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抬起眼怯怯地看着江清淮,弱弱道:“我,我也不知道咋办。”
  江清淮愣了片刻,继而失笑,“原是为这个。”
  他勾起林竹的下巴,好笑道:“你愁了一整日,就为了这点事儿啊?”
  林竹都傻了,这事儿还不大吗?
  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很好看懂,江清淮恨恨地捏了把他的鼻子,问:“你相公是做什么的?”
  林竹不明所以,“大夫啊。”
  “是啊,大夫,你宁愿瞧别的大夫也不和自己相公说?传出去你相公的面子往哪儿搁?”
  林竹急坏了,扯着江清淮的衣摆生怕他被自己气跑了,“我不敢同你说。”
  “为何不敢?”
  林竹没说话。
  江清淮轻哼了一声,“怕我不要你了?”
  林竹:“……”
  半晌,他极轻地点了下头。
  江清淮深吸了口气,无奈道:“怎么这么笨,相公对你不够好吗?”
  “好。”林竹想也不想,立刻道。
  “那你怕什么?”
  林竹:“……”
  就是因为江清淮对他太好了,他才更加害怕。
  江清淮把自己的衣摆从他手里扯出来,而后坐的离林竹远了些,神色也淡了几分。
  林竹急切地伸出手去,却没能碰到对方。
  “阿淮。”
  江清淮抱起双臂,淡淡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林竹点头,“没有和相公说。”
  听见“相公”两个字,江清淮嘴角不易察觉地往上勾了一下。
  语气却依旧平淡,“还有呢?”
  “还有,还有怕相公不要我。”
  江清淮嘴角的弧度已经快压不住了,“你觉得相公会不要你吗?”
  林竹抬起眼看了眼江清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江清淮:“……”
  他一皱眉,林竹就吓得不行,脑袋快速地摇了几下,“不会的。”
  江清淮这才缓和下来,“那以后要怎么做呢?”
  林竹老老实实道:“以后遇上事儿要先和相公说。”
  “尤其是别人说你坏话,欺负你的时候。”
  林竹乖乖重复,“嗯,尤其是别人说我坏话,欺负我的时候。”
  江清淮轻咳了一声,掩饰住笑意,“好了,知道错了就好。”
  林竹立刻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方才叫我什么?”
  “相,相公。”
  江清淮动了动身子,坐回了林竹身边,“你身子好好的,就是底子亏了些,补补就好了,我先前就同你说过的。”
  “真的吗?”
  “又不相信相公了吗?”
  “没有,我相信的。”
  江清淮捏了一下林竹的脸颊,带了一点力道,惩罚似的。
  “怎么笨成这样,你后娘说的话你也信?”
  林竹面色一顿,好像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不光她,林家所有的人都不要相信,知道吗?”
  “嗯。”
  江清淮舒了口气,又伸手揉了揉林竹的脸颊,“方才捏痛了吗?”
  “不痛的。”
  自己用了多大的力自己自然清楚,但林竹毕竟晒了一日,江清淮还是仔细地替他检查了一下,确定无碍才放下心来。
  “你后娘这么编排你,想不想报复她?”
  林竹一愣,“啊?”
  江清淮忽悠小孩似的,“对付坏人不用手软,报复回去就是了,我给你想法子。”
  “什么法子?”
  “明日上山捉几条小蛇吓唬吓唬你爹和后娘。”
  林竹笑了,“他们不怕小蛇的,以前我爹还抓过蛇吃。”
  “那大蛇呢?这样的……”
  江清淮做了一个吓唬林竹的动作,林竹被他逗得笑出了声,没一会儿两人就相拥着倒在了床上,笑声也变成了暧昧的喘息声……
  第60章
  林竹以为江清淮昨晚说的是玩笑话,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江清淮真的去山上抓了几条小蛇回来。
  林竹把手伸进竹篓里戳了戳小蛇的尾巴,想说这东西一点儿也不吓人,但看江清淮镇定的模样只能把这话咽了回去。
  阿淮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等他一离开, 江清淮就把这几条小蛇丢进了另外一个竹筐里, 那是他平日里堆放新鲜药材的地方。
  这玩意儿当然吓不着林立根和王冬翠。
  今日江长顺和周红花也要去镇上, 为了余下的半树桃子的安危,两个小孩只能留在家里。
  车上东西多,江长顺怕两大筐鲜桃被碰坏,还拿麻绳仔细地捆绑好。
  周红花抓了几个空的竹篓放在里头。
  骡车出门的时候时辰尚早, 村里多数人家才刚起身。
  到镇上的时候正好是家家户户出来买食材的时候。
  每人一个竹篓, 装上几十个鲜桃, 然后寻着热闹的街市开始叫卖。
  林竹没做过这样的事, 江清淮怕他一个人受欺负,便带着他一道。
  周红花和江长顺都是卖惯了的, 没一会儿就各自走开了。
  “阿淮,我们去哪儿,东陇街吗?”
  林竹对镇上不了解,提到卖东西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东陇街。
  江清淮语态轻松, “日日都在东陇街也乏味了,今日我带你去别处瞧瞧。”
  “啊?”林竹一愣, “我们不是来卖桃儿的吗?”
  “一边卖一边瞧,不会耽误的。”
  江清淮牵起他的手腕, 笑道:“别担心, 就算咱们叫卖不出去,也可以卖给镇上的大酒楼啊,昨日醉香楼的大厨来买凉茶我问过他, 能卖,就是价钱低一些。”
  林竹眼睛一亮,醉香楼他知道,就在前面,每日去东陇街的时候都会经过,是镇上最高的房子,有三层楼呢。
  “你什么时候问的呀?”
  江清淮轻笑,“你偷摸去文哥儿家瞧大夫的时候。”
  想到昨日的事,林竹又有些不好意思。
  江清淮不逗他了,开始认真带着他玩儿。
  走着走着就路过了福招巷,这里是镇上出了名的富户区,李府和周府都在此处。
  不断地有家丁模样的人来来去去。
  两人刚一靠近便听见这些人在小声议论:
  “周府如今这乌烟瘴气的,到底何时是个头?”
  “可不是,自从周大少爷得了那什么病以后,整日里喊打喊杀的,听说府里下人都换过一批了。”
  “不是说仁安堂已经寻着解法了么,怎么还不消停?”
  “寻着是寻着了,可我听说这头一遭就是要戒色,时日还不短咧,起码要一年。”
  “我怎么听说是三年?”
  “不对,是三个月。”
  就在几人为到底是多久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又有人插了一句,“戒色?我怎么听说周大少爷下面那东西已经……”
  这人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压断。
  “什么?”众人惊愣地看向说话之人。
  那人表情神秘,“我也是听周府下人说的,据说昨晚那个郦娘的鬼魂来索命了,说她死不瞑目。”
  众人齐齐露出骇然的神色。
  郦娘当时死的特别惨,听说周邵直接让人把她剁成了肉泥,还是当着全府下人的面,当场就吓疯了好几个。
  因此这人一说,大家就全信了。
  这下也没什么讨论的兴致了,干脆直接散了,只留下最后说话的那位。
  江清淮看着他走到一棵大树背后,和那里等待的人耳语了几句。
  从这人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瞧见了,藏在大树后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仁安堂的掌柜。
  “走吧。”
  林竹疑惑道:“这就走了吗?”
  他们不是来卖桃儿的吗?
  江清淮冲他笑了一下,“这里血腥气太重,叫人不舒服。”
  林竹点点头,小声道:“那个周大少爷真是坏透了。”
  “是啊,坏透了。”
  从福招巷出来,林竹好一会儿没说话,小脸惨白惨白的。
  江清淮捏了捏他的手心,温声道:“可是方才被吓着了?”
  林竹点点头,“这人这么凶狠,咱们还得罪过他呢。”
  “放心吧,就算他后头想报复,咱也不怕他。”
  虽然那周大少爷十分恐怖,但江清淮说不怕,林竹便也不怕了。
  紧挨着福招巷的这条街平日里还算热闹,今日却很安静,估摸着还是受了周家的影响,毕竟周府的后门就开在这条街上。
  江清淮正想拉着林竹离开,突然周府的后门开了,一个男人被扔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他们脚边。
  随后是一个礼盒,就砸在男人胸口。
  “滚远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我们周府的门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还想和我家大少爷攀亲戚,你配吗?”
  “周玉,你这都出了周府的门了,往后可就别回来了,出去了也别说周府是你娘家,识趣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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