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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人家[年代] 第219节

  并写下卫生手册让韩鸿文和老师给大人孩子们上课宣传,几年下来,已完全控制住了,她以为别的地方应该跟她所在大队情况差不多才对,没想到……已泛滥成灾。
  “邱秋,看什么呢?”陈教授进来走到她身边,放下公文包,探头瞅了瞅,随之伸手抽出她手中的资料,看了起来。
  邱秋回过神来,起身道:“老师来了,坐。”
  陈教授拉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看了她一眼:“你也坐。”说罢,目光重新投向了手中的资料。
  只看了几页,陈教授便放下了,“数据看着是吓人,但这不能说明,大家就没有努力或是放弃了。其实呢,一些科研人员、卫生系统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坚持深入研究它的流行规律或是下到一线去防治。”
  “只是血吸虫病,这个疾病的本身,它跟生物学特性、社会经济条件、防治技术限制等有关。咱们就说钉螺吧,它是血吸虫唯一的中间宿主,生存能力你也知道有多强,潮湿泥土、水草、沟渠等都是它的温床,且繁殖速度极快。长江流域及南方地区的湖沼、水网、丘陵地带都是它的栖息地,尤其是洞庭湖、鄱阳湖等沿湖地区,且极难消灭。”
  “它可耐受干旱、低温等恶劣条件,甚至可在水下过冬,常规的药物根本杀不死。”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农村经济落后,卫生设施匮乏、宣传不到位,诊断、治疗与防控手段不足。
  轻叹一声,邱秋将文件重新包进报纸里,用麻绳捆好,中午提着去了血吸虫病防治所。
  能怎么办,所长也愁,人才、资金、技术哪一样不缺,从基层组织建设、人员培训、政策推进吧,虽一直在做,可过程耗时真的很长,且效果不显。
  而查病治病、灭螺、管粪管水的综合防治策略需要动员大量人力物力,对于经济基础薄弱的他们来说,落实难度太大了。
  “邱医生,政府财政赤字去年已突破200亿元,又哪来的钱来加速处理这事。”
  邱秋听到的全是无奈,没办法又去了趟卫生部。
  韩部长亲自接待的,看过资料,他也沉默了,“我尽量向上面申请拨款,并加大基层人员的培养和选拔。”
  这一刻,邱秋深刻地体会到了,在大数据面前,个人的无能为力。
  提着资料,出了卫生部,邱秋给王梦凡、严华等人打电话,晚上去陈教授家吃饭。
  为此,邱秋又给锦江俱乐部中餐厅的经理打电话,订了桌酒席。
  回到中医文献研究馆,邱秋继续翻看起了献方,将具有地方特色的方子一一记在脑中,只等晚上回去抄写在纸上,用作选题。
  快下班时,余文文来了,告诉邱秋,她问过苏馆长了,邱秋晚上可以带些方子回去,只是需要登记。
  邱秋道了声谢,看看表,抽出几沓献方找余文文做好登记,放进公文包,过来跟陈教授道:“老师,我先回家接昭昭航航了。您也早点回去,我在锦江俱乐部订做了桌酒席,人家送货上门,您得回去接收。”
  “花多少钱?”
  “我有侨汇券,没花多少。对了,烟酒我家有,等会儿我提过去。”
  “合着我就等着吃了是吧?”
  “哦,我孝顺点你还不开心了?”邱秋白眼翻他。
  陈教授无奈道:“注意点形象,别动不动就翻白眼。”
  “只对您。”邱秋轻哼。
  “行行,不说了,我的错。”
  邱秋嘴角一翘,拿上公文包跟他挥挥手:“我先走了啦。王梦凡他们,我都约好了,七点在您家见。”
  “知道了。”
  邱秋骑车到家,没想到褚辰也回来了:“你不是陪华侨吗?”
  “你老师暖房,我能不去。”说笑了句,褚辰解释道,“都去锦江俱乐部跳舞去了,有王曾、韩卫鹏他们呢,我在不在无所谓。”
  行吧。
  邱秋洗澡换了身舅婆给做的衣服,一身靛青色绣花草衣裤,乌黑的头发堆云般盘起斜插枚银钗和一把银插梳,胸前是三穗寨头式银压领,中心是太阳花,四周是花鸟纹,上端用银链系挂,下端吊坠三层银铃璎珞,造型宽大厚重,做工精致。
  脚上是绣缠枝花千层底带袢布鞋,银脚链在家里敲出细碎的声响。
  昭昭一看,跑进自己的卧室,打开衣柜也要换衣服,跟妈妈穿戴一样。
  她穿好衣服鞋袜,戴上银压领和脚链,邱秋拿木梳给她盘发,插小钗和银插梳。
  “好了,出发吧。”
  褚辰提着烟酒抱着儿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母女俩手牵手跟在他和儿子身后步下楼梯,正好碰到带着朋友从外回来的珍妮:“哇,秋!”她扯着邱秋的衣服,惊叫道,“你身上的衣服真漂亮,头发挽得也好美,原来银饰是这么佩戴的啊!”
  邱秋笑道:“怎么戴都行,没有固定的模式。”
  “可我就觉得你这么穿戴好漂亮。”
  “那我改天送你一套。”
  “好啊好啊,谢谢你,秋。”
  又说了几句,双方分开,珍妮他们上楼,邱秋牵着昭昭跟在褚辰身后上车去宜兴坊。
  车子在3号楼门前一侧停下,邱秋推门下车,回身抱出昭昭、航航,牵着两小只进门,穿过天井走进一楼的客堂间。
  陈教授正和锦江俱乐部来送菜的服务员站在圆桌前,从食盒里往外取菜。
  邱秋定的本帮菜,有红烧肉、响油鳝糊、清蒸鲈鱼、蟹粉狮子头、清蒸大闸蟹、草头圈子、清炒时蔬等。
  主食是白米饭,另有一个小蛋糕,是青丫听到邱秋订餐,自掏腰包给加的。
  褚辰放下烟酒,去外面的小店买了提汽水和一扎啤酒。
  陈教授送走服务员,给昭昭、航航拿糖、水果吃。
  没一会儿,王梦凡带着人来了,各自都提了东西,有长城牌暖壶、景德镇陶瓷碗碟、茶杯茶壶和沪市本地生产的成套的玻璃水杯等。
  寒暄后,大家入座。
  王梦凡看着邱秋母女的穿着打扮,打趣道:“哎哟,民族服饰都穿上了,也不怕别人说你土。”
  邱秋站起来张着两手展示地转了一圈:“不好看吗?”
  “好看,妈妈超好看!”航航率先叫道。
  大家哄笑。
  钱念念伸手摸了摸邱秋身上的料子:“不掉色吧?”
  “过第一次水时,还是会掉点浮色的。”舅婆自己染的,并不比现在工厂染的布匹差。
  “这花绣得真漂亮。”严华跟着道。
  女同志说着衣服首饰,男士们跟褚辰也不陌生,都知道他在带旅游团,跟着询问了几句,转头说起了邱秋研究的对象。
  民族医药啊,涉及得太广了,众人建议邱秋挑一家研究,比如苗医苗药,她熟悉,有基础,容易出成果,好毕业。
  邱秋想了想:“我考虑一下。”
  喝着酒/饮料吃着菜,大家的话题东拉一句,西扯几声,已越飞越远……
  夜深了,里弄里到处都是出来乘凉的老人孩子和青壮年,吵闹声、讲古声不断。
  昭昭航航吃饱,悄悄溜了出去。
  小孩子没有仇怨一说,昭昭带着航航很快找到了出来玩的房毓、大花、二花和三花。
  还遇到了回来过周日(今天是周六)的沈瑜之,知道褚辰和邱秋也来了,问清地址,沈瑜之过来了。
  陈教授他也认识,小时候陈教授在家里义诊,他一家人都在陈教授这儿看过病,拿过药。
  进门寒暄后,扯了褚辰出门聊聊。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相互问过近况,沈俞之羡慕道:“你两年没少挣钱啊。”
  褚辰看他:“你跟你那位北京女朋友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婚?”
  “嗨,别提了。”沈俞之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姆妈还是不同意,跟我说想愿意也行,我们结婚、过礼,还有婚房自己想办法。”
  没满三十岁的大学生,不允许在校结婚,他们这一批要到82年春季毕业,褚辰劝道:“还有两年呢,够你准备了。”
  沈俞之捶捶他的肩:“再接团带我一个呗。”
  “怕是要到明年了。”邱秋接下来的半年都比较忙,他得把精力收回来放在家里,遂等把这十人送走,一直到寒假他都不会再接团带团了。
  “不急,我等得起。”
  “行,等我接团时叫你。”
  “好哥们。”沈俞之揽着他的肩拍了拍。
  大热天的,褚辰不耐地扯开他,去看昭昭航航他们。
  “四叔。”大花近一年来,经过少年宫民族舞蹈老师的训练,已颇有几分仪态,瘦高的个子,腰背挺得笔直,衣服穿得干净整洁时尚,小脸养得白白嫩嫩的,很有些小荷初露尖尖角的模样。
  “乖。”褚辰摸摸她的头,扯过跑得汗兮兮的航航,拿帕子给他擦汗。
  大花抿了抿唇,借着楼上和各家门口的灯光,看向昭昭头上的银钗、银梳和胸前缀满铃铛、桃子、石榴、小鱼的银压领,低头瞅了眼身上小姑从香港给自己寄来的碎花裙、白塑料凉鞋,突然就没有了下午刚穿上时的欣喜。
  “昭昭,我能用发卡换你头上的银饰吗?”二花更直接些。
  昭昭抬手取下头上的银钗、银梳,“不用换,送你和三花。”说罢,将银梳递给二花,银钗插在了三花的小揪揪上。
  三花摸了摸头,开心道:“谢谢昭昭姐。”
  “不谢。”昭昭说罢,又跑进人群,跟人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她是辍在最后的那只小花鸡。
  航航见此,忙挣开爸爸,跑过去揪住了姐姐的衣服。
  欢呼、尖叫带着咯咯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日子流转,褚辰等人送走那十位华侨,回到了学校。邱秋抽空提着礼品跟余文文去了趟她家,将资料还给她爷爷余宗业。
  也是这时,邱秋才知道,那些资料都是余老分散在天南地北的学生寄来后,他亲手规整的。
  心痛是真心痛,无能为力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从孙女嘴中听到邱秋的名字,他才似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知道邱秋的爱人是筹款上过报纸的褚辰,抱着一丝期待,让孙女将这些资料交给邱秋,看她能不能重视起来,请褚辰帮忙筹笔钱给基层,用以培养人才或是防治。
  筹钱啊,邱秋咬了咬唇,“我回去看看。只是这钱筹起来,我希望是真的用到了实处。”
  余老笑道:“这点你放心,我亲自让人盯着。”
  回到家,邱秋将自己关在书房,翻看着有关血吸虫病的治疗资料。
  它跟打虫药不一样,之前我国治疗吸虫病的药物以酒石酸锑钾为主,同时也会结合其他辅助疗法。
  但酒石酸锑钾有毒性,治疗过程中会引发心律失常、肝损伤、恶心呕吐,严重时需停药抢救。且治疗周期长,患者需住院治疗,依从性较差,在农村很难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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