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解北站在原地,脑中飞速回想整个事件的头尾。
肯定有哪个环节是错误的。
兜中手机响起,他并没看来电,下意识接听。
对面先是传来几声狗叫,然后是姜恬的声音,带着几分娇软懒惰。
她应是刚睡醒,揉揉眼,打了个哈欠,声音忽大忽小,“解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饿啊,我想吃鲜虾鱼板面了。”
解北身子僵住。
病床上的‘姜恬’看了两秒眼前似中了一二三木头毒的人,歪歪头,“嘎?”
第42章 人鸭互穿
“喂喂喂?解北?”姜恬等了好久的不到回答, 以为他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魏一珘也疑惑僵硬在原地的人,推着他上前, “你怎么了?”
病床上的‘姜恬’懵懂的眼神望了他两秒,忽觉没意思,低下头,十根灵活的手指变幻成各种形状, 也不说话,谁也不搭理。
解北心中隐约的猜测得到证实, 眼前的姜恬没有回来,回来的是——那只鸭子。
姜青雄见女儿嘴唇泛起皮,不断用舌头去舔动,从柜子上倒了一杯水,试了试温度,温热, 端给姜恬,带着父亲的慈爱, “渴了吧?想要什么就给爸爸说话, 今天中午喝粥好不好?医生说你刚醒不能吃的太好,等你好了爸爸给你杀两头猪你抱着吃。想不想下床活动一会?你腿不方便,我用轮椅推你转转?”
他简直把刚醒的姜恬当成了瓷娃娃对待, 生怕一个惊吓人没了,长着五大三粗的壮士身体,声音轻的还没外面树叶的簌簌声大。
‘姜恬’头都未抬起, 只顾着看被输液针扎的青紫的手, 看完手心看手背,好像怎么都看不完, 眼神毫无波动,一直都是一个情绪。
“姜恬?”魏一珘此时察觉到她的反常,从胸前口袋掏出小手电筒,叫她,“抬头。”
她没有遵从他的指令,依旧做着那反复的一个动作。
解北手动了动,对电话对面说道:“等我回去。”
挂断了电话。
‘姜恬’不听,魏一珘没有办法,只好强制性的掰过他的头,尽管他动作反着她的力道已经算温柔了,偏偏解北容忍不了,“你轻点。”
魏一珘无奈,摊开手,“你来按住他。”
解北上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姜恬’目光接触到他,平静如水的眸子终于有所触动,泛起阵阵涟漪,紧紧盯着他。
他柔声道:“躺下。”
‘姜恬’动作机械的照做,眼神未离开他半分。
“看这边。”魏一珘手电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头躺平,“闭眼。”
他扒开她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异常。听了听心脏的跳动也是一样,平稳又强劲。
但他怎么感觉……姜恬这回醒来后变呆了呢?
“喝点水。”姜青雄见女儿干涸的嘴唇着实心疼,不容置疑的塞她手里,“听爸爸的话,不然你妈妈放心不下你的。”
‘姜恬’听见妈妈这个词,终于抬头看父亲一眼,两只手不熟练的握上杯子,抖抖嗦嗦的送进自己口中,杯子一直晃,不少水洒了出来,打湿她盖的被子,她却想没看见一样,开始盯着自己的头发看。
要知道,这对变成鸭子,还坚持要一天一洗澡的爱干净姜恬来说很难忍受。
姜青雄为女儿擦去被子上的水珠,坐在床边想要和她多说几句话,奈何,女儿一直不搭理自己。
从醒了后就一直这样,不说话,不吃东西,不喝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一般。
魏一珘拉拉看出神解北的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出来,我有话说。”
二人和姜青雄告别,他正忧心女儿不肯开口的事,没了心思再管旁人,把他们送到门口。
“一会等院长下手术后,应该会有各个主任一起会诊姜恬的病情,姜叔你别急。”魏一珘说道。
事已至此,醒过来就好,姜青雄也没了再多追求,“谢谢你们了。”
直到二人离远,魏一珘把他拽到楼梯间内,心里纠结一秒说出实情,食指点点头,正色道:“姜恬可能这出了问题。”
解北早在听见姜恬轻声的那一声嘎后,心中便有了猜测。
但他不能说出实话,只能顺着魏一珘的猜测继续说下去。
“先别给她开乱七八糟的药,让她做乱七八糟的事,静养比什么都好。”
魏一珘不解,“我是医生,虽说药是三分毒,不提倡让病人多吃药,但是姜恬现在的病情,不愿开口说话,谁也不认识,很明显是脑部出现血块,脑中的瘀血要去,不去除很有可能会留下后症问题。”
他话说的越来越急,以为他嫌自己瞎开药把姜恬吃成这样的,越说越像在控诉解北,在就医这一方面,他对医学有着莫名的执着,谁都不可以对他指手画脚,最好的兄弟也不行。
出了车祸九死一生后活下来的病人,如果不靠药先养着,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解北知道他会错了意思,拦住语气过激的他,解释,“我指的是精神类的药物。”
还在滔滔不绝出口的话骤然停在嘴边,魏一珘尴尬的拎拎脖颈下的领带,语气生硬的开口,“不好意思,是我着急了。”
解北理解他看姜恬变成这个样子的失态,任谁见一个天真烂漫的朋友变成现在目中空洞的样子都会承受不住。
如果不是他提前知道姜恬是因为系统交易失败的原因,导致她和鸭子互换了灵魂,他此刻怕也是如他般过之而不及。
魏一珘冷静下来,把刚才得知的消息说给解北,“我师父刚才来消息,杜华东死了。”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解北并没有过多的震惊。
杜华东出车祸不是一场意外,对面肯定是下了死手,想灭口。
只要派出了人,就没想让他活命。
如果对方失败了,警方得到的情报会更详细一点,可惜。
魏一珘插着白色大褂的兜,继续说道:“他们车祸发生的地点离得最近的不是我们医院,而是你父亲的医院,但由于他们医院当时接到了一起饭店集体中毒紧急事件,派出去了不少救护车,只剩了一辆,就紧急跟第二近的我们求援,救护车先拉走的是杜华东,师父亲自上的手术台,刚传来消息,人没保住。”
“江直撞的,袁朗徒弟最后顶着一口气给他留下的信息。”他低眼,胸口闷闷的。
解北手一顿,没想到渊源会这么深,逃走的江直又胆大的折了回来杀人灭口。
看来他们想隐藏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大。
“哪个饭店发生了中毒事件?”解北随口一问。
魏一珘回想,“好像叫什么醉春楼,挺火的一家效仿古代的酒楼,据说食材挺新鲜都挺好吃的,就是太贵。”
解北眉头拧成一条线,重复道:“醉春楼?”
他问:“你听说过?”
解北敲敲脑袋,大脑一片空白,没了对这个名字的记忆,“耳熟,但我一下想不起来在哪。”
魏一珘来了兴趣,笑道:“还有你不记得的事?”
接着把他所知道更多的内情告诉他,“去那里消费的一般都是富贵人物或者有权有势的人,食物中毒事件一出,可想而知,那家饭店会怎样。”
他没往后面说,但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这家店,多少人捧上来的,会被多少人按下去。
解北本不想关心别事,但这个带有熟悉感的店名引起了他的警觉,“有这家老板的电话吗?”
魏一珘掏出手机,从相册中找出照片,“赶巧了,前些日子刚有朋友想请我去吃,幸亏我没空,不然躺在师父医院的是我,我师父估计要被我气死,他平常被你一人气就算了,我这个乖徒弟还是让他顺心点。”
最后几句多了点打趣的意味,解北不和他计较,直接夺过他的手机把照片发送给自己,扔回给他,“谢了。”
魏一珘勉强接住,塞回兜,想起正事说道:“师父的心脏最近该检查了,我劝过好几回,他一直说没时间,你有空记得劝劝。别看师父表面身体健朗,他自从你走后大病一场,身子骨远不如从前,顺着师父点,别让他经常生气。”
解北敷衍的点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在认真听,只要一谈到父子俩的关系,就是场劫难。
魏一珘从没见过有亲父子关系能坏成这样的。
拉着他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给他,“国外新进口的药,听说效果不错,我托了个朋友带回来的,师父的心脏病应该会有所缓解。”
说完,怕他担心,拍拍他的肩,“临床试验过,没问题的。其实最快又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去往国外做技术成熟的心脏病手术,可你也知道师父的倔脾气,说不动,先保守治疗吧。”
很显然,这个徒弟比亲儿子还要上心,解北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而是说道:“钱我转你账上。”
魏一珘无奈道:“好歹我也是师父唯一的亲传弟子,钱一人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