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甜腥气味填满了每一处感官。
  冰冷的手指陷入温热中。
  极致的恐惧与无法抗拒的生理反应糅合, 她的身体不住颤抖。
  楚黎的胸口剧烈起伏, 咸涩的液体流淌到唇边, 动作凶狠的怪物忽然一顿。
  粗暴的吻终于结束。
  觋楚下意识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垂眼看身下的楚黎。
  苍白的脸,通红的眼眶,嘴唇红肿破了道口子,唇边还有来不及吞咽、溢出的血。睡裙翻卷到腰间, 露出晃眼的雪白,以及地面的一点湿漉漉痕迹。
  楚黎喘息着,悄无声息的泪大颗滚落。
  沸腾叫嚣的欲望瞬间冷却,祂很清楚,再对狡猾的人类心软不会得到回报。
  占有她,
  吞吃她,
  将她永远囚禁,变作私有。
  这样才是正确的。
  觋楚垂首靠近,在楚黎的紧绷抗拒中,将手指抽出,亲吻舔舐掉了咸涩的泪水。
  最后一次。
  这是祂最后一次退让。
  只要她不再逃离,不再背叛,祂可以陪她回到从前的生活……
  “噗呲!”
  铜钱剑首端从觋楚心口前穿出,血染红了她的睡裙。
  在祂舔舐眼泪时,楚黎已经掐了召剑手诀。此刻腮边悬着泪,把铜钱剑召回手中,提膝狠狠踹出。
  漫长的梦境开始坍塌。
  觋楚顺着力度后仰,由始至终都盯着楚黎,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点犹豫的痕迹。
  可是没有,半点都没有。
  *
  天光破晓,连绵建筑群被晨光笼罩。
  楚黎喘息着睁开眼,睡裙浸了汗,黏腻贴在身上。
  梦境里的触感还残留着,腿间黏腻,冰冷手指好似好停留在里面。
  “……”她心里憋着气,握拳捶在床上。
  “咚”一声闷响,惊得楚雀伶翻了个身。
  楚黎用力闭上眼,勉强平复了心情,反手去摸枕头底下。
  铜钱剑还在,符篆也在,但少了近三分之一。
  那是能影响现实的梦境。所以,在那死了,或许就是真死了。
  那只怪物绝对不会再放过她。
  楚黎打算今晚熬一夜,试试如果不睡觉,会不会被拽进梦里。
  在梦里大逃杀一夜,床又小又硬,她浑身难受得快要散架。
  她揉了揉太阳穴下床,准备去洗澡换身衣服。
  “青玉……”楚雀伶打着哈欠起来,揉了揉眼睛,“你起得好早啊,不睡了吗?”
  “吵到你了吗?我出了汗,打算去洗澡。”
  “没事,我也不睡了,今天早点去干活,早点回来。”
  楚雀伶点亮油灯,下床伸了个懒腰,“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回来。有炒米粉、酱肉包子……青、青玉!
  光线暗淡的房间被灯火照亮,楚雀伶无意间一瞥,吓得惊叫出声,手指颤抖指着楚黎:“你、你的脖子、嘴唇……昨晚是不是撞鬼了!”
  楚黎顿感不妙,掏出床边的折叠镜。
  镜中的人眉眼倦怠含着水色,眼尾泛红,嘴唇红肿破皮,锁骨上方有紫红痕迹。
  她猛地合上镜子,胸口急促起伏。
  “没事。”楚黎尽量使声音自然,“刚起来的时候磕到嘴了。我是易过敏体质,被蚊虫咬了就会这样。”
  “哦……这样。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楚雀伶感情经历为零,完全没有怀疑这个解释。她拍了拍心口,说去打早饭,然后帮楚黎借点驱虫药膏回来。
  楚黎浅笑着表达了谢意,等她走后快步冲进了洗浴室。
  温水当头淋下,墙上嵌着一面方镜,她脱了睡裙,对照着一寸寸检查。
  镜子忠实映出了雪白肌肤上暧昧叠加的痕迹。
  除了嘴唇与锁骨上的痕迹,手腕印着一圈红痕,脚腕小腿爬满了缠绕的红印。
  楚黎的视线落在腿间。
  深红指印烙在细腻皮肤上,令人很轻易就能联想到,那只手是如何握住并强迫她抬起。
  “……无赖,混蛋!”
  她用力锤了一下墙面,几乎要将牙咬碎。
  等顺利完成她要做的,她要立刻马上离开这,离这只怪物远远的!
  永远,永远也不要再碰面。
  第27章 入梦
  黎明时分, 山上下过一场小雨,石阶冷滑。
  楚黎提着食盒向前,一路上走得煎熬沉默。石阶尽头, 神祠映入眼帘,她脚步一滞,那些不合时宜的记忆在脑海里闪回。
  “青玉, 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好难看。”楚雀伶担忧望着她, “不如你在外面等, 我把贡礼拿进去。”
  神祠大门敞开, 内里昏暗。
  楚黎换了件领子更高的盘扣短衫, 遮住了紫红痕迹。她攥紧食盒把手,摇摇头:“我没事, 走吧。”
  来的时候, 楚若映告诉过她,神祠看似是供奉神明之处, 实际上为镇压。
  正常情况下, 只要不走入神祠深处, 是不会有危险的。
  黑底白边的长裙扫过高高门槛, 大殿内一如既往寂静阴冷。
  楚黎低着头, 与楚雀伶快速将旧贡礼撤下, 换上今日新做的。这一次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她们同时暗松一口气, 提起食盒,垂首面对神祠往后退。
  刚退两步,面前沉重的供台毫无征兆打翻。
  “砰——! ”
  噼里啪啦间,香炉贡礼碎了满地。楚雀伶短促惊叫一声, 整个人跌倒在地。
  神祠深处亮起猩红的光,楚黎看见了一堵由古老文字构筑的“墙”,黑雾凶悍撞上流动墙体,整座神祠都摇动起来。
  “快走!” 她踉跄着稳住身体,扔了手里的食盒,拽住被吓瘫软的楚雀伶,咬牙往外拖。
  楚雀伶被喝了一声,勉强回过神,被楚黎拽着往外跑。
  身后恐怖沉闷的撞击声不断回荡,她们东倒西歪,几乎是爬出了门槛。
  涌动的狰狞触肢诞生自神祠深处,越过封印,朝着大殿正门追来。
  这一幕远超常人的承受能力,楚雀伶惊恐万分瞪大眼睛,喉咙挤出变调的尖叫,两眼一翻彻底晕死。
  “砰!”
  一声巨响,连山体都为之震动,神祠屋檐簌簌掉落砖瓦,碎片溅在楚黎脚边。
  大殿门口仿佛有无形屏障,将如海浪翻涌的触肢拦在神祠内部。
  以朱红门槛为划分,无法越出半分。
  “楚、黎……”
  神祠里传出含混阴冷的声音,念她的名字时,仿佛要将每一寸骨头打碎再吞入腹中。
  楚黎艰难吞咽唾沫,仿佛没听见里面的动静,低头把楚雀伶一点点拖离神祠屋檐范围。
  神祠内传来更加暴虐的撞击声与重物粉碎声。
  “你最好,不要再被我抓住。”
  神祠重归平静。
  楚黎腿一软,坐在楚雀伶旁边,如劫后余生,心脏跳得胸腔都在发痛。
  *
  神山上闹出的动静惊动了大傩。
  大傩点名要见负责送贡礼的旁支,楚雀伶受惊昏迷,被送去医治。楚若映领着楚黎,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高门来到本家的腹地。
  这一路上,都有佩戴傩面的族人随行。楚若映只能用目光焦急询问她有没有受伤。
  楚黎悄悄摇头,勾了一下小姨的手,让她安心。
  古朴小楼前有本家族人轮值,见楚若映来,互相点头问好。
  二层木构小楼由血杉木搭建,木纹天然形成扭曲人脸,远望似百鬼抱楼。
  楚若映带着楚黎站在大门外静候,檐角悬青铜鸟首铃,无风响动。
  大门“咯吱”敞开,内里传出一道苍老暗哑的声音:“进来。”
  正堂内燃着灯,地面铺满兽皮,阴冷得不似夏天。
  大门自动闭合,正对大门的墙面悬了一幅由蠕动红线勾勒出来的楚家数千年族谱,字如蚊蝇,密密麻麻。
  东墙挂满色彩浓重的傩面,随着两人进入,眼珠灵活转动,盯着到访者。
  瘦小身影穿着大傩仪服,脸上戴傩面,盘坐在矮榻上,手握一根暗红拄拐。
  “叫小丫头过来问话,你怎么也跟来,手上的事忙完了?”
  大傩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楚若映面不改色,拍了拍楚黎的肩:“这孩子是表家亲戚托付照顾的,冲撞了傩神,怕她吓坏了,这才陪着走一趟。”
  “你倒是很看重这丫头。”大傩以拄拐点了两下地面,“过来,让我瞧瞧。”
  空气仿佛凝固。
  楚黎学着旁支的样子,垂眉顺眼,一步步向前。每走一步,手心就渗出更多冷汗。
  暗红拄拐映入视线,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就在面前。
  楚黎暗暗掐紧掌心,恨意浓烈的同时,又怕对方看破她原本的样貌,心脏咚咚跳动,忍耐着锐利视线在身上打量。
  楚若映不动声色按住了腰间傩面,随时准备动手。
  一分钟、两分钟……
  大傩终于收回仿佛要将人剖骨剔肉的视线,问道:“傩神为何发怒?”
  <a href="https:///zuozhe/p6m.html" title="岁宴君"target="_blank">岁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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