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江清淮把药锅盖上,“抱歉,凉茶不能饮用过多,三碗已是不少了。”
  车夫只好回去告诉周邵。
  “什么?”周邵的表情仿佛遇上了傻子,“你去和他说,少爷我有的是银子,叫他少放屁。”
  车夫委婉地转达了他的意思,然而江清淮很坚决,态度冷硬,一点也没有因为他是周家大少爷而转变。
  周邵气的亲自下了马车。
  “老子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江清淮看着他,不卑不亢道:“我方才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周邵:“……”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银锭子,暴躁道:“你的凉茶我全要了,这锅我也要了。”
  江清淮视线看都没看银锭子,“实际上,你根本不适合饮用这凉茶。”
  林竹都愣了一下,想不出他这样的体质都能喝,怎么还有人不能喝。
  于是他小心地看了周邵一眼,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这人唇色好像白了些,他都没这么白过。
  周邵往两边看了一眼,人太多,他虽然跋扈但多少也是要点名声的,不然镇上人整日说他们周家不如李家。
  “你什么意思?”
  江清淮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你身子亏空的太厉害,不能喝。”
  他只能直接一点了。
  周邵不出意外地破防了,他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老子说话。”
  “我是个大夫。”
  “大夫怎么了?”周邵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仁安堂的大夫也不敢这么说老子。”
  眼看着他双手摸上了方桌,似乎要掀桌了,江清淮快速道:“多则半月,少则十日,你便再也不能人道了。”
  他声音很轻,除了周邵外,只有旁边的林竹听见了,连江云野和江云月都没听见。
  周邵手上用力,江清淮又道:“你若敢动我的桌子,我立刻便把这话张扬出去。”
  周邵:“……”
  他盯着江清淮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收回了手,“大夫是吧,叫什么名儿?”
  江清淮说了,“我有一道方子可治你的病,半月后,你可以来这里。”
  周邵笑容里仿佛都淬着毒,“也成,走着瞧呗。”
  等他走后,林竹白着小脸道:“阿淮,他便是周玉的大哥吗?”
  他这会儿心跳的可快了,吓的。
  江清淮其实也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毕竟他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但安慰林竹的时候半点也瞧不出来,“别怕,他的病症比较严重,仁安堂治不了的。”
  “真的吗?”
  “嗯,他这个病其实是花柳病的一种,咱们这儿的大夫没见过。”
  当初军营驻扎在启州,旁边邻着一座山,山下开设了一整排农家院,外观上瞧着没甚特别,其实全是另一种形式的青楼。
  好些士兵偷摸进去消遣,没多久便齐齐染了病,江清淮刚开始也束手无策,后来还是请来了当地的郎中才明白怎么回事。
  后来这些染病的士兵虽然被治好了,但也全都被打了军棍遣散回乡了。
  军中其实一直有不可狎妓的禁令,但以前很多人都会偷摸犯禁,打那以后管的便严了。
  第52章
  “大少爷, 咱们干脆把那个小摊子掀了,再寻几个地痞子上那什么大夫家里把他家砸了如何?”
  车夫见自家大少爷气得不轻,便趁机出主意。
  周邵轻哼了一声,“多叫几个人, 不必手软。”
  “是。”车夫得令, 挥舞着鞭子狠抽了一记马屁股, 竟直接当街狂奔起来。
  只是这命令还没吩咐下去就遇上了另一桩事。
  周邵刚从马车上跳下来,老管家便急急忙忙赶上去,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一头一脸的汗。
  周邵皱着眉道:“什么事慌成这样?”
  “大少爷, 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
  老管家压低了声音, “您前头一直宠着的郦娘, 病了。”
  周邵翻了个白眼, “病了就病了,请大夫就是了, 慌什么?”
  “不是,”老管家凑近了些,“已经请过大夫了,说是那种病。”
  “甭管哪种病, 你就问那大夫能不能治,不能治打一顿换一个。”
  老管家愣了一下, 不知道大少爷这怒气从何而来,不过他很快就没心思想了, 因为周邵要去看望郦娘。
  “使不得啊大少爷。”
  “你干什么?”
  老管家急的脸上的汗更多了, “郦娘得的是那种病。”
  “到底那种病?”
  老管家索性心一横,直接道:“花柳病。”
  “什么!”周邵迈出去的脚瞬间收了回来,“你说的是郦娘?”
  “就是她, 启州来的那个。”
  周邵:“……”
  他猛然想到方才江清淮对他说的那番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惨白着脸道:“把车夫给我叫回来?”
  “叫他做什么?”
  “立刻去。”
  “是。”
  老管家没见过自家大少爷慌成这样过,吓得差点一个趔趄。
  幸而车夫还在府里,被叫过来的时候一头雾水,“大少爷,您找小的有事?”
  “那个大夫不用对付了。”
  “哦我这就去……什么?”
  车夫还以为大少爷是来催他的。
  “去,把仁安堂的大夫通通给我叫过来。”
  “啊?”通通?
  老管家瞪了眼车夫,催促道:“叫你去就去,快。”
  “哦哦,是。”
  车夫连滚带爬地跑了。
  仁安堂里一片混乱,周府的家丁们一进去就毫不客气地推推搡搡,把那些正在瞧病抓药的百姓通通赶了出去。
  连着东陇街都吵吵嚷嚷起来。
  “所有大夫都出来,我们周府有请。”
  掌柜的拦都不敢拦,只能小心翼翼问:“这是怎么了?”
  “不该你问的少问,赶紧把所有大夫都给我叫出来。”
  掌柜试图讲理,但显然周府的家丁们没这个耐性,逮着大夫就直接抓,一时间仁安堂里简直乌烟瘴气,装药材的柜子都被撞倒了,好些药材撒了出来。
  掌柜心疼的想哭。
  江清淮他们离得近,这点动静自然也发现了。
  江云野胆子大,跑着挤到人群里看了一会儿,回来就说:“是周家的人,动静好大。”
  林竹小声道:“阿淮,是不是那个周大少爷发病了?”
  江清淮摇头,“没这么快,不过弄出这么大阵仗多半和他的病有些关系。”
  林竹有点害怕,躲在江清淮身后,又忍不住好奇,偷偷踮着脚往那边看。
  很快,周府的人就带着几个大夫往周家的方向去了,一路上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怨声载道。
  有位吃木莲冻的客人比较倒霉,马蹄溅起的尘土扬了他一脸,碗里的木莲冻自然也脏了。
  他气的站起身就骂,被旁边围观的人给拦住了。
  林竹主动给他换了一碗。
  这一出倒是意外地给小摊子带来了一波客流量,好些人围在一块儿议论方才的事,说的嘴巴干了便顺势来一碗凉茶或者木莲冻,又或者听人说酸梅不错,再来一碗酸梅边吃边说。
  人群的中心就是上回江清淮救的那个货郎,这波生意也有他的功劳。
  因为不是本地人,他说话胆子要大一些。
  “这么大阵仗,说明得的不是小病呗。”
  “你们想知道啊,我早上去周家的铺子上收货倒是听了一耳朵。”
  “听说周大少爷后院的一位美娇娘病了,还是那种病。”
  “哪种病,烟花巷子里的病。”
  “周大少爷怕是也染上了,不能他们能这么急?”
  “要我说这也是迟早的事,听说这周大少爷平日里满世界地搜罗各色美人,荤素不忌,他不病谁病?”
  平日里周家蛮横无理惯了,镇上人多多少少都遭过他家的罪,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李家也没干啥好事却频频被夸,全是比较出来的。
  “活该。”
  “该。”
  “病死了才好。”
  胆子小的也都会默默在心里啐上一口。
  江清淮把卖空的药锅盖上,侧头对身边的林竹道:“这下不担心了吧,那人没心思来对付咱们了。”
  林竹笑着点点头,手上动作都轻快了起来。
  周家如何鸡飞狗跳他们没兴趣,卖完所有东西后他们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货郎走过来,悄咪咪对江清淮使了个眼色,“我这口才如何?”
  江清淮笑了一下,“还不错,药粉可以多送你一些。”
  做生意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江大夫,要不你把这凉茶的配方也卖给我得了,我卖去岭南,那边常年湿热,需求量大得很。”
  “岭南?”江清淮想了一下,他过去在医书上瞧见过这个地方,“既是常年湿热,想必有本土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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