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道清未作理会,径直走向暂住的院落,进了卧房,将兔团放到床铺上。
  兔团没有丝毫站起来的力气,直接摊成了软乎乎的兔饼, 小小的身子软得像块奶糕。
  圆润的兔屁在这三天里受尽了苦楚,连兔毛都遮不住淡淡的粉,一旦他想逃, 可恶的道清就打他的屁股,他的屁股又不是面团,怎么能这么打, 都打成桃子了……!
  兔团愤懑地咬住被子,将柔软的背面当成道清啃, 只可惜连里面的棉花都咬不出来,气得他的兔耳朵和兔尾巴都一抖一抖的。
  道清看了他一眼,随他怎么闹,用化形术变出精致的小浴盆, 以法术注入热水,又洒了些药草和花瓣,将兔团捧了进去:“泡一会,可以缓解你的疲劳。”
  他还变出了一只很小的草织兔,可以漂浮在水面上, 给兔团当泡澡玩具。
  兔团伸出小爪爪抱住草织兔,愤怒地瞪着道清:“你怎么可以这样挥霍你的妖力?”
  道清:“你不必担心,我现在妖力充盈,而且伤势已经痊愈,可以自行吸纳灵气恢复妖力。”
  兔团:“我才不是担心你的妖力够不够用,我是心疼我的屁股,你浪费的不是你的妖力,而是我的屁股!”
  老泥鳅不当人,他的兔花到现在都还是麻的,再看看老泥鳅自己,简直就像是吃了几十瓶大补药,完全不见了苍白的气色,那叫一个神采焕发,甚至比受伤之前还要精神。
  虽说他自己也不是没得到好处,通过双修,他的妖力暴涨了一大截,而且道清的元阳消除了他在孕期中的不适,甚至在这三天里他也极为舒爽,要远远超出劳累。
  但不管有多少好处,兔团看道清就是不爽,他怒斥着道清,谁知道清不仅不反省,反而舒展开冷峻的眉眼,露出淡淡笑意。
  兔团勃然大怒,撩起爪爪向道清泼水:“你笑什么?觉得我很可笑吗?”
  道清没躲,任由他泼水:“不可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他摸了摸兔团,神色罕见地透出一丝柔和。
  兔团愣了愣,再开口时声音小了很多:“哼……我看你就是闲得没事干,快来给我搓背。”
  他的本意是把道清当成奴隶使唤,作为他对道清的惩罚,可道清上手后,将他当成奶团子各种揉搓,他才发现道清根本就是乐在其中,没有任何不情愿的意思。
  “放开我……”
  兔团挥动着小爪爪,却被道清利落地翻了面,在他的爪爪均匀地撒上了暖融融的药粉,为他按摩爪爪。
  一场草药澡泡完后,兔团身体的酸痛确实缓解了不少,道清用法术除净兔毛上的水渍,将他揣进怀里,低声哄道:“睡吧。”
  兔团不满地哼唧了一会,勉强算是原谅了他,舔了舔他的手指,翻了个身就睡熟了。
  这段时日来,他实在太过熟悉道清的气息,甚至闻到这股味道,会本能地感到安心,很容易就被哄睡了。
  在他熟睡的期间,趁着天色尚早,道清和商队一起离开了村庄,临走之前,他们高价收购了大量的阿荠子药粉,村民们都对商队非常感激,将商队的马车送出了很远。
  -
  数日后。
  商队深入到大雍的疆土,食人妖魔几乎已经绝迹,道清便离开了商队,准备化为龙形飞到上京。
  商队十分舍不得他们,道清曾数次救过他们的性命,他们都铭感于心,而聪明可爱的兔团更是受到了小孩和妇女的喜爱,听说兔团要走了,小孩子都哇哇大哭起来,求他不要走。
  兔团受到小孩子的影响,也不免伤感,因为他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而百年之后,这些凡人早已化为一抔黄土,此经一别,他们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但他们终究只是萍水相逢,他倒也没有多么不舍,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和这些人分开,能一路相伴走来就已经是了不得的缘分了。
  临走之前,商队拿出金银和贵重的珍宝赠与道清,却全被道清回绝了。
  他只收了一样东西,便是妇人们给兔团缝制的行头,不仅有裙子、披风、兔鞋,甚至还有兔背包、兔手帕和兔首饰。
  首饰大多是绸带,有绣金线的、有嵌珠子的,还有一顶用白银和宝石打造的小头冠,不算多名贵,但特别可爱漂亮,深受兔团的喜爱。
  道清带着兔团来到山顶,在四周设下结界,变回了真身。
  这还兔团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龙,不由得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道清的真身是一头成年银龙,威严无限,体型之大远超他的想象,高数丈,长两百余丈,光是龙头就足有宫殿般大小,华美的银鳞在日光下流光溢彩,远远望去,好似月夜的银河活了过来。
  银龙轻轻地吹了口气,将兔团吹了起来,又用法术将兔团放置在鼻尖上。
  和银龙相比,兔团太过渺小了,纵使是龙鳞间狭小的缝隙都能将他吞没进去,好在银龙设下了结界,可以避免兔团掉下去,又或者是被高空的罡风吹走。
  兔团坐好后,银龙猛地冲向天际,瞬息间就将所有的景色远远甩在身后,兔团紧紧地扒着龙鳞的边缘,感受着来到高空中的刺激,兴奋地喊道:“好高啊!!”
  转眼间,银龙没入云层,白蒙蒙的云似一团团雾气,笼罩在他们的身边。
  兔团好奇地伸出爪爪,想要触摸这些流动的云,但爪爪探出结界后,他只感觉到了潮湿和冰冷,就像是在触摸流动的霜,冷得冻爪,他赶紧缩回了爪,看来也没什么新奇的。
  银龙穿过云层,来到更高的天际,兔团好奇地向下望去,发现他们飞得太高了,以至于下方只有云层,看不到地面上的景色。
  虽然一成不变的景色显得有些无趣,但兔团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的,一边吃点心一边欣赏。
  银龙飞得极快,不多时,他们就再次穿过云层,向下飞去,在下落的途中,兔团还远远地看到了雷云,乌黑的云团不断放出闪电,直至汇聚成一道闪电,凶猛地劈向大地。
  兔团吓了一跳,狂拍银龙的鼻尖,示意他远离雷云,也不知道皮糙鳞厚的银龙能不能感受到他的拍打,不过银龙确实偏离了些许方向,绕开了雷云。
  他们距离苍山越来越近,在即将飞到问道峰的峰顶时,银龙恢复成人形,抬手接住兔团,大袖飘飘地落在了山顶。
  兔团拒绝继续被他踹进怀里,在他的掌心上蹦了一下,借力跳上他的头顶,蛮横地拆下银簪和头冠,霸占了发顶的位置,揣着爪爪舒服地窝了下来。
  银冠和发簪落入道清怀中,他顺手收了起来,用一根绸带将黑发束在脑后,纵容兔团耀武扬威地骑着他,向着山下走去。
  百年之前,云月观远没有后世鼎盛的名声和万人朝拜的威望,只是一座籍籍无名的小道观,就在山脚下买了一座农家的院子,改了改房屋,供上祖师刻的粗糙石像,就算是道观了。
  道清卜算了一卦,按照卦象的指引找到了云月观的院子。
  兔团趴在道清头上,看到云月观时,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露出震惊之色。
  因为云月观……实在是太朴实了,朴实到和其他的农家院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只见院中堆砌着杂物和柴火,种着花和蔬菜,几只母鸡啄食着地上的虫子,还有一头瘦驴被圈在驴圈里,见到有人来了,发出响亮的驴叫。
  如果不是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斜斜的牌匾,上面写着“云月观”三个字,他就是打死道清也猜不到这里就是云月观。
  一个红光满面的胖老头从屋中走了出来,衣裳破烂,打着蒲扇扇风,用满是方言味的大雍官话呵斥了瘦驴一声:“莫吵了!”
  瘦驴听懂了他的话,蓦然安静下来,道清见到这一幕,将兔团从头顶拿了下来,放进自己怀里:“他就是正渊真人。”
  “?”兔团惊讶地打量着胖老头,难以置信,“你说他就是正渊?”
  “他的修为深不可测。”
  道清说:“这座院子是他的道场,院中的季节与外界相反,还是盛夏。”
  兔团这才意识到院子的不对劲,的确,这个季节差不多是冬季了,可是院中的蔬菜和花丛长得葱葱郁郁,甚至老头还打着蒲扇,完全是盛夏时节的样子。
  但最可怕的是,这座道场具有扭曲意识的能力,在道清点破之前,他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只当做是正常现象,而老头也就是普通的乡下老头。
  而意识被校正后,老头也变了一副模样,露出了他的真容。
  真实的正渊真人容貌周正,看似在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陈旧的道袍,手上的破蒲扇则是一把羽毛扇,正朝着他们两人微笑。
  兔团忍不住往道清怀里缩得更深,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被扭曲了意识,他就有些害怕正渊,而且他不明白,既然正渊的真容长得挺英俊的,为什么偏偏要把自己幻化成胖老头?
  正渊与兔团对视,笑着说道:“如若我没有踏上修仙这条路,这副老者的模样就是我三十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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