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陵珑哼哼两声：“小梅子，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甜嘛。”
赵程在一旁听得牙都要咬碎了，手里的水没了用处，他狠狠朝节目组使眼色，让他们别拍这段的魏知瑾和李陵珑。
两人的行程同组的队友也知道，王彦晋和朱定嘉不客气，代表其他人拜托他俩趁机采购点东西回来，李陵珑认真，一一记在了纸上应下。
魏知瑾为李陵珑系着衬衫扣子，听他念着品类名单，给他解释名词。
“果冻？是甜品吗？”李陵珑有点馋嘴，“这里连水都是什么无糖类，太无趣了。”
“殿下，那些是广告商的商品，可别乱说。”魏知瑾拽来一件长风衣，与短皮衣比对，“穿这件，配那条浅灰阔腿裤。”
李陵珑依言抬手、抬腿，魏知瑾从前便是伺候他衣食住行的，做得顺手，这回偏偏看见他笔直修长的双腿时，视线一暗。
“膝盖的伤……是何时来的？”
“嗯？”李陵珑垂眼，不在意地晃了晃脚，抵住魏知瑾的大腿，“无妨，跪了两个时辰而已。”
两处疤痕细碎色深，不似宫内地板和宫道会留下的痕迹，反倒像什么碎瓦片一类的物件，李陵珑可是皇子！后来更是皇帝！谁敢这么对他！
魏知瑾指腹轻抚那点点伤疤，心绪紊乱，忽地扯住李陵珑上衣：“让我看看你的背。”
李陵珑向后一仰，不大情愿：“刚穿好，干嘛啊？真的是小伤，阴雨天都不疼的。”
方才换衣时他就注意到了，李陵珑似乎有意不让他看后背。
“殿下。”魏知瑾语气加重，“我要看看。”
手上动作跟着急了些许，差点直接扯下纽扣。
魏知瑾轻啧：“质量真差，知瑜怎么办事的。”
“干弟弟什么事？”李陵珑瞪了眼魏知瑾，“别迁怒啊，你都把我弄疼了。”
魏知瑾闻言缓了缓劲，动作却不慢，趁李陵珑一时失察，连着贴身内搭一同给他脱了。
“梅岁寒！”
魏知瑾充耳不闻，强硬地扳过李陵珑身子，探首去看——
二十条鞭痕，层叠相加，那是多年前的旧伤，他没有忘记那一天，可这些伤，在他死遁前就已是恢复，怎会……
“李陵珑，这是怎么回事。”魏知瑾声音颤抖，大脑一片空白，“谁干的？”
那旧伤有再度裂开过的痕迹，而之上又覆盖了新伤。
下手的人像是泄愤、憎恨李陵珑般，无比的重。
“……都说了，叫你别看。”李陵珑呼吸平稳，小腹起伏，他伸手，轻按魏知瑾的后颈，让他埋首在自己肩颈，“都是旧伤罢了，都过去了，知瑾。”
魏知瑾不敢碰那些伤，亦不敢触及李陵珑的肌肤，双手撑在他的大腿旁边，喃喃道：“是在我……死后，发生的事，对吗？”
李陵珑不言，只是摸着魏知瑾的头发，安抚着他。
“真是好笑……”魏知瑾自嘲，“我在时也护不住你，你的三年苦寒磨难，尽是因我无能而起，我活着还是死了，都没差别。”
后脑勺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李陵珑沉声：“不许说胡话，魏知瑾，你要活着。”
“……”
静默在二人间蔓延，如老树的根系，扎得太深、太久。
“抱歉，殿下。”魏知瑾深深地吸气，难以让自己平复，“你说得没错，所以……”
赤裸的臂膀忽地一凉，啪嗒几滴。
是魏知瑾的眼泪。
李陵珑怔住。
“所以，也请你活着，李陵珑。”
到底没能全然忍住。
那些伤痕、过去，魏知瑾竭力压抑了三年，他始终不肯直面。
可它们现如今，像李陵珑一样，活生生地袒露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还装聋作哑扮瞎。
“真是简单的一句话，”李陵珑笑了，“我才不答应，你当初死得干脆利落，我记仇着呢。”
魏知瑾没想到李陵珑会这么说，头抬了一半，僵住，连李陵珑借机捏了好几下他的脸，都没躲。
“怕我的报复了？”李陵珑歪头，与魏知瑾对视，“梅大人也有怕的事啊。”
魏知瑾别过脸，生硬的给李陵珑重新穿好衣服，干巴巴地说：“没有，我听凭殿下处置。”
这样子的魏知瑾，真是稀奇。李陵珑不再乱动，让魏知瑾给自己换衣。不过，还好他没接着追问伤的来源。
李陵珑松气，他膝盖的伤鲜有人知，他又被清单上新鲜的玩意分走了注意力，竟忘了瞒着魏知瑾。
虽然他很喜欢魏知瑾这副为他落泪的美人面，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以此要挟魏知瑾。
“穿戴完毕了，殿下。”
魏知瑾牵起李陵珑的手，拉他来到落地镜前。
黑色风衣挺括，衬衫领子翻出，露出深灰的半高领打底衫，下摆妥帖地掖进裤腰，整个人犹如一柄锋芒半藏的玄色长枪。
李陵珑头回穿真正的现代衣饰，从质感到做工，都颇为满意：“很好，你的审美好，弟弟采买也好。”
魏知瑾这才自己换衣：“知道了，殿下，我不会真的去责怪他的。”
一应准备完毕，李陵珑兴奋地说：“走，出发，我们去约会！”
“等等，殿下，这不能叫做——”
魏知瑾手腕被抓住，李陵珑高兴得蹿出三里地，根本不想听他的纠正。
“朕说是约会，这就是约会，小梅子！不许反驳！”
【作者有话说】
魏知瑾：我的闪耀殿下。
第12章 “约会”
约会……不，是处理私事。
魏知瑾护着李陵珑上了车，再接过司机手里提着的纸袋，说：“开车就好，不必管我们。”
司机该干的活被大少爷抢着干完了，他想了想，拉下前后座之间的挡板。
“这是什么？”李陵珑探头，“还算精致。”
车内冰柜镇着甜饮，无酒精，是魏知瑾考虑到李陵珑的饮食癖好，特意让司机提前备下的。
玻璃杯折着晶莹的光，草莓饮料晃着甜粉的味道。
“是白巧克力礼盒，”魏知瑾指导李陵珑拆掉丝带，“殿下尝尝？”
呈花状的白巧装在小格里，连脉络都清晰漂亮，魏知瑾拾起一块，递到李陵珑手中。
“唔……”李陵珑眯起眼，神色颇为满意，“好吃，总算让我见识到你们在吃食上的功夫了。”
李陵珑挑出形似梅花的白巧，笑吟吟地说：“张嘴，知瑾。”
魏知瑾唇瓣微动，被李陵珑趁着空隙将巧克力喂进了嘴。
丝缕奶香蔓延在唇舌，魏知瑾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李陵珑的手好冰。
魏知瑾蹙眉，俯身打开杂物格，翻找出一副黑麂皮绒手套。
“对了，”李陵珑一边喝着草莓饮，一边嚼着巧克力，“怎么没见弟弟？”
魏知瑾答道：“知瑜有课。殿下，手给我。”
指腹的冰水先被仔细拭干，魏知瑾垂首，嗅到李陵珑手背的护手霜味道——是节目赞助商的品类，调香到效果都一般。
魏知瑾不满，心里又给采买清单加了件东西。
他轻轻与李陵珑两掌相抵，估量手套尺寸：大了点，李陵珑的手，还是比他小上些许。
“很舒服，”李陵珑扣住魏知瑾的手，“谢谢知瑾。”
魏知瑾手一抖，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才言：“殿下，为何突然称我为‘知瑾’？”
李陵珑晃了晃手，连话语都彷佛带着甜味：“‘出门在外要给自己的男人留点脸面’——是不是有这说法？”
手掌触电般收回，魏知瑾张嘴欲言，又在李陵珑那双清澈求知的透彻眸子败下阵。他道：“……殿下，这回我给你买几本别的书。”
李陵珑眉眼一弯，闪过狡黠：“好，我听知瑾的。”
除了书铺，还有哪儿是“约会必去地点”来着？电影院吗？李陵珑暗暗想道。好不容易和魏知瑾上街，一定要都去一趟！
无论魏知瑾日常与系统再怎么拌嘴，但在李陵珑一事上，多亏了有系统的高维干涉，不然李陵珑的身份证，还真不好办理。
出门前，魏知瑾就为李陵珑束好了发，干净利落地露出五官，在镜头前一站，就是证件寸照的标准示范。
“小伙子长得真标准！”民警调出拍好的照片，“都不需要修图了，直接用就行。”
魏知瑾的视线在电脑与李陵珑之间来回，有点挑剔：“还是修修，没本人好。”
民警看了看毫无瑕疵的皮肤肌理、浓眉深眼、鼻梁高挺、连微笑的的弧度都完美的照片，哭笑不得：“就算让我修，我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啊。”
李陵珑忍俊不禁：“别听他的，就这样吧，你拍得很好。”
正主都发话了，魏知瑾也只得作罢：明明李陵珑真人更为俊朗……难道，李陵珑是不上镜的类型？
身份证会在明天寄送，李陵珑失望道：“原来不是今天就能拿到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