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笼 第92节
我抄起枕头砸过去:“拜个鬼年!你离我家和我妈远一点儿!”
他接住枕头,扔到一旁的躺椅上,然后走过来,俯身把我脸上的乱发拨开:“小心动了胎气。”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你这个小人,滚远点,不要碰我!”
骂完他我气得直哭。
生完孩子就会被套牢。
不生就还不上欠他的六百万。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还长那么个邪性的孽根。
他坐在床边,在我的背上轻拍。
等我哭得差不多了,他安慰似的说:“生了孩子,一周只看一次,能耽误你什么事?不用还钱,不用领证,也不用你养。”
王八蛋,说得轻巧,看见他我就想吐。
我穿好衣服,有气无力的去洗漱。
牙刷没拿稳掉在地上,我蹲下去捡,好半天没站起来。
居延也穿好了衣服路过,把我扶起,他又拿了支新牙刷,挤上牙膏递给我,然后站在我背后,把我的头发用发圈绑起来。
干完这些,他仿佛很开心,从背后搂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手隔着衣服在我肚子上摩挲:“你猜这孩子是男是女,长得会像谁呢?”
我拿着牙刷,呆呆的站着镜子。
真希望手里不是牙刷而是机关枪,可以把背后那家伙突突得面目全非,血流成河。
第215章 走亲戚
洗漱之后,居延把我送到小区门口。
下了车,我头也不回的回家了。
家里只有我妈一个人,她说晏家今天一早就走了,我松了口气。
真不想被他们看见我和变态斗争后惨败的样子。
我妈不提居延,提了也只有发愁的份儿,她问我:“吃饭了吗?”
“没有。”
“想吃什么,妈给你煮。”
我坐在沙发上,说:“妈,我怀孕了。”
我妈在厨房门口顿了一下:“是他的?”
“是他的,一个月了。”
她没有回头,继续往里走:“怀孕了更得好好吃东西。”
“嗯……”
我妈煮了饺子和汤圆,热了一碟炸物,还给我煎了几个荷包蛋。
饺子煮破了,汤圆成年糕了,炸物蒸过头,荷包蛋也糊了。
我夹起一只黑乎乎的荷包蛋:“你在阿姨那儿帮的该不会是倒忙吧?”
我妈一跺脚:“我就洗个菜能帮什么倒忙?”
吃饭时,我们避开了居延和怀孕的话题,谈起了年后的审判。
我妈说:“你大表姐夫他们先判,然后是你二表姐,她被抓后吓流产了。你大姑正准备卖房子,你大表姐也闹着要离婚……”
我搅了搅汤圆:“蛇鼠一窝,他们全死在监狱里才好呢!”
我妈说:“在法庭上不能闹事,咱们等退庭以后再打他们。你爸有几个朋友说会帮咱们打,完事儿后咱们请他们吃顿饭……”
我扭头看了一眼柜子上我爸的遗照,说:“爸,这事儿你就管不着了,在那边好好看着吧。再过个几十年,我们就能见面了,你把家里收拾干净,做好饭等着。如果感到寂寞,也不是不能再找个阿姨……”
“他敢!”
等我吃过饭,我妈才状似无意的说:“这个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他说生下来后,让我每周去探望一次。”
我妈拧起眉毛:“怎么还没完了?生了孩子不就两清了吗?”
“我要是不去,他也不要孩子,要么继续还钱,要么跟他领证。”
我妈愤愤的说:“你爸当时怎么没把这个狗日的捅死呢!”
“邪祟哪儿那么容易死。”
我妈又摸摸我的肚子:“对不起,小荷……唉……”
我说:“暂时先这么着吧,没钱只能任他拿捏。等我攒够了钱,我还是要跟他一刀两断的。”
“那孩子呢?”
“他的种我才不要,说不定长得跟居宝阁一样丑。”
我妈说:“有段时间没见居宝阁了,还是张妈在照看他吗?”
“好像是,不管他们家的事了。”
我洗完了碗,擦擦手,正想回房躺一会儿,门铃响了。
我妈出去一看,惊讶道:“居宝阁?”
我心里一惊,不会居延又来了吧?
探头一看,只有他和张妈,居延不在。
张妈领他进来,跟我妈和我寒暄道:“亲家,我带宝阁过来走亲戚了。”
我妈一听「走亲戚」三个字,脸拉老长,但又无法反驳。
有段时间没见,居宝阁好像又丑回去了,只是脸色没了过去的粉嫩,看起来有点苍白。
他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色小西装,进来低眉顺眼的叫了声丁妈姐姐,之后径直奔向我爸的遗照,红着眼圈上了三支香。
插上,鞠躬。
然后抬起头开始嚎啕:“连、连、连爸爸……呜哇哇……”
第216章 一审
居宝阁在我家哭了一通,吃了几颗糖,又在张妈的带领下,揉着眼睛回去了。
送走两人,我关上门说:“他跟我爸还挺有感情的。”
我妈把居宝阁带来的年礼往柜子里摆:“你爸以前不也这样,没爹没娘,天天看着哥姐的脸色过活,他照顾居宝阁,可能也是在心疼小时候的自己。”
“有道理……”我凑上去,“居宝阁都带了什么?”
“不少,这小子还挺舍得花钱呢。上回他给你爸买了一套好菜刀,你爸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说他师傅用的也是那个牌子,可惜他一次也没用上……”
我妈说着擦擦眼泪,“反正看在你爸的份儿上,他以后想来就来呗,我也不撵。”
没了爸爸的新年匆匆而过,开学后不久,我爸的案子开庭了,我请假回了一趟丽城,参与一审。
我爸有社保,还有云庄死后突发奇想买的商保,他这一走,两个保险赔了五十万,能让我妈过个安稳晚年。
我妈请了个好律师,要求他一定要把二表姐往死里罚,往重里判。
我爸是老好人,她可不是。
开庭之后,二表姐站在被告席上,整个人又干又瘦,眼神呆呆的。
昨天,居宝阁的绑票案刚判下来,一场不到二十分钟的绑架,让那伙人得到了十年到十五年不等的刑期,还得赔居家总计五十万。
这么一判,上有老下有小的几家约等于完蛋。
我妈旁听了绑票案,出来就给我打电话:“小荷,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惹居延了,咱们斗不过他的。”
今天的对手不是居延,她恢复了昂扬斗志,坐在观众席上,怒火熊熊的看着二表姐和过道对面的憔悴大姑。
大姑丈早逝,大姑一人拉扯两个女儿,又护短又好面子,我爸心疼她养孩子不容易,经常偷偷接济,结果是升米恩斗米仇,一家人为了个渣男瞎闹腾,害死了我爸。
我妈早就厌倦了被她们吸血,我爸一死,她更是半点顾虑都没有了,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上午十点,一审结束。
二表姐被判七年,要赔我家二十万。
听到判决结果,大姑猛地站起来,然后晕倒在观众席上。
二表姐没有上诉,面无表情的被法警押走了。
我爸那几个预备打人的朋友见状,悄声问我妈:“丁姐,等会儿还揍那娘们儿不?”
我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没人搀扶、脸都摔出血的大姑,说道:“算了,别搭理她了,再被讹上可烦死了。”
离开法庭,我妈要请律师和过来捧场的朋友们吃饭,律师推说有事先走了。
我都没想到我爸会有这么多朋友,远的近的,有钱的没钱的,一大群人坐了好几桌。
几个混得不错的叔伯阿姨跟我妈加好友,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他们都是受过我爸恩惠的人。
里面一个混得最好的伯父开了家大公司,他让我毕业了就过去上班,待遇按博士生的给。
我嘴上说着多谢伯父照顾,眼睛忍不住打量他拇指上的翠扳指。
比那个翡翠手镯的成色差远了。
唉,他肯定干不过居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