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会不会耽误事儿啊?”
  “诊脉要多久,反正咱们还要等面呢。”
  “那成,走。”
  江清淮一抬眼,就看见面前多了三个人,打头的杨老三搓了搓手,问道:“掌柜的,你方才说可以诊脉?”
  江清淮笑了一下,“可以,请这边坐。”
  杨老三忙不迭就过去坐了,他诊脉的时候,后头两个兄弟就瞧着。
  “最近身边有人得了寒疾?”
  杨老三一愣,“掌柜的,你是算命的吧?”
  江清淮失笑,“并非如此,只是我观你的脉象,有被传染的迹象。”
  “这都能诊出来?”
  见杨老三瞪直了眼十分稀奇的模样,江清淮笑道:“不过脉象和外感风寒有些差别而已,仔细诊能诊出来。”
  杨老三连连点头,“是有这么回事,有个兄弟犯了错,被马爷丢进了江里,命大没死,在床上躺了小半月了。”
  江清淮也没多问,只道:“若方便的话,明日不妨把他带过来。”
  “一定,多谢掌柜的。”
  三人挨个都诊了脉,问题都差不多,近来三人夜里轮着照顾兄弟,多少都沾染了些。
  兄弟病了这么久一直不见好,三人都知道问题严重,因此也不需江清淮多说,一人一碗姜茶就灌了下去。
  倒不是他们多舍得花钱,而是知道误工有多不划算,比如他们兄弟,这阵子一个字儿也没拿回家去,要不是他们几个接济,家里妻儿都要活不下去了。
  冬日里本来就要更难些。
  吃完面走的时候,杨老三又确认了一遍小摊开工的时间,约好明日就把兄弟带过来。
  他们一走,三娘便凑过来,往林竹手里塞了两个包子,“方才要了你们的面汤,这个就当抵钱了。”
  林竹想推拒,但三娘不肯,他只能收了。
  这会儿没客人了,只是还舍不得收摊,三娘便索性和林竹闲聊,“你男人真厉害,年纪轻轻就能给人瞧病。”
  旁人要是夸自己,林竹定要摇头,但夸江清淮他就不谦虚了,“嗯,他很厉害的。”
  三娘笑着打趣他,“你们刚成亲不久吧,一说起来就脸红呢。”
  林竹害羞的低下了头。
  两人又说了几句,阿虎喜滋滋地捧着一碗花椒酒过来给媳妇儿瞧。
  “江大夫给的吗?”
  阿虎点头,“这是花椒酒,祛风散寒的,你也喝点儿。”
  三娘有点不好意思,“酒可是很贵的,你怎么能随便拿人家东西?”
  “我没随便拿,我回了包子。”
  “包子哪有酒贵。”
  林竹笑了一声,“你尝尝这酒,一口下去人就暖了。”
  三娘这才捧起碗抿了一口,喝完砸了咂嘴,惊讶道:“花椒酒竟然是这个味儿吗,我怎么记得酒铺里不是这个味儿。”
  阿虎得意道:“江大夫说他加了药材的,不是简单的酒。”
  “难怪呢。”三娘又喝了一口,“还真是,喝着喝着身子就暖起来了,这边大多都是汉子,肯定好卖。”
  阿虎点头,“我也觉着。”
  他仰头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咂咂嘴,心里很是意犹未尽,要不是看江大夫都收拾好了,他定要花钱再续上一碗。
  第85章
  坐上骡车后, 林竹才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冻僵了。
  江清淮看他拿手捂着耳朵,心疼坏了,“都冻红了。”
  “没事。”林竹笑眯眯道:“不冷,你呢?”
  “不冷。”江清淮侧过脸, “竹子过来一下。”
  两人明明就挨坐在一起, 但林竹也没多想, 乖乖地凑了过去。
  然后侧脸贴近耳朵的位置就被亲了一下。
  他噌地坐直了身子,红着脸小声道:“你,你怎么……”
  江清淮笑眯眯,“现在还冷吗?”
  “不, 不冷了。”何止是不冷, 林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耳朵上, 烫呼呼的。
  “咱们板车光秃秃的实在冷了些, 不如做个顶子吧,以后你就坐在里头。”江清淮把他的手攥进自己掌心里。
  林竹顺势靠在他身边, “前头也做一个吧,你赶车更冷。”
  “好,一起都做了。”
  又要买帽子又要做顶子,两件事下来便费了些时间, 回去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今日还顺利吧?”
  他们一进门江长顺便赶紧迎上来帮着卸东西。
  “挺顺利的,我和四哥他们要了张手信, 今日用上了。”
  周红花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便听见这一句,心瞬间定了下来。
  “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过那个马爷第一日就寻你们的麻烦了吗?”
  “也没有寻麻烦, 就是要钱。”
  “呸!”周红花啐了一声,“这些人真贪,都那么富了还要贪。”
  林竹把他们买的帽子拿出来, 先递给周红花和江长顺。
  一家子六顶帽子全是黑色的,只样式上有些差别。
  江长顺和江清淮的最简单,一水的黑色,里头缝一层黑色的毛料,暖耳的毛也在里侧,朴实得很。
  江云野也是一水的黑色,但毛料在外头多滚了一圈。
  周红花林竹的样式和江云野的一样,只是毛料不是黑色,一个是灰色,一个是青色。
  江云月的最漂亮,毛毛是红色的,而且暖耳上还有绣花,戴上去又喜庆又好看。
  周红花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的帽子,又有点心疼,“干啥一下子买这么多,我和你爹的又不是不能戴了。”
  江清淮笑眯眯道:“娘,这可是竹子帮你挑的,说你戴这个保准好看。”
  周红花看了林竹一眼,脸上满是笑意,“竹子眼光不错,娘喜欢。”
  “罢了,”她看着两个小孩高兴的模样,“这钱花的也值,冻坏了还得花钱治病呢。”
  “可不是么。”江清淮赶紧道:“咱们挣钱就是为了过的舒坦,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江长顺把帽子拿下来,看来看去还是有些心疼,“应该买里头没毛的,加一层毛价钱得贵不少吧。”
  “爹,这毛能拆的,天热了也能戴,很划算的。”
  “真的啊?”
  江清淮扒拉了几下给他看。
  江云野和江云月兴奋地跑出去给他们的小伙伴看了,周红花在后头喊他们早些回来,不然晚食可要凉了。
  欣赏过帽子后,江长顺和周红花又跑去后头看大变样的骡车了。
  用完晚食,周红花烧了一大锅热水给全家人烫脚。
  江清淮拿木盆装了大半盆,端进屋里去。
  林竹正在灯下记账,跟着江清淮认了这么久的字,他如今也能写了,这回重新摆摊,江清淮便把记账的活儿给了他。
  林竹生怕弄脏了纸,写字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手都在发抖。
  “竹子。”
  江清淮唤了他一声,结果林竹根本没听见,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纸笔上。
  江清淮笑了一声,索性蹲下身给他脱鞋除袜。
  等把账记完林竹才发现自己脚上暖呼呼的。
  “阿淮你怎么……”
  “我见你用功,便帮你脱了。”
  林竹很不好意思,“下回别这样了。”
  哪有汉子替夫郎脱鞋的。
  江清淮弯腰攥起小夫郎纤细的脚,笑道:“咋了,我还帮你洗脚呢。”
  林竹吓了一跳,挣扎着喊阿淮。
  “别动,水要撒了。”
  林竹立刻不敢动了,“我,我自己来。”
  “没事儿,我顺便替你按按,脚上穴位可多了。”
  许是他按的太舒服,没一会儿林竹便歪着脑袋靠在床头睡着了。
  江清淮轻手轻脚地替他擦干了水,又把他的外裳脱掉,把人塞进厚实的棉花被里。
  之后他熟练地把手探进被子里,打算替林竹诊诊脉,林竹身子不好那会儿,他几乎每日都要诊一回,后头才慢慢少了。
  上回好像还是入秋前。
  可还没碰上,林竹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江清淮笑了一下,罢了,不诊也没事,毕竟竹子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一看便知脉象平稳。
  他抽出手,替林竹掖了掖被子,出去倒洗脚水去了。
  夜里飘起了雪花,第二天起身的时候屋顶地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
  雪虽不厚,但冷风却很大,裹挟着刺骨的寒气刮来,饶是江长顺这样吃惯了苦的汉子也不禁发了几颤。
  “今日冷的厉害。”
  周红花裹紧外面的袄子,把头伸出去看了一眼,须臾便赶紧收了回来,“咱家在山脚下,冷也正常。”
  她皱了皱眉,“阿淮和竹子去码头岂不是更冷,不如叫他们歇一日算了。”
  但江清淮听了却没答应,“昨日答应了要替人瞧病,不好叫人家白跑一趟。”
  周红花无奈道:“那你们多加些衣裳,还好昨日买了帽子,不然一整天江风吹下来,人怕不是要被吹成冰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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