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笼 第240节
他没吹干头发,额发垂下,半遮住了他的眉眼,水珠沿着他脖颈的碎发往下滴,每一颗都带着转瞬即逝的闪光。
我说:“闪远点。”
他跟没听到一样,掀开被子就进了我的被窝,强行往我怀里挤:“连荷,抱抱我,揉耳朵。”
我没反应,他就开嘬。
他像一座山压制着我,又像个超大号婴儿,好像要把我嘬化了,吃下去。
他头发上的水珠凉津津的滴在我身上,但他的鼻息和嘴都是滚烫的。
(清水)。
他完事儿了,很谨慎的没留宿,去自己的卧室锁上门睡了。
我低头一看,还得去洗澡。
外头的事态没有半分好转。
高信股票已在爆仓几天内蒸发数百亿刀。
总部和分部被两国的监管部门要求暂停部分业务,限期整改。
美联储拟对高信实施资产规模增长限制。
这是一项罕见而且非常严厉的监管措施。
不仅会影响高信的业务扩张,限制盈利能力,还极大损害了银行的声誉。
这个消息目前还没有出公告,只是流出了类似的传言。
要是背上了这项处罚,高信起码要经过四五年的漫长整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居宝阁那边是瞒不住了。
居延不接他的电话,他就天天给我打。
“你是怎么照顾我哥的?他玩杠杆你不会拦着呀?”
“高信跌成这样,我的股票也不值钱啦!”
“你们还留在国内干什么?快想办法出国呀!要是我哥被抓了,咱们怎么办!”
居续也知道家里出事了,等激动的居宝阁说完,她问:“妈,爸真的犯错了吗?我看到新闻说,高信干了好多坏事才会被罚的。”
居宝阁咆哮:“开银行又不是做慈善!哪家经得起细查?违规操作多了去了,不然怎么赚钱?我看就是有人想整高信、想整我们!他们就是嫉妒我哥有钱还会赚钱!”
呵,这小子,也是个黑心肝。
明知违规还敢赚,不罚你们罚谁。
再说,居延要玩杠杆我能拦得住他?
他玩之前不知道这是高风险吗?
十赌九输,赔了活该。
居宝阁护短护得是非不分,但我至少不能让居续长歪。
我说:“你爸确实做错了事情,只要他认错赔钱,以后还是个好人。”
可惜他才不会认错。
居续比居宝阁清醒,点点头又问:“那爸会被警察抓走吗?”
我说:“我也不知道。”
最好被抓走,关他个十几二十年。
居续吸吸鼻子,哭了:“妈,我害怕,我想回家。”
第570章 退路
这话一出,居宝阁都不同意:“你回去干什么?咱俩一看就是有钱人,回去被人趁乱绑架怎么办?还是待在瑞士守着资产吧,万一我哥没钱了,咱们还能帮帮他。”
居续擦擦眼泪:“那好吧。”
居宝阁又问:“姐,你手里有多少钱?”
我说:“二三十万,应该。”
居宝阁撇嘴:“你不是都工作好几年了吗?才这么点?”
“……”这小子一分钱都没赚过,哪儿来这么大的口气。
他以为二三十万很好赚吗?
他又说:“我哥平时给你的钱呢?”
我说:“给了副卡,没怎么刷过。”
居宝阁嫌弃:“你怎么不早点刷卡给自己整点资产?你不是在银行工作吗?现在套现也来不及了,有时候真是服了你们这些穷人,好日子都不会过,有钱也不会花……”
“……”真是个幸福的小胖子,没欠过钱,也没受过穷。
平时有居延护着,也没人敢算计他。
居宝阁还在叨叨:“二三十万就二三十万吧,我哥要是没钱了你先支援他,不够了我再给你打点,能出国还是尽早出国……”
他煞有介事叮嘱一通,我又安慰居续在外头好好听话,然后挂了视频。
连居宝阁都想到出国了,居延还会留在国内吗?
虽然他被限制出境,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想跑不是没办法。
要是他被抓了,关个十几二十年,等他放出来,我们俩都老成豆腐渣了,那时候他大概已经没了世俗的欲望,没力气也没精神料理我了。
要是他跑了,蛰伏个两三年再风光归来……
想想就害怕。
跟居宝阁通视频的第二天,美联储发布了对高信的资产规模限制公告。
与此同时,股东向美国联邦法院提起民事诉讼,指控居延违反信义义务,联邦法院受理了。
我还是没办法出门,已经在这间公寓待了半个月。
安东尼一直让我居家办公,跟他保持联络。
当美联储的公告出来后,安东尼也坐不住了:“小莲花,我看你还是报警吧,先离开他再说。居延这回是内外交困,腹背受敌,我怕他被逼急了又伤害你。”
我说:“就算他不行了,居宝阁也不会不管他,他大概还有别的退路。我也不想再躲了,哪儿都不安全,也不能躲一辈子……
你现在的日子也不太平吧?我听说监管已经追责到安家,要你们用继承的遗产偿还违法盈利。”
安东尼说:“我还好,我爸去世的时候,我没继承他的遗产,小金库里的钱也早跟安家做了切割。真正有麻烦的是那几个弟弟,谁也不会轻易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
“还是你机智。”
安东尼摆手,又问:“那他就一直关着你吗?公司有人拍到了你和居延在一起的照片,我暂时还能帮你捂着,但病假这个理由快不管用了……”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
面色阴沉、一身寒气的居延回来了。
他没有换鞋,径直走过来,拽着我就往外走。
安东尼在对面看到,立刻喊他:“居延!你干什么!”
第571章 铁皮房
居延不理他。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穿鞋子。”
在我穿鞋的时候,他回房拿了一件他自己的外套,走出来披在我肩上:“外面会冷。”
我伸手拿包,他说:“不用拿,手机也留下。”
然后牵着两手空空的我出去乘电梯。
电梯也要刷卡才能运行。
到了地下停车场,他的大g变成了一辆很不起眼的小丰,他把我塞进车里,自己也绕了一圈坐上来。
我看到后座上放着一个银色小皮箱。
难道他要跑路了?
就知道他不会坐以待毙!
狗皮膏药樊警官今天死哪里去了?
该不会被台风刮走了吧?
居延戴上口罩帽子,也丢给我一套类似的行头:“戴上。”
我慢吞吞的戴上。
他看了一眼腕表,然后开车离开地下停车场。
外头已经黑了下来,乌云滚滚,天边隐有雷声。
上路后,他开得中规中矩,非常良民。
但是被保镖跟了段时间,我有了点后遗症,总会下意识观察后面的车。
这一观察,我发现有两辆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
居延也注意到了,他开到城市边缘,方向盘一打,进了一片死气沉沉的老街区,几个转弯后关了车灯,把跟踪的车甩掉了。
然后他悄无声息开进一家空厂房里,提着箱子带我换了一辆小田。
厂房里还停着好几辆跟他的小丰小田一样的车。
他开着出来后,厂房里停的车也跟着开出来,前后顺序打乱,一出社区就向四面八方开去。
跟着我们的那两辆车被前面的车引走,居延才往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