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说,他这是为我好?”
“对不起,对不起,白芷姐姐……修文哥哥也应该没想到这层,你别误会他。”何苏文又是梨花带雨,一边掉泪一边替那人辩解。
“他没想到?”任白芷冷笑一声,眼中讥讽更甚,“呵,你这是在质疑他的才智?”
她见何苏文还想再辩,便轻轻抬手,懒得再听:“罢了罢了,反正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话落,她目光微偏,落在一旁的李林竹身上,语气淡淡地问道:“对吧?”
他看着她,目光深沉,沉默片刻,微微颔首,却并未开口。
任白芷注视着他的神色,片刻后,心头那点怒意便渐渐散了。
所幸,他是信自己的。
那就够了。
她轻轻吐了口气,心神归于平静,接下来便是该处理何苏文这档子糊涂事了。
“我稍后去趟何家,替你劝说你娘。”她缓缓道,语气不急不缓,“争取让她答应,在这三年里,不再让你与任何人相亲。”
何苏文猛地抬头,眼神里透着一丝惊讶与迟疑,似是还未敢相信。
任白芷却不等她回话,继续叮嘱道:“但你要答应我,以后若再遇到这样的事,至少多问几个人的意见。”
她顿了顿,语气微沉,“哪怕你不信我,苏欣的意见总该能听一听吧?”
何苏文咬了咬唇,神情挣扎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问道:“白芷姐姐……你真的能劝得动我娘?”
“你答应了,我就去试试。”任白芷淡淡道。
何苏文虽是个恋爱脑,但比起她爹娘,至少还有一点可取之处——她不轻易许诺,但只要答应的事,就一定会信守承诺。
果然,她低头思索片刻,随后郑重其事地点头:“好。以后无论什么事,我一定先来问白芷姐姐。”
这倒不必。
任白芷心中默默拒绝。
反正当初她送的那支金簪,自己就当是收下的启动资金,这次事了,也算把这个人情还清了。
以后,她走她的阳关道,大家两不相欠。
“行吧。”她不愿再多言,直接给李林竹使了个眼色。
李林竹心领神会,走上前去,推开房门,抬眸望向门外正焦躁等待的何韵亭,语气平稳道:“何兄,劳烦你先在这里守着苏文。我与欣大侠跑一趟何家,待事了,再来接她回去。”
“凭啥是我?”何韵亭顿时不服,眉毛一竖,炸毛一般抗议。
何苏欣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随口敷衍道:“你力气大。”
谁知,这句话却像是拍中了何韵亭的自尊心,他瞬间挺直了脊背,语气陡然豪迈:“那倒是!”
然后,他一甩拂尘,豪气干云地摆手道:“好吧!就放心交给我吧!你们早去早回!”
第91章 晚婚晚育保平安
“欣大侠, 方才为何你不出面跟苏文解释?你才是她的亲姐。”
去何家的路上,李林竹侧首看向何苏欣,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解。
何苏欣却不假思索, 轻飘飘地回道:“从小我就看不惯李林兰,虽未明言,但苏文心里有数。我去劝,她只会觉得是我对李林兰的偏见作祟, 哪儿会真的听?”
她语气颇为感慨,话音一转, 又瞥了任白芷一眼,笑意不明:“你家娘子就不一样了。苏文一直误以为她是李林兰与她感情的支持者,白芷的话,她还能听进去。”
任白芷连忙摆手,果断撇清关系:“她可听不进我的劝,我不过是使了点小手段, 暂时哄住她罢了。”
她最怕被扣上道德高帽,她可不干。
李林竹却似乎没听她们的对话, 只是低声喃喃:“所以, 真的是堂兄……”
他的眉头微蹙,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敢置信,“果然, 官场诡谲,堂兄竟变成了这般。”
“天下乌鸦一般黑。”
任白芷懒懒地翻了个白眼,语气不无讽刺。
她之前劝过李林竹多少次, 说李林兰生性腹黑, 机关算尽,可他偏不信, 觉得堂兄是个正人君子,入仕后必能光风霁月,行仁政、济苍生。
瞧瞧,现在即便认清了李林兰的真面目,他仍要归咎于官场浊流,仿佛是环境逼良为奸,而非那人本性如此。
李林竹尚未开口,便听得旁侧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初时还只是轻轻一声,随后便是“噗嗤”一响,再接着,何苏欣竟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丝毫没有侯府当家的端庄模样,倒像个无拘无束的寻常姑娘。
“你笑什么?”任白芷皱眉看向她,一脸不解。
“笑你啊。”何苏欣眼角含泪,似是笑得太狠,忍了半天才喘过气来,眉眼弯弯地望着她,“你嫁给勉之后,变得生动许多。”
这不是废话吗?人都换了。
不过,这话可不能明说。
“那自然。”她挑眉,顺势道,“嫁给他,宛如重生。”
何苏欣闻言,笑意更甚,忽而悠悠道:“此前,你素来少与人交际。我只听闻你舍命救了苏文,又找我投资那桩生意,还有与刘记打官司的事……可那些事,我并未真正帮上什么忙。”
她顿了顿,叹道:“我原以为你会怨恨嫡母,怨恨我们,今次不会帮忙。也是我小人之心了。今日见你二人如此鹣鲽情深,我嫡母也算是误打误撞,成全了一桩好姻缘。”
任白芷闻言,轻嗤一声,语带讥讽:“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她?”
“我谢谢她!”
话音刚落,身旁的李林竹忽然开口,语气坚定,截断了她的话。
任白芷怔住,微微侧目,惊讶地看向他:“你这人……也会阴阳怪气?”
李林竹却毫不犹豫地再度开口,语气郑重:“我真谢谢她。”
那神情,竟不像是在说反话。
“诶?”
任白芷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神色微变,“你……”
她顿了一下,眯起眼,盯着李林竹,一字一顿道:“你一直都知道任白——我是说,【我】和何韵亭之前的事儿?”
这人,不介意?
他是真大度,还是……根本不在意?
这个念头忽然浮上心头,她却不知道自己更希望是哪一种答案。
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本来是不知道的。”
李林竹声音低低的,似喃似叹。
“你这狐狸,怎么别的事儿都能想得那么滴水不漏呢?”
话音未落,他牵着她的手忽然微微收紧了些力道。
任白芷猝不及防,被捏得皱眉,惊呼出声:“啊!疼!”
李林竹一怔,瞬间松了手,满脸懊恼地捧起她的手,低头轻轻吹着,边吹边急急道歉:“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眉头微蹙,眼中满是自责,仿佛方才那一瞬的用力便是不可饶恕的过错。
任白芷刚想说什么,余光却瞥见一旁的何苏欣双手抱臂,嘴角含笑,眼神里满是揶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她脸一红,连忙抽回手,干巴巴地道:“没事没事,赶紧把正事做了。”
说完,也不等二人反应,脚步一快,几步便跑到了最前面。
*
何府
“我女儿呢?”
刘韵一进门便开门见山,语气不善:“有些人,可别仗着贵人撑腰,就能胡作非为。”
任白芷一愣,满脑子问号。
她在说谁?自己?
不对,应该是何苏欣,毕竟她嫁入了侯府。
可怎么还盯着自己不放?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指桑骂槐?
她不甘示弱,也冷冷地盯回去,气势不能输。
“母亲,苏文一切安好。”何苏欣缓缓开口,解释道,“还是李大娘子帮我们找到的人。”
“呵。”
刘韵冷笑一声,半分感激之意都无,反而讥讽道:“有些人,又当又立。”
这下任白芷确定,她是在说自己了。
嘿,她这暴脾气……
“既然我不受欢迎,那我这就走。”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反正这事儿又不是我家的。可话先说好了,苏文回来后,您可别让她再来找我。如果她再逃婚,再寻死觅活,可不能再怪到我头上了。”
话落,她作势要走,顺势一把拉过李林竹。
李林竹愣了下,随即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图,旋即脸色一沉,正色道:
“伯母,李家虽是小门小户,我二房虽然不比大房人多势众,但也不是谁都能随意欺辱的。且不说我家老太太是太原郡开国侯爷的救命恩人,我那位身居深宫的皇姑奶奶,素日教诲我们,以德报德,以牙还牙。”
哇哦。
原来李林竹也知道如何仗势欺人啊!任白芷在心里为他鼓掌。
果然,刘韵的脸色微变。
何苏欣连忙打圆场,拉住任白芷,笑着劝道:“任大娘子,别这样。我母亲也是担心则乱,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对吧,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