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后来朝中传言,刘典客酒后失态跑到萧御史家的鸡舍里睡觉,夜半和众鸡大打出手,打塌了鸡舍。
刘邦因此被嘲笑数日。
当日扶苏突然出手,刘邦本来是躲避战略的,他会拳脚功夫,但扶苏自小学诗书礼乐射御君子六艺,还比他年轻,过上几回合后刘邦落入下风。
萧何那个不讲义气的也不帮忙,于是刘邦心生一计,往萧何府上的鸡舍跑去,这么脏乱的地方扶苏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肯定不会进入,顺便把萧何也拉进水。
结局就是扶苏邦邦几拳再欻欻几脚打塌了鸡舍。
刘邦次日来吕雉面前上眼药,吕雉就关心了一个问题。
扶苏没吃亏吧。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刘邦:扶苏这个白莲,打人专打脸;吕雉这个毒妇,一点都不关心他这个前夫。
呜呜,他好惨。
鸡舍事件不久,扶苏有些扭捏地在吕雉面前承认了始作俑者其实是他。
吕雉有些好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情,是觉得丢脸吗,那为什么又要说出来。
萧何不是已经给他打好掩护了。
“我说过不骗你的。”
“你不是喜欢皎皎君子。” 扶苏闭眼不忍回忆,又重重叹息:“……实在太不雅了。”
吕雉一时间失语。
论有一个心思敏感又脆弱的丈夫。
她喜欢皎皎君子,是照着扶苏说的啊,要她再直白点吗?!
“小鬼,你太年轻太幼稚了。”
刘邦收回面上的表情恢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错身让开,“吕雉”从几人中走了出来。
他们远远就看见了吕雉扶苏两人,在此之前也完完整整地“看”了两人的人生。
执念难消,画地成牢。
“吕雉”心有执念,无法往生,判官特此给了机缘,希望解开她的执念。
“吕雉”跟着吕雉走在忘川河边,刘邦几人围住扶苏开始问东问西。
扶苏从一开始的镇定自若到被问得面红耳赤,刘邦越看越满意,吓得萧何连连咳嗽了几声。
生怕这老流氓瞎来,嚯嚯完嫂夫人,又来嚯嚯另一边的吕雉。
刘邦看出友人的心思满脸黑线,他把扶苏当后辈,觉得逗起来很有意思,他不可能为老不尊的,好吧!
吕雉说了很多,说她在大秦的功绩,说大秦的百姓,说吕元刘盈嬴恒,说吕氏族人,说扶苏,最后她才说。
“无论在哪里,吕雉都会是展翅高飞的吕雉。”
哪怕身陷牢笼,心依旧是自由的。
“吕雉”的身影慢慢变浅,异界交流的时间要到了,刘邦喊她:“该走了!吕雉!”
“扶苏手里藏着东西。”
“吕雉”提醒了一句,眉宇间的郁气散去,她大步越过刘邦。
刘邦撇嘴嘀咕,不知道她在执念些什么,吕氏一族虽然没好下场,她不也杀了他诸多刘氏子孙吗。
看着几人逐渐消失后,两人踏上忘川河的摆渡小船,河水静静流淌,血红色的曼珠沙华随暗波起伏。
像是人间的阑珊灯火,扶苏在这隐隐绰绰的波光中温柔地注视着吕雉。
仿佛要将这阔别的七年全部看回来。
见扶苏迟迟不主动说,吕雉开口问道。
“你手里藏了什么?”
扶苏迟疑地挽起袖子,手腕上绕了根明晃晃的红线。
“这红线是……”
他话未说完,吕雉已经将另一头缠在了自己手腕上。
直到下船,扶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忍到眼眶发烫,最后轻轻执起吕雉的手。
“我们下辈子也不会分开了。”
他铺垫了一路的话这才说出口。
吕雉朝他一笑:“本该如此。”
他们一同走向有彼此的往生。
番外:云中谁寄锦书来
《这个李清照她不一般!》特别番外篇。
秦金甲翻开布包,珍重地拿出里面的书册,又捡了笔蘸了墨,却又迟迟无法落笔。
不见梦极已有五六年,离当年秦将军进京勤王击退皇太极已经过去十年了,也是她跟随秦良玉将军的第十年。
从太昌元年算起,到如今的崇祯十三年,抗击后金、奢崇明之乱、抗击清军、张献忠之乱,她的老师已经为朝廷打了二十多年的仗。
老师说她最开始接触兵权是在万历二十七年,这么算的话已有四十余年的军旅生涯。
这是秦金甲上战场的第八年,她的手下有清兵的血,更多的还是同胞的血,起义的农民兵的血。
秦金甲撂下笔随意地躺在草地上,竹菌坪的夜空很好看,小灯笼一样的星星到处都是。
她太安静了,以至于藏在灌木草丛间的萤火虫都飞了出来,有胆大的小家伙挺在她鼻翼,秦金甲眨眼就又被吓走了。
在宋朝时她和李清照在屋顶吹过凉风看过皎月,开封的星辰远不如这里的,要是李清照也能来一次明朝就好,她可以带她去最高的山顶看星星,介绍自己的老师给她认识,带她爬自己爬过的树,淌摸过鱼的山间小溪……
秦金甲茫然了片刻,像是再回到了曾经那个红枫铺地的秋日,她和李清照斗酒纵马赏月的开封城。
重生后秦金甲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适应,她见过太平盛世,再回到这山河破碎的大明,也不对,大明还是大明吗?
站在历史的长河中,从后往前看,她能肯定地告诉李清照该如何选择。可没有了这份前瞻性,秦金甲迷茫过的。
她没有七十岁李清照的平和从容,没有六十岁李清照的狠辣老道气吞山河,没有四十岁的李清照逆天改命举重若轻的良机……
乱世里人人都想着活下去,她这些疑问困惑仿若无病呻吟,秦金甲无人可诉说,于是找了个本子一股脑全部写下来。
写着写着秦金甲偶尔也会自恋,她在读书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断断续续地瞎学也学得像模像样了。
若能参加科举说不定还能考取个功名在身上。
竹菌坪的这个夜晚秦金甲还是打开了册子,翻到最后借着月光和萤火一顿涂涂改改。
这晚以后秦金甲忙着给竹菌坪设防,又要监督巡逻守卫,密切关注敌军动向,阻止后方的百姓撤退,连吃饭都是胡乱塞两口应付,哪里还顾得上“伤春悲秋”。
风风火火忙得像被人大力抽打的陀螺,四处转。
姗姗来迟的张献忠也有了动作,他使义子张定国出战。
张定国在阵前叫骂,他二十出头的样子,此前名声也不显,骂人倒是挺会,秦金甲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听得她早就怒气直线飙升。
秦金甲深吸几口气给头脑降温,心中默念,就当他在放屁,在放屁在放屁在放屁,不要和狗叫的人一般见识,对,就是这样。
被骂两句不会少块肉,秦金甲说服自己。
好女不吃眼前亏。
他们现在的人手和对面硬碰硬没有胜算的,只要拖延够时间等老师来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依托竹菌坪的地形优势勉强也能拖两日,如果军粮足够说不定就真能等到老师。
号令这支军队的是张令,四川副总兵,在蜀中他的威名仅次于老师秦良玉,战功卓著,威震川陕。
张副总兵双鬓早已花白,七十高龄仍能开五旦弓,且百发百中,被称为“神弩将”。
秦金甲这些年跟着秦良玉与这位副总兵也有接触,她的箭法也受过这位老将军的指导,秦金甲私心里把他当作自己的老师,心中有万分的敬佩。
张副总兵是脾气极其火爆且多有傲气的一个人啊!
却被张定国几乎是指着鼻子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秦金甲带着一肚子的火爬上临时修筑的高塔,气沉丹田后张口就是比对面还要文明的鸟语花香。
“……蝙蝠身上绑鸡毛,忘了自己是什么鸟了是吧?毛长齐了嘛就出来狗叫?把你放油锅里都不知道油贱还是你贱……
子不教父之过,你不教我之过。
当年你的乌龟义父被我老师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他没跟你说吧?
脑子进屎不能教好你,那我就来教教你……”
秦金甲幼年跟着戏班学唱戏,独特的发音技巧加上地形优势,她的声音一出立马就盖过了张定国。她前面还收着些力,骂到后面上头也问候了对方全家。
两人在阵前彼此问候对方全家,口干舌燥西落西山后再互放了句狠话转身回营地。
是夜,秦金甲擦拭着手里的白杆枪。
白日里张副总兵回营长发了一通火,张定国一个小子在阵前叫骂这么久,秦金甲却拦着不出战,这让脾气火爆张令揪着她就踹了两脚,叫她滚。
竹菌坪守不住的,什么时候被攻破就看对面什么时候想打,秦金甲知道张令是好意,想保全她的性命。
秦金甲任打任骂,反正就是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