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人家[年代] 第42节
“车钥匙小卫拿着呢,咱们等他一下,刚下过雪,你那车技就别秀了,安全为上,还是让他送咱们接邱秋吧。”
也行。
两人没等1分钟,小卫便捧着饭盒回来了。
叶兴言吩嘱小卫开车。走吧,路上吃。
三人开车过来,邱秋他们刚把饭菜摆上桌,正想打电话问问褚辰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给他留饭。
听叶兴言说了下病人的情况,邱秋转身进屋,背起医药箱就走。
褚辰俯身抱了抱昭昭、采采和老太太,拿饭盒夹上些饭菜,快步追出去,接过医药箱,扶着人,进了电梯。
到了军医院,才发现情况远比叶兴言说的还要危急,抗生素已经不起作用,感染在扩散,主治医生已经决定手术截肢。
邱秋二话没说,“刷”一下抖开针包,打开褚辰背的医药箱,取出酒精开始消毒,人已经昏迷了,得先定神。
别说叶兴言等人了,主治医生看着几百根在灯光下散发着点点灼目金光的金针,都被震憾了!
没办法,大套的银针卖给张成周了,下午吓婆婆的那套银针数量不够,镇不住场子,这种类似于抢病人的行为,一定要在一开始就将对方的气焰压下,让其不敢哗哗,浪费时间掰扯。
一针扎在眉心,紧接着一针又一针,分别落在两侧的太阳穴上。
主治医生看得眉心直跳,太大胆了,这针下的太猛了,老中医都不敢这么下针!
邱秋号了下脉,取过病例一看,细菌引起的淋巴管感染,医学上称为丹毒,一按伤处,有腥臭的液体渗出。
腿伤的有半月了,这是延误了呀!
“衣服扒了。”邱秋看向褚辰和小卫吩咐道。
褚辰一把拉过小卫,赶紧拿肥皂洗手,扒衣。
两人洗手的功夫,病人已在邱秋不停弹动针尾中,醒了。
紧接着针灸退烧。
半小时候后,邱秋收了针,又号了下脉,口述,让褚辰写下了千年古方“四妙勇安汤”。
一碗汤药喂下,没一会儿,人竟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护士长都称奇,“住院几天了,天天疼得睡不了一会儿就醒,醒了就再难入睡,镇痛药也不敢一直用。你加了安神的药材?”
邱秋摇头:“四妙勇安汤,清热解毒,活血止痛。主治毒型脱疽、患肢溃烂脓水淋漓、血栓闭塞性脉管炎等病症。”
主治医生取出患者腋下的体温计,对着灯光看了又看:“退烧了、竟然退烧了……”
“好了,照方服药,连服十剂。”邱秋打了个哈欠,转头对叶兴言道:“叶叔,送我们回去吧,困了。”也饿了,来时路上吃的那一饭盒东西,跟没吃似的,看来饭量又增加了。
叶兴言不放心地指指床上:“夜里不会再反复烧起来了吧?”
“不会,保证一觉到天亮。我明早再过来看看。”
“行,我让小卫去接你们。”
叶兴言一路将夫妻俩送到楼下,看着人坐上车走远,正要转身上楼再看看,没想到主治医生追出来了,“人呢、人呢?”
“咋了?!”叶兴言吓得差点没蹦起来,“又烧起来了?”
主治医生白他一眼:“你能不能想点好!”
“没烧你鬼叫什么?”
“我这不是想请教请教,交流一下医术嘛。”
叶兴言:“……”这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些。
两人到家,老太太带着两小只已经睡了,二姐和俞佳佳还守在客厅里的炉子旁。
“有吃的吗?”邱秋进门便甩了脚上的羊皮靴子,叫道。
二姐跳起来,边往厨房跑,边道:“有,在炉子里温着呢,我给你们拿碗筷。”
俞佳佳起身掀开炉上的钢筋锅锅盖,拿干净的布巾垫着将一盘洋葱小炒肉端了出来,然后是一小盆米粥。
“太晚了,就着菜喝碗粥?”
邱秋摸着肚子:“我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
俞佳佳乐了:“我给你烙两张饼?”
“不用这么麻烦,帮我切盘水果吧。”
俞佳佳点头,边去拿水果,边问褚辰:“褚主任呢?”
褚辰捡起邱秋的靴子搁在门口的架子上,给她拿了双棉拖穿上,转身去卧室放医药箱,“我吃过了。”
第32章 癫痫
洗洗手,邱秋坐在桌前吃饭,让俞佳和二姐去睡,别为他们熬夜。
俞佳佳怕邱秋吃凉苹果,胃里受寒咳嗽,苹果削皮切块后用热水泡着端放到她这面,这才回房休息。
二姐交待了声,碗筷放着等她明天洗刷,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进去睡了。
褚辰放好医药箱,脱下大衣,洗了洗手去抱昭昭,二姐已经把门关上了。
抬手刚要敲门,想到什么,回首瞥了眼邱秋,褚辰掩饰着心里的蠢蠢欲动,转身准备洗澡水。
邱秋就着洋葱炒肉丝喝了两碗粥,抱着装有苹果的大瓷碗,溜达着走到浴室门口,看着弯腰洗刷浴缸的男人,毛衣上拉,露出一截小麦色的劲腰。
腰线流畅,脊椎微凹,肌肉紧绷。
手痒,心儿更似有根羽毛在轻轻地挠呀挠,真是难耐啊!
邱秋从不委屈自己,悄悄走过去,手轻轻抚上那抹腰线、摩挲,指尖轻转,移到脊椎处,顺着骨骼的起浮弹动,似飞舞的精灵,飘落在褚辰心尖,柔柔的、轻轻的,似飘浮在七彩阳光下的柳絮,起起浮浮、缠缠绕绕,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褚辰任自己沉沦、深陷其中,如饮甘露,如品美酒,极至的欢欲似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绚丽而夺目。
邱秋摸着男人隐忍而泛红的眼尾,笑得肆意,没办法,她就喜欢他为她失控、为她动情,为她卸下名为沉稳、内敛的壳,露出内里的疯狂、柔软与温情。
褚主任真是憋狠了,顾忌着邱秋的身体,还是要了两次。不过,邱秋也很喜欢就是了,喜欢他胳膊鼓起的肌肉、紧实的小腹。
更喜欢亲亲他的喉结、他的唇、他的眼……
发泄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一早起来,精力充沛,唇角飞扬,走路带风,眼里的光、亮得邱秋每看一次,都忍不住想撇开头,装作不认识这家伙。
老太太、褚韵、俞佳佳都是过来人,饭桌上扫一眼孔雀开屏的褚辰,都要看着邱秋神神秘秘地笑上一回。
邱秋瞪了三人一眼,飞快把碗里的桂花酒酿圆子吃掉,起身去取医药箱,小卫一早就拎着早餐开车来接了。
褚辰见此忙咽下嘴里的蟹壳黄,端起邱秋碗里剩下的汤水一口喝掉,拿帕子擦擦手嘴,俯身亲亲昭昭、采采,跟老太太三人挥挥手,拎起大衣,快步追上已经随小卫走到门口的邱秋。
“这么早出门?”方季同跑步回来,刚一出电梯,便遇到了走来的三人。
小卫一身军装,方季同不由打量了两眼。
褚辰颔首,介绍道:“我爱人邱秋。”
“邱秋,这是我中学的学长,隔壁的邻居方季同。”
邱秋冲他笑笑:“你好,多谢你教昭昭、采采学琴,出去办点事,回来我和褚辰再登门拜访。”
方季同瞄眼小卫背着的医药箱,点点头,没再多言。
三人到达军区医院住院部,叶兴言和他爱人董思琪、主治医生、护士长已经等着了。
“秋秋,”董思琪一瞅见三人,便快步迎了上来,握住邱秋的手,笑道:“吃早饭了吗?”
“卫同志买的特别全,一不小心我都吃撑了。”
“怕你吃不惯,我就多交待了几样。”
“谢谢婶子。”
“该谢的是我们,听老叶说,昨天若不是你出手,季寒的右腿要从大腿根被截了。他妈妈是我中学的同学,多年没联系,今早接到她的电话,才知道这孩子参军在老叶手下,还出了这样的事故。”
“这也是一种缘份啊!”
“可不是嘛,你说昨儿我们要是没去宜兴坊,或是小辰下午没过来……”董思琪不敢想,孩子真要截了腿,日后可咋过呀!
闲话两句,跟叶兴言几人打过招呼,邱秋便去水房洗了洗手,踏进病房。
季寒醒着,精神头还不错。
“吃饭了吗?药喝了没?”
“吃了,喝了。”季寒打量着眼前面容娇好、二十出头的女同志,还是不敢相信,昨晚就是这位三针将他从昏迷中拉了回来,又是一串金针让他避免了截肢的命运。
邱秋脱下大衣递给褚辰,走到床边问道:“感觉怎么样?”
“不烧了,喉咙干,腿疼。邱大夫,我这腿算是保住了吗?”
“不是啥大问题,放心吧。”邱秋说着号了下脉,掀开被子查看他穿着大裤衩的腿,伤处裹着的纱布已经被浸出的液体浸染,暖干后,硬梆梆的泛着黄。
主治医生凑过来:“不知道你后继的治疗方案,我没敢给他用药、清洗。”
“你好,”邱秋直起身,笑道:“我是邱秋,贵州来的赤脚医生。”
五十岁,已经秃顶的郑平生哈哈笑道,“你这赤脚医生当的可屈才了,早知道贵州那片山疙瘩有你这号人物,前年我去那边出差,该登门拜访了。你好,我是军医院的外科主治医生郑平生,你叫我郑叔、郑医生都行。”
“郑叔,”邱秋从善如流地唤了声,指指季寒的伤处,“麻烦你给他做一下清洗。”
郑平生点头,戴上口罩、橡胶手套,拆开季寒腿上的纱布,用消过毒的手术刀切开化脓处,碘伏冲洗后,削去腐肉,刚要上药,邱秋递来一瓶自制的消炎止血粉,“用这个。”
郑平生将手里的药放回托盘,接过邱秋手里的药,打开倒出来一点,指尖捻了捻,凑到鼻尖闻了闻:“三七、丁公藤、紫苏叶、侧柏叶……”
再多他就闻不出来了。
邱秋诧异地挑挑眉:“你学过中医?”
郑平生不好意思地笑笑:“小时候学过两年,差不多都忘光了。”
药粉一洒上去,血便慢慢止住了。
这药效!郑平生飞快地转头看向邱秋:“邱同志,你这药,自己配的吗?”
邱秋点头:“家传的古方。”
郑平生剩下的话,再也问不出口了。
包扎好,邱秋让季寒把上衣脱了,让褚辰帮忙把他身上的被子抱开,手一抖,针包“刷”一下长长的一溜平铺在旁边无人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