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脑中划过解北站在医院手术室前恐惧的画面,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如此害怕,惧怕到他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浑身不住的颤抖。
“后来的深入调查中,我们发现犯罪团伙的底子不是一般的深,抓住的几个人只是表面的小喽啰,但由于线索中断,搜集资料时间过多,当时没能及时铲除。不过好在姜恬后来醒了,她昏睡了三天,麻醉剂并没有注射进去。”
“可能是被吓得,那三天中她反复高烧,人都脱了水,解北一直守在她身边照顾。等她醒来时,身体自动触发了保护机制,忘了晕倒前的记忆,解北叮嘱所有人不得把这件在她面前透漏一句,就让这件事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袁朗喉咙干涩,“我猜,这应该是他和tyn做的交易,不然不会在极短时间内没有外力的帮助下找到他们的窝据点,及时救下人。”
“怪不得……”罗世墨失了神,“怪不得他在那几年执行任务期间一直在寻找一伙人。”
可以说是,不要命的寻找那伙人。
就连最后一次行动也是,他们要摧毁的就是世界最大的贩卖人体器官集团,最后任务完成的很完美,而他……也英勇负伤在床上躺了一年。
原来这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她,那个叫姜恬的人。
二人交流完全部的信息,彼此陷入沉默。
留下一直排除在外的一狗一鸭才是真正被他们对话砸懵的人。
姜恬早已经没了哭的力气,听完袁朗所说的最后一段,尘封的记忆冒芽。
好像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在医院住了大概一周,至于病因,每个人都支支吾吾的没人能说清楚。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忽略的这个地方。
解北和她的决裂也是在她出院之后,他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异常冷漠。
留下一句扎心的话就走了人,以至于四年不见。
“呜。”王爷喉咙发出一声低吼,它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竟也不知这段往事。
“王爷。”姜恬哭的嗓音沙哑,抓住它的耳朵,“我要下去,我想找解北。”
脚蹼落地发出声音,陷入沉思的袁朗和罗世墨双双看去。
交流的入神,忘了旁边的鸭子和狗。
阿拉斯加神色蔫蔫的,毛发都耷拉下来,头前那只鸭子,明明在屋内没有淋雨,却湿了毛发,浑身湿透,特别是脸颊边的白色卷毛,湿的一绺一绺。
王爷跟着姜恬的步伐站起身,她的腿坐麻了一拐一拐的往前走。
咔的一声,办公室门打开。
解北靠在门边,一手拿手机,一手插兜,食指指关节扣门,扫视一眼站立的二人和地上的一鸭一狗。
声音冷冽而淡然,“我来接我的鸭子。”
姜恬恨不得立马跑过去,奈何脚掌却像黏在地上一般,脚步沉重,动不了一分。
“和狗。
第71章 他们都是懦夫
王爷抖抖身子, 打结的毛发散开,头顶的那片湿润差不多被甩干。
得到主人命令一把叼起地上鸭子的后颈,走到解北跟前。
姜恬四肢和身体自然垂在空中, 没有力气再动一下身体,微微抬头看向解北。
这次的眼神和往常的依赖不一样,充满恐惧和未知。
解北没拦她来这个地方,自然知道她知道了什么, 屈身把她抱在怀里,头微偏, 亲了亲她的头顶,“已经没事了。”
鸭子的脸贴上他的胸膛,不一会,便湿润一片。
袁朗和罗世墨此时也察觉到这只鸭子和刚进来时截然不同的情绪。
“它……”
还没等他们开口慰问,解北先行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了, 随时联系。”
这回和他相见匆忙,罗世墨甚至没来得及和解北叙几句旧, “诶, 解北,解北。”
等他追出去,人早已走远。
袁朗走近拍拍他的肩, 经过刚才的信息交换,他已经把罗世墨当自己人了,“见面的机会还多, 而且, 我看他好像并不想承认和你认识,毕竟警局这种地方, 上面得知了有能力的人,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道理罗世墨懂,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提出他的名字不过就是想炸他一下,错过了这次机会,解北往后怕是不会在和他说一句。
跳过这个话题,罗世墨问了个一直疑惑的点,“他珍视的那只鸭子什么来头?”
从他一见它,它就被抱在解北怀里,宝贵的跟什么似的,这鸭子好像还有点通人性,和袁朗说话时他就注意到了。
会哭,会紧张,不像一只普普通通的家鸭。
解北不像是会养一只这么可爱动物的人养只阿拉斯加还差不多。
“不知道。”袁朗早对解北对这只鸭子的喜爱程度见怪不怪,不过还是回想了一番,“好像从姜恬出事开始就跟在解北身边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可能是姜家鸭场的,养的白白胖胖,品种和那些养殖饲养的一样。”
这么一说,确实有些挺巧。
罗世墨站在门口,进与不进的分界处,歪头看了眼一人一鸭一狗离去的方向。
那女孩出事后么?如果他没看走眼的话,解北看只鸭子的眼神,不是对一个宠物的宠爱。
而是看爱人的。
从警察局出来,天忽然放了晴,一会下雨一会晴天,反复无常。
解北牵着王爷在周围转了两圈,找到车,鸭子放在副驾驶,阿拉斯加钻进后座。
车子启动,路过警察局门口,姜恬不经意朝上面看了一眼,三楼某一间办公室的方向,‘姜恬’靠在窗边,左手手肘搭上窗台,稍稍弯腰,正笑眯眯的对着他们招手。
随后,在窗台上哈了口气,写下两个字。
根据轮廓和字形来看。
【加油。】
旁边还画了个小拳头的图标。
等解北掉头往回走,驾驶座正对警察局方向,窗户上的雾气未散。
【我们的能量不足,不能再靠下蛋与你们联系了,这可能……也是我们与你们见的最后一面,我们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拼尽全力。】
【接下来,靠你们了。】
【相信你们,定能全力以赴。】
【我们与你们,永远在并肩战斗。】
【为了范围更大的我们。】
【这一战,必胜!】
姜恬看完上面有段时间不见的歪歪扭扭蛛蛛爬字体,格外怪想念,内心一片触动,低下头,翅边是分开两半的蛋壳。
两个字的字迹没有相同的,说明每一个字代表了每一个动物对希望的寄托。薄薄一张纸,压的千斤重。
这是系统最后一次给她传信了,想到第一次下蛋的恐慌,用时间来算并没有多远,实感却像过了许久许久。
决战要来了吗?
“姜恬。”车辆行驶至十字路口,解北落下半扇窗户。
她抬头看他一秒又低下头,眼神有些躲避,不知道忽然叫她干什么。
“害不害怕?”
姜恬眉头一皱,乍然没明白他在问什么,茫然的扎着头,翅中不安的捏碎系统留下的蛋壳。
好在王爷跟在解北身边这么久,一秒就懂,“主人问你怕不怕死。”
它说的有些直白,但解北差不多也就这个意思。
姜恬坦然的摇摇头,“不怕,如果没有它们我在就死在了那场车祸中,哪里知道你为我竟然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我的伤势我看过,魏一珘判断我活不了的,如果……如果不是它们我也不会知道姜家养鸭场原来承载着这么大一件秘密。”
“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作恶下去,让那些无辜的野生动物继续受到牵连,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她的语气渐渐坚定,有的人选择活下去,并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一口气。
有时候生命的意义要比生命大到很多倍。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毫无意义的苟活。
如果能在她生命消逝之前救出那些水火之中的动物,她就算是死也值得。
“谢谢你,解北。”
车子发动,解北握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抖,知道她在为什么道谢。
沉默半晌,他回答,“那天我不该回学校,该和你一起走的,这样你就不会被抓。怪我,我以为他们是在跟踪我,没想到……目标是你。是我察觉的太晚了,才让他们抓走你,都怪我。”
解北永远忘不了,他在一件破旧的诊所里找到姜恬的那场景,四周脏兮兮的,姜恬就躺在都不能称之为手术台几张桌子拼接的床上。
身下是洁白的床单,顶上开着刺眼的手术灯,周围摆满了各种手术器械。
针管针头扎进姜恬的静脉,脸上毫无血色。
再晚一秒,再晚一秒那不知名的液体就要注射到她的身体里,幸亏后来检查出来是麻醉剂。
不然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答应tyn的时间太慢,联系他们费了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