤愤道:“又让哪个缺德鬼摘了,顶上那几簇最大最好的全给薅了,还吃什么桃啊,啃枝子算了。”
  林竹没忍住,悄悄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江清淮偷偷冲他眨了眨眼,林竹抿着唇想笑,生怕被江长顺看见又赶紧绷住。
  江长顺就坐他们对面,他们这点小动作哪能逃过他的眼,本来就怀疑江清淮,现在哪还有不明白的。
  江长顺恨不得拿筷子丢过去,“我就说哪有这么傻的贼,跑家里来就顺一朵花,还真是你小子,你说说你,那花儿开着又没招惹你,你摘来做什么?”
  江清淮笑嘻嘻道:“别生气啊爹,我心里有数,保准几个月后桃子还是结得满满的。”
  “结什么结,花儿都叫你薅光了。”
  “绝对没有,还有好些呢。”
  江长顺瞪着眼,“你到底摘那些花做什么去?”
  “我做点药。”
  周红花在边上帮腔,“他逗你呢,就给秀才叔做点药。”说着她就看向江清淮,“就和你爹说实话呗,非要逗他。”
  江长顺:“……”
  大家都笑的不行,林竹也笑了,但笑着笑着他才反应过来,给秀才做药又没啥,江二叔知道了也不会生气,那江清淮叫他保密是不是也在逗他呢?
  *
  在忙碌中不知不觉就过了好几日,林竹的喜服已完成了大半,周麦子他们三个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刘妹虽说身子不适,但也尽力在做。
  周红花时不时也会过来帮忙。
  按照他们的进度,初八之前完成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给江清淮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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