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江云月也跟着点头,“我也睡不着。”
  林竹想了想,一咬牙,“那你们不可以乱跑,天黑了,有危险。”
  两个小孩都答应了。
  关好院门出去随便一问就知道是谁家了,这大晚上的家家都歇下了,谁家要是折腾点动静还是很显眼的。
  林竹一听是刘妹家,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该不会跟那药有关吧?
  事实证明,怕什么就来什么,三人到王家门口的时候,恰好听见孙秀扯着老歪叔在喊,“你给瞧瞧,她到底是不是下不了蛋的母鸡,是不是来害我儿的?”
  林竹心里咯噔一下。
  老歪叔的声音听着很无奈,“我都说了瞧不了,我就一草药郎中,这种事儿我哪瞧得出来?”
  孙秀才不管,“都是大夫,为啥江家那小子就能瞧得出来?”
  老歪叔惊讶道:“清淮?上回在山里碰见,我问过他,他不是妇科大夫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江清淮来了。”
  没一会儿江清淮就挤到了最前排,他先和老歪叔打了个招呼,而后才看向孙秀,“你方才说什么?”
  孙秀下意识放低了音量,“她自个儿说的,她身子不好,生不了娃。”
  和江清淮同时挤进来的周红花一听,暗叫不好,赶紧扯了扯儿子的衣袖。
  江清淮转头,“娘?”
  周红花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江清淮:“……”
  江长顺傻乎乎道:“咋了这是?”
  周红花拽了他一把,“别问了。”
  江长顺:“???”
  江清淮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他转回来道:“刘妹只是体内寒气堆积,还有平素吃的差导致身子有些虚弱,至于你说的生不了孩子,根本没有这回事。”
  “什么?”孙秀傻眼,“那她为啥这么说?”
  江清淮嗤笑了一声,“问问她自己吧。”
  所有人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向缩在门口的刘妹。
  刘妹下意识抬头,视线刚一触及江清淮淡漠的视线就迅速移开了。
  她有点怕这个男人,和对王云山那种怕不一样。
  “我,我……”
  有人急道:“刘妹你别怕,慢慢说。”
  “是啊,我们这么多人在,你怕啥。”
  在一声一声的催促下,刘妹终于结结巴巴地把晚上发生的事说了,末了她哭着说:“我都说了好几回,不是生不了,只是有可能,只要治好了就没事了。”
  “害,”周红花终于忍不住了,“是我的错,这话其实是我骗她的,我就是怕她不肯拿这药,谁晓得你们能把她逼成这样?不就费些柴火和水么,柴火山里多的是,水河里也多的是,至于吗?”
  后面好些人附和:
  “就是,至于吗?”
  “幸亏不是真的,不然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们要她以后怎么活?”
  孙秀不服气,嚷嚷道:“这么点小事也用得着费事,谁家媳妇儿跟她似的?”
  那边在吵吵闹闹,这边老歪叔走到江清淮身边,笑呵呵道:“上回就说要同你聊聊,这阵子忙来忙去一直也没抽出空来,白日里我路过你家,葫芦已经挂上了?”
  江清淮笑着点点头。
  老歪叔看了眼他的手,方才江清淮一过来便把药包拿在了手里。
  “这药能让我瞧一眼不?”
  老歪叔对太医局学出来的医术实在好奇得很。
  江清淮立刻递了过去。
  老歪叔眼里带着赞赏,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颇有格局。
  他小心地打开纸包,鼻尖凑上去轻轻嗅闻了一下,到底经验丰富,这一闻便叫它闻出了好几种药材的味道。
  “大抵都是些温养的药材,”老歪叔眉头一皱,“有一种闻着颇为熟悉,但细想却想不出是啥。”
  江清淮笑了一下,“就是气血根,只不过我加了些桃花进去,先前在居养院的时候发现的,这二物炮制在一起功效能及上骨参的六成吧。”
  “当真?”老歪叔震惊道:“气血根和桃花,这二物的价钱跟骨参可远远不能比啊。”
  “是啊,不过也只及得上六成而已。”
  “这已经很惊人了。”
  老歪叔捧着那只药包闻了又闻,一脸稀罕的模样。
  王云山瞥见这一幕,忙伸手来抢,但被老歪叔躲开了。
  “这是我家的。”
  江清淮冷笑,“这是我家竹子的一番心意,你们不稀罕,我带回去便是。”
  “什么?”
  王云山声音有点大,孙秀也听见了,赶紧过来帮着抢。
  老歪叔把药包递给江清淮,“这么好的药,就是给了他们也用不到刘妹身上,你带回去吧,别浪费了。”
  作为村里唯一的郎中,老歪叔在众人心里可是很有威信的,眼下见他都这么说,大家看江清淮的眼神立刻便不同了。
  第24章
  回到家,院门一关,江清淮喊林竹,“竹子,你来一下。”
  周红花立刻道:“你别骂他,是我教他那么说的。”
  江清淮轻嗤了一声,“娘,你好像误会了,这事儿责任的确在你。”
  周红花:“……”
  “竹子。”
  林竹应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清淮身后,乖乖的模样。
  江清淮把人带到厨房里,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你……”
  才说了一个字就听林竹小声道:“我知道错了。”
  江清淮愣了一下。
  林竹低着头,“我不该同她说那个。”
  江清淮失笑,“又不关你的事,是娘叫你说的,你认什么错。”
  林竹惊讶地抬起头,“啊?”
  “啊什么,这个给你。”
  江清淮把袖中的药包拿出来递给林竹。
  “这药你拿回来了?”
  “嗯,给他们也是浪费,不如拿回来。”
  林竹疑惑,“拿回来怎么给我呢?”
  江清淮稍稍往后退了些,抱着双臂上下打量了一遍林竹,似笑非笑道:“你自个儿身体什么状况你不知道?”
  林竹:“……”
  “嗯?”
  林竹小小声,“气血两亏。”
  “是啊,你的状况比刘妹还要严重些,得尽早治。”
  林竹把药包揣进怀里,哦了一声。
  这一晚的闹腾下来,村里人又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除了王家一家子苛待儿媳妇儿之外,另一桩便是江清淮的医术了。
  听说老歪叔对人家赞不绝口,走的时候还让人家给自己诊了脉呢。
  临南村又不是那种穷的吃不上饭的村子,家里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往老歪叔家去一趟,毕竟也就是走几步路的事。
  因此老歪叔在村里是十分受尊敬的,但受尊敬归受尊敬,大家也知道他就是一草药郎中,这也是老歪叔自己常挂在嘴边的话。
  若是有个什么要紧的毛病,大家基本还是会去镇上的医馆。
  可现在不一样了,自家家门口也有镇上那样的大夫了,虽然年轻了些,但到底是盖了官戳的呀,而且老歪叔都说好,那还能有错?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周红花只要出门就会被围住问这问那,话题都是围绕着江清淮的。
  周红花倒是想吹嘘两句,可一张开嘴就发现啥也说不上来,谁叫她家江清淮不是爱夸夸其谈的性子呢。
  于是,这日用晚食的时候,周红花就和江长顺一边一个把江清淮夹在中间,逼着他把那些妙手回春的事迹通通抖落出来。
  同样被他们夹在中间的林竹:“……”
  周红花给他夹了一筷子菘菜,温声道:“竹子你吃你的,和你没关系。”
  然后继续用逼人的视线瞪着江清淮。
  江清淮:“……”
  他咳了一声,“爹娘,你们这么瞧着我我怎么吃?”
  周红花哼了一声,“吃什么吃,你知道我今日有多难堪吗,你知道那些人拿什么眼神瞧我吗,好像都在说你家淮小子就一点儿本事也没有吗,怎的一桩也说不上来?”
  江长顺捅了捅儿子的手臂,“那军营和居养院里病人不多的是吗,你就挑个一两件给你娘说说,只要能让他们晓得你医术没问题就成了。”
  江清淮无奈道:“不记得了,没啥好说的。”
  周红花:“……”
  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周红花只能气哼哼地瞪着大儿子。
  *
  一转眼就到了下月,初一林秀成亲。
  昨日在河边碰上,好些人在,王冬翠碍着面子和周红花说了一声,周红花自然也应下了。
  她上回特地跑去通知了人家好消息,这回自然也是要去的。
  周红花把一只竹篮子递给江清淮,然后对林竹说:“不用太在意,过去坐坐吃个席就回来,你后娘今日不会去齐家,见不着的。”
  林竹点点头。
  周红花又看向江清淮,“篮子里是咱家的碗筷,晚上记得带回来,别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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