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难忘 第50节
众人也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只见滕琮明从红色f8下来,转身上了旁边停着的另一辆车。
他竟然要换车?估计是赛程途中用无线电让工作人员帮忙准备好的车。
这是一辆488 gtb,法拉利经典的明黄色涂装,一如既往的帅气,但是令众人感到不解。
先不说换车是绝对不符合比赛规则的,哪怕私人比赛,也没见人中途换一辆新车的。
即使合规,换车也是最不理智的决定,gtb性能不算多突出,换的又不是火箭,除了浪费大量时间,对追回比赛没有任何益处。
不过很快众人就意识到,滕琮明显然不是为了赢得比赛,因为他换车之后没有启动,而是坐在车里静静等着。
明黄色的超跑停在赛道边,很扎眼。
舒枕山皱起眉,心头突突地跳,有什么东西从心头滑过,但他抓不住。
以三百多公里的时速跑完赛道一圈也就是大概两分钟的事,很快大家就听到pista的引擎声,是冉步月来了。
就在冉步月靠近滕琮明时,滕琮明突然启动,明黄色的gtb疾速驶入赛道,直直插到了pista前方!
此前六圈,冉步月始终专注于自己的比赛。
超越滕琮明的那几个弯非常刺激,但冉步月也着实跑得很爽,没有谁会不迷恋在超高速中赢过别人的快感。
到后面,滕琮明被他越甩越远,冉步月便不再频繁观察对手,而是纵情享受速度,享受超跑精妙的机械系统。
pista拥有较为激进的路感反馈,冉步月仿佛能通过方向盘传来的震颤感受到切实奔跑在赛道上的感觉,非常美妙。
其实在来阿布扎比之前,冉步月特地去上海的赛道练了两次手。
他挺久没开跑车和赛车,但他熟知跑车的设计原理,重新捡起来也很快。对于机械的掌控,他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阿布扎比的赛道跑起来挺爽,快结束第六圈时,天色正好接近黄昏,天空呈现出瑰丽漂亮的粉紫色。
冉步月踩下油门,在长直道上飞驰,没料到眼前猝不及防闯入一抹刺眼的明黄!
明黄色的法拉利跑车,映着艳丽的天空,直直扎入眼底。
像一双手陡然掐住了冉步月的喉咙,脑海中无法控制地闪回曾经无数次的噩梦……
父亲就是摔在了这辆明黄色跑车上。
眼前立刻就是一个直角弯,明黄gtb甩尾拐弯,冉步月口干舌燥,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却有些抖,震得他手心发麻。
意识好像有些抽离,冉步月突然感到茫然,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一个简单的直角弯,他的拐弯动作大变形,失误很严重。
观众席一片哗然。
除了技术与胆识,赛车更是心态的比拼。在分秒必争的赛场上,稳定的心态也是成功的重要因素。
先是滕琮明换车的迷惑操作,接着是冉步月被新换上来的车所干扰。都挺让人疑惑的。
但在座的谁不是人精啊,只当他们是朋友间有些只有自己的切磋玩法,毕竟是他们自己定的solo。
舒枕山眉心没放松过,心脏又高高地悬了起来,那种挥之不去的、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冉步月和滕琮明之间应该不止有校园霸凌的事,恐怕还和跑车有关,但那是什么?
滕琮明显然知道冉步月的什么软肋,所以换了车,用心理战恶心他。
舒枕山盯着屏幕,脑子里翻来覆去地盘。忽然一惊,舒枕山回忆起了大学他们还在谈恋爱时的事情。
而且是冉步月突然无理由和他冷战的那段时间。
组里有朋友收到新跑车作礼物,冉步月反问舒枕山,他有没有跑车,还问他在国内有多少辆。
当时舒枕山只觉得疑惑,没有深想,现在却打了个寒战。
冉步月当时的反常和自己有关?为什么这样问自己?和跑车有什么关系?
曾经,无论舒枕山怎么询问他,冉步月死都不愿意说。这么多年过去,如果舒枕山再问他,他会想开口吗?
舒枕山没有把握,并且直觉告诉他,冉步月还是不会想说的。
心中烦躁更甚,舒枕山几乎想叫停比赛,但他看到冉步月状态回升,又一步步追上了前方明黄的法拉利。
冉步月很快调整了过来。
大街上的跑车十辆有五辆是黄色的,此前他也会看到黄色跑车就难受,后来慢慢就好了。
这次是它出现得太突然,而且是滕琮明驾驶的,把冉步月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很快冉步月就觉得,滕琮明这种阴损的伎俩太低劣,入不了他的眼。
最好的反击,就是追上去、超越他、碾压他。
让滕琮明知道他就是垃圾。
于是冉步月就这样做了。
重新超过滕琮明的那一刻,意味着冉步月超过了滕琮明整整一圈。
超过之后,冉步月游刃有余地跑了道波浪线,好像在嘲讽,侮辱性很强。
冉步月跑完十二圈,比赛结束。没什么继续比的必要了。
两人从车里下来,众人立刻叽叽喳喳地围上去,纷纷恭喜阿冉获胜,七嘴八舌地邀请他之后切磋。
郝乐兴奋地给了冉步月一个大熊抱:“阿冉,你太帅了!”
胜者凯旋,风光无限。
滕琮明把头盔取下来,也走过来:“阿冉真厉害,滕某自愧弗如。”
大家把话题转向滕琮明,纷纷问他为什么中途换车。脑子有病?
滕琮明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地咳嗽几声,故作神秘地看向冉步月:“这是我和阿冉之间的秘密。你说是吧,阿冉?”
冉步月把头盔取下来,露出沁着薄汗的光洁面庞,高挑的马尾辫被压乱了一点,更显出野性勃勃的英气。
他先在人群里搜寻了一圈,目光在最外侧某个地方微微停留了半瞬,接着淡淡转到身边滕琮明的脸上,不客气地说:“滕总,我赢了。输了的赌注你要兑现。”
滕琮明笑笑:“一定一定,就按我之前说的那个来嘛。”
冉步月皱起眉,但碍于现场人太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这里也不是仔细计较的地方。
更何况滕琮明的好日子剩不了几小时了,不急于这一时。
众人的激情被两人精彩绝伦的开胃表演彻底燃起来了,纷纷嚷着要开赛,所有人一起玩,赛个大的,不跑爽不罢休。
冉步月笑着说想歇歇,拨开人群往外走。
公子哥们各个都在兴头上,涌去地库挑车,郝乐又给了冉步月一个拥抱,也跟着他们走了。
走出人群,冉步月走向休息室。
那个一直安静站在最外侧的高大身影跟了过来。
冉步月当作没看见,目不斜视地加快脚步。
舒枕山就不远不近地在他身后跟着。
冉步月走得快,舒枕山就走得快,冉步月加快脚步,舒枕山也悠悠地加快脚步。
冉步月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走进休息室,挑了张沙发坐下来,舒枕山立刻坐到了他对面。
两人对视数秒,同时开口——
冉步月:“你能不能先别问。”
舒枕山:“你之前答应我什么了?”
两人的声音重叠,安静几秒后,舒枕山再次开口,心平气和地问他:“冉步月,你之前答应我什么了?”
冉步月一口闷下去半杯冰椰子水,眼神心虚地乱飘,已读乱回地装傻:“恭喜你答对了……”
舒枕山面色淡然,语气平静地告诉他答案:“你之前答应我,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飙车,尤其不会跟滕琮明单挑。”
冉步月咕嘟咽下椰子水,小幅度点头,继续装傻:“哦。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舒枕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冉步月渐渐有点受不住他的眼神,被盯得浑身发毛。
感觉很危险,想溜。
却被立刻看穿,舒枕山强势地捏住冉步月的两只手腕,捉过来,帮他把两只笨重的赛车手套脱了,露出一双汗津津的修长的手。
舒枕山毫不嫌弃,拿了条浸湿的绵软毛巾,一根根手指地擦拭过去,连指缝间都擦拭到位。
“酸吗?”舒枕山问。
冉步月不屑道:“十二圈而已。”
……其实有点累。
舒枕山捏着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按摩关节,力度适中,很舒服。
“你跟滕琮明赌什么了?”舒枕山问。
冉步月面无表情地说:“他不会遵守的。”
舒枕山:“你先告诉我。”
“我说……如果我赢了,他就要把头发剃了……”冉步月说完,又有点烦躁,“哎算了,好没意思。真没意思。”
“好,知道了。”舒枕山自然地应道。换了条温凉的湿毛巾,动作温和地帮冉步月擦脸。
“小蛇辛苦了。”他说。
也不知道说的是跑车比赛辛苦,还是默默承受很多事辛苦了。
冉步月突然鼻子一酸,低下头,冷冰冰地“哦”了一声。
舒枕山用毛巾擦过冉步月侧脸,令冉步月蓦然想到久远的“方巾语言”,不由地有点心头荡漾。
紧接着,又听舒枕山温和地说:“今天的事先记着,之后再找你算账。”
冉步月瞬间冷脸:“……”
“坏孩子。”
舒枕山隔着毛巾捧住冉步月的脸,轻声吐出两个字:“该罚。”
冉步月登时浑身发麻,像体内有根筋被拨动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抓住了舒枕山有力的小臂,呼吸也变沉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