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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难忘 第28节

  “开玩笑的。”冉步月笑道,站到田小喆身边,和他一起看风景。
  “诶,隔壁那栋楼有公司搬进来了。”田小喆指着不远处。
  冉步月:“你才发现?我们开始装修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装修了。”
  田小喆八卦起来:“噢!是哪家公司这么厉害?应该跟砚川集团关系挺好吧。之前小赵不是说那栋楼不对外出租吗?”
  “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冉步月评价道,“但我觉得他们的设计师不太行。”
  田小喆:“怎么说?”
  冉步月坐到自己的办公椅里,指着窗外某个方向:“你从我这个角度看,能清楚地看到那栋楼五层的某个办公室,里面的办公桌正好对着我这边。如果那边坐个人,我能直接看到他的脸。”
  田小喆跑过去蹲下,顺着冉步月指的方向,确实看到一间正对着这边的办公室。他有点愁:“那怎么办,老大你想换个位置吗?”
  “我可不换,如果我需要隐私,把遮光帘拉下来就好了。我是说他这个座位设计得不太合理。”
  田小喆很好学地问:“why?”
  冉步月悠悠道:“今年祸害星飞临东南方位,而他的座位正好位于东南,在这个方位不易做出重大投资决策,容易吃官司,招祸患,流年不利。我看这个办公室的面积和布局,应该是大老板坐的,他们设计师居然没考虑到这一点,八个方位中偏偏挑了这一个。”
  田小喆张大嘴:“哇。老大,你还懂这些啊?”
  “回乡随俗,广东生意人最信这个。”冉步月笑笑,有点看热闹的意思,“不知道坐在这里的倒霉老板会是谁?希望不会每天看到他因为投资失败而愁眉苦脸。”
  后来零零散散的琐碎事又忙了快一个月,给员工办齐手续、工作室彻底完工、接洽好其他几个项目、给自己找地方住、装修自己家……虽说没有之前那么忙,但冉步月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刻。
  和砚川的项目定在工作室正式开张后才开始,所以这段时间冉步月也没机会见到舒枕山本人。每天睁眼就忙,忙到睡觉,倒也分不出什么时间想那方面的事情。
  这样看来,两个月的间隔定得刚刚好,眨眼就过去一半了——
  冉步月躺在床上眨眨眼,又眨眨眼,怎么还没眨完?太难熬了!
  虽说之前六年也熬了过来,但那时他们断得彻底,冉步月心如止水,一心搞钱,清心寡欲。
  现在突然吃上阔别许久的好菜,又吃不饱,反而愈加抓心挠肝。
  晨光熹微,冉步月感受着身体里始终无法平息下去的晨起躁火,自暴自弃地翻身起床。
  今天是工作室正式开业的日子,他确实要早起去上班,图个好彩头。
  冉步月到工作室的时候刚七点,太阳温暖耀眼,将树影投入透明的办公室里,制成了一块果冻似的春天。
  电脑屏幕丝滑地显示出hello的字样,冉步月懒洋洋地靠进人体工学椅,放眼窗外,欣赏他最爱的春景。
  顺便看看隔壁五楼的倒霉大老板来了没。
  突然,冉步月像只被吓到了的猫,浑身炸毛,整个人僵硬地坐了起来。
  隔壁那栋楼正对着冉步月的那间办公室里,赫然坐着一个男人,西装笔挺,侧脸优越。
  ——正是那位夜夜入他梦的前男友。
  冉步月麻了。
  真是阴魂不散。
  舒枕山正在看电脑,突然似有所感地看了过来。
  半空中,四目相对。
  “………”
  “…(^_^)v”
  舒枕山微微低头,朝冉步月笑了一下。
  “…………”
  冉步月面无表情地按下一个按钮,遮光帘缓缓下降,盖住了整面落地窗。
  第24章 到此为止
  舒枕山看着被缓缓遮住的冉步月, 嘴唇抿紧。
  桌面上,与roam的租房合同和合作合同并排摊开,尽管持有人非常小心, 但页面上仍然留下了不明显的、被数次翻动的痕迹。
  两份合同,有零有整足足23个签名, 舒枕山无意中数出来的。
  一个半月前的团队会面结束,冉步月和田小喆准备直接离开会议室, 并没有当场签约合同的意思。
  舒枕山不着痕迹地拦在他道上, 低声问他:“你大概要考虑多久?”
  冉步月反问:“舒总什么时候和别的备选团队聊完?”
  舒枕山沉默了一会儿,说:“冉总监,这好像与你没有关系。”
  冉步月笑着点头:“是呀,所以我答不答应,什么时候答应, 好像也和你没有关系。”
  他好像单纯只是来过场酣畅淋漓的嘴瘾, 明确了产品的细致方向后, 就打算了身拂衣而去。
  舒枕山突然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空洞感, 好像什么也抓不住, 什么也留不下。
  “舒总,之后再联系。”冉步月拿着资料往外走。
  “等等。”舒枕山脱口而出。
  说出口的瞬间,他心里猛然一空, 他有些担心冉步月不会回头,也不会等他。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总是等不到。
  好在冉步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我们聊聊。”舒枕山请求道。
  冉步月顿了一下, 点头,说行。
  舒枕山扔下一句“我和冉总监还有事”,便将会议室的门合拢, 丢下面露担忧的下属们——千万别打出人命了!他们想。
  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冉步月懒懒地窝进椅子里,像松鼠一样捧起没喝完的果茶,问:“舒总有什么事不能公开聊……”
  “没有别的备选。”舒枕山说。
  冉步月喝茶的动作一僵:“…什么?”
  舒枕山站到他身边,垂着眼,又说了一遍:“我没有找别的备选,只给你发了邀请函。”
  冉步月:“为什么?”
  舒枕山单手在背后撑住桌面,指尖用力得发颤,语气被刻意控制得很平静:“因为你是最好的。”
  坦白完,他几乎不敢看向冉步月,怕看到冉步月和以前一样冷漠的表情,让他心里没底,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才是对的。
  冉步月坐直了,一点点笑起来,淡淡地问:“不是吧,难道舒总没法再从世界上找到比我更好的设计师了吗?”
  舒枕山看向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觉得难以承受,又错开一点点视线,喉头干涩:“他是我见过最天才的设计师,我以前没能和他合作到底,所以现在想再邀请一遍。”
  曾经他准备得不够好,现在自认为准备得够好了,才有再次邀请的底气。
  冉步月仰头叫他:“舒枕山。”
  舒枕山看向他。
  “其实即使你不和我说这些,我也会认真考虑你们的项目的。”冉步月说,“我们有一套对项目的评估体系,会从多个维度评估要不要承接某个项目。你们的项目在评估中分数很高。”
  舒枕山的风筝悠悠地飞高了一点。
  “但我还需要时间和其他项目进行比较。”冉步月说。
  风筝又被往下拽了拽。
  冉步月:“不过还是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舒枕山心中一片酸麻,从这个角度,他一垂手就能碰到冉步月的发梢。
  他天人交战地犹豫了一会儿,然而刚伸出手,冉步月就站了起来。
  “一个星期左右。”冉步月走向会议室大门,“我给你答复。”
  从那天起舒枕山就一直睡不安稳,直到收到冉步月签好名的合同,他的心才终于落进肚子里。
  即使这个结果是冉步月团队通过客观评估得出的,不掺杂私情,舒枕山也觉得开心。
  至少说明他不再是之前那个势单力薄的穷学生,连冉步月想要的东西都没法给。
  当时,舒枕山处在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童年时的环境是纯粹的艰苦,他反而不需要多想,只顾埋头杀出一条血路。
  但接近大学毕业时,他被太多东西裹挟、冲击,原本的人生计划被打得一团糟,他必须采取主动,掌握一切他可以掌握的,不然他就会被他的家族——那个正在腐烂的庞然大物吞吃得一干二净。
  和冉步月冷战的那段时间,舒枕山送他花,送他设计师作品,变着法子逗他开心,却都没有成效。他不明白冉步月为什么冷脸,再怎么询问都没用,他便不再问了。
  但一间机器人公司,一个他们可以共同经营的小天地,舒枕山可以确定,冉步月会喜欢的。
  舒枕山准备了很多,想憋一个大惊喜,却发现家里不仅无法给予投资,还想连他一起敲骨吸髓地抹尽。
  稍微一想舒枕山就意识到,他其实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他不可能独立于家族的风险,独自在大洋彼岸发展自己的事业,迟早有麻烦会找上他,数不尽的人会想拖他一起入地狱。
  拖他下地狱也就罢了,他不能容忍的是波及到冉步月。
  舒寻鑫是个疯子,见舒枕山第一面身上就敢带毒,用冉步月威胁舒枕山,让他为自己的违法交易提供资金。
  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冉步月和自己的关系的,但舒枕山知道,这对舒寻鑫来说并不难。
  舒枕山不可能答应他,更不可能将冉步月置于险境。
  为了绝对的安全,舒枕山知道自己必须要站到最顶端,拥有足以控制整个集团的权力,并且带领集团起死回生。
  危难关口,二叔毫不犹豫就交出了集团的控制权,像扔掉一个烫手山芋。舒枕山也不是傻子,以眼还眼,将所有债务和风险摁在二叔名下,自己只取了实际控制权。
  那时舒枕山只是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要想在短时间内挽救一艘满身破口的将沉之船,他必须付出百倍的努力和毅力。
  那段时间,舒枕山几乎从未放松过紧绷的神经,在世界各地飞,面见集团高管、和投资人谈判、与官员磋商、在集团中崭露头角并稳固地位,同时还要分神和舒寻鑫周旋。
  有次舒寻鑫给舒枕山发来了一张偷拍的冉步月在课堂上的照片,那时舒枕山远在伦敦,刚谈完股权置换的事,来不及休息便连夜飞回波士顿。尽管舒枕山暗中在冉步月附近安排了保镖,舒寻鑫不敢对他轻举妄动,但舒枕山没法放心下来。
  对待下作的人的办法就是比他更下作,舒枕山找了个地下场子,面无表情地捏着舒寻鑫的喉咙,浓度60%的伏特加直接对瓶往他嘴里灌,硬灌了一分钟,几乎去了舒寻鑫半条命。
  招致家族悲剧的兄弟手足相残,从他们父辈开始,终究还是悲哀地传递到了他们这里,像某种世代相传的诅咒。
  舒枕山从未那样厌恶过自己,他变成了和自己父辈一样的人,脏了手也脏了心,但他别无选择。
  在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里,舒枕山还在抽空筹备机器人公司。没有家人的资助,他坚信靠自己的力量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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