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话音刚落,医馆外便传来马蹄的声音,白子期最是熟悉赫连时乌雅马的脚步声,他招呼杏杏向外看去。
“娘亲!杏杏好想你!”在乔菀出现之前,杏杏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整天难受地缩在角落里,沉闷的很,乔菀来之后,她便将乔菀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小孩儿心眼不多,只知道眼前这个姐姐漂亮又温柔,还肯把她当女儿养着。
乔菀笑眯眯地看着迎面跑来的杏杏,几日不见,她变得愈发活泼可爱了,想来这几日病情大有好转。
她拢了拢裙摆和禁步,蹲下要抱冲过来的杏杏。
杏杏在距离乔菀两米处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的脸因为跑动和喜悦变得红扑扑的,缓了缓气息道:“娘亲,白军医说我的病好全啦,娘亲可以放心抱我了。”
乔菀鼻头一酸,这孩子,时刻担心着会把瘟疫过给自己,贴心的像她生的一样。
赫连时抱着包袱,见这一幕也忍俊不禁,杏杏这丫头可真讨喜。
乔菀向前几步,牵着杏杏的手,这是杏杏第一次碰着娘亲的手,面上居然浮起羞涩,她有些不好意思,眼角也不知怎的湿了。
“杏杏怎么哭了?”乔菀蹲着,拿着帕子轻轻拭去杏杏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道。
“杏杏...我...我好不容易又有娘亲和爹爹了,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杏杏想起为了保护她,被吐蕃人打死的爹娘,一时间苦从中来,泪水决了堤。
本来爹娘可以活着的,可吐蕃人看上了她家的财,也看上了她的娘亲,爹爹散尽家财,还是没能拦住吐蕃人带走娘亲,最后爹硬闯敌营,被活活打死了。
想到这,杏杏挪着步子,拉着赫连时的衣角,抽抽搭搭道:“爹爹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娘亲,娘亲长得这么好看,又这样温柔。”
赫连时也学着乔菀蹲下,与乔菀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珍视和爱护,他摸摸杏杏的头:“好,爹爹一定会的,爹爹还会保护好你。”
杏杏看这个新爹越发顺眼,虽说他平时看起来高高大大,一身甲衣衬的他冷冰冰的,可他看向娘亲的眼神可甜了,应该是个好爹爹。
她伸出另一只手,牵住了赫连时的大掌,面上泪痕未干,嘴里欢快地念叨:“爹爹要宠娘亲一辈子。”
乔菀公然被一个小孩儿说这些话,蓦然羞红了脸。
三人一起进了医馆,赫连时贴心地走到患者们身旁,挨个问着他们的近况。
与此同时,傅修明也到了医馆,他与赫连时一人负责一半,体察民情。
乔菀抱着杏杏坐在里屋,偶尔探出身子瞧着外边的赫连时,嘴角浮起甜蜜。
傅修明远远看着二人甜的拉丝的眼,心中骤然被拧紧。
他和乔菀,真的不可能了吗?
可明明乔菀今日收下了他的赔罪礼,但比起赫连时对她的情谊,自己的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看着穿着新衣裳的杏杏,他突然有了想法。
若是他讨得杏杏的欢喜,是不是可以让乔菀对自己印象好一点,再少一些排斥?
要说哄小孩的物件,他没有,但是他身上有价值连城的玉佩,或许可以一试。
“杏杏,喜欢这个玉佩吗,我送你玩儿。”傅修明得空后,拿着玉佩笑盈盈走向杏杏。
可杏杏是个记仇的,瞪了一眼回去:“那日可是你拦住娘亲不要给我喂药的!”
第67章 好男人,要学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傅修明被杏杏的话噎住, 玉佩尴尬地悬在空中。
“先前我不是故意的。”傅修明见她这样也不恼怒,他放下王爷的架子,蹲下来轻声哄着杏杏。
傅修明生的温润如玉, 举手投足间皆是温和谦逊的做派,又最会揣摩人心, 杏杏一个孩子被搅糊了脑瓜。
不过杏杏心中飘着淡淡的疑虑,这人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收起刚刚怼傅修明的冲动,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傅修明的穿着,一眼看出是极为昂贵的云绫锦, 亲爹曾说过这是上京最时兴的料子, 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穿上一穿。
吐蕃来犯之前, 杏杏家是枫叶城有名的琴商,时常随着父母到京城中购置新琴, 了解时下最新的消息,故此, 她年岁虽小,也见过颇多世面, 察言观色的能力远超同龄人。
这个男人她惹不起,还是乖乖靠在娘亲身边好了。
乔菀提着一篓子草药正要去洗, 被杏杏一把抱住大腿。
杏杏把头埋在她裙摆的禁步上蹭了蹭, 软软糯糯道:“娘, 我刚刚好像凶到他了。”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抱手的傅修明, 乔菀一愣,忙替杏杏找补:“还望王爷饶恕杏杏童言无忌, 奴家先在这里道歉了。”
赫连时正欲过来帮乔菀弄些草药, 就看见乔菀、杏杏和傅修明三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不禁加快了脚步。
身旁有才睡醒的阿婆, 正巧和赫连时看的方向一致,阿婆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傅修明和赫连时的身形又相似,那阿婆忍不住和隔壁的病友八卦了一嘴:“诶,那登对的小夫妻又来了,还领了个娃娃。”
小夫妻?
赫连时走的脚下生风,那边傅修明对着乔菀谈笑风生,还打算伸手接过乔菀手上装满草药的背篓。
“童言无忌,倒是天真可爱,我与乔姑娘一同去将草药清洗了吧。”傅修明温声道。
乔菀掂了掂手中的背篓,这些草药是白子期令人到山中从厚实的雪下搜罗来的,眼下冰雪融化成水,打湿了药材,背篓确实沉了不少。
傅修明要接过这背篓,也的确能帮她。
正当她要将背篓递过去时,赫连时正好出现在她身旁,随后极为顺手地拿过了背篓。
“菀菀也不知道喊为夫。”赫连时假装没看见傅修明,不仅拿过她的背篓,还伸手含情脉脉地替她捋了捋鬓边垂下的发丝。
傅修明的手再一次停在半空中。
杏杏歪着脑袋,悄咪咪打量傅修明,然后伸出手牵住他,瞪着大眼睛甜甜地问道:“是要牵我吗?”
傅修明脸上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拉住杏杏的手:“是呀,杏杏这么可爱。”
本来有些尴尬的乔菀,突然很感谢杏杏这句救场。
要不然又要得罪傅修明了,虽说如今傅修明要靠着赫连时夺权篡位,不敢动赫连时,但也总归做人不能太绝吧?
赫连时惯会吃醋。
傅修明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赫连时:“赫将军眼里还有我这个王爷吗?”
赫连时闻言嘴角轻笑,先让乔菀和杏杏出去,复而转身看着傅修明。
赫连时直言道:“我不会与王爷争夺权位,只想好好将战事平定,收复余下的城池,对王爷毫无威胁,忠心可鉴,不比其他虚情假意谄媚的人更好吗?也请王爷勿要打我妻子的主意。”
傅修明挑眉,眼底里还透着几分不相信,嘲讽道:“世人追名逐利,往往都会因此牺牲所爱之人,铸就自己向上爬的道路,古有大臣献妻讨得君心,若赫将军想要效仿,也不是不可以。待我事成之后,赫将军是我南越国第一功臣。”
“末将不求名利,只求一人心。”赫连时抬眸,庄重地对傅修明作了一揖。
傅修明继续问道:“可我如何能确保你的忠心,万一你想反了我呢?”
“待王爷登基之日,便是我赫连时隐退之时。”赫连时嘴角浮起笑意,眼神渺远,少见的带了浓郁的温柔。
傅修明对上他幽黑的眸子,竟然能感受到他眸子里藏着的爱意,傅修明身躯一震。
赫连时继续道:“若是王爷不信我,猜忌我,大可以不重用我,功名利禄对于我来说,都不如菀菀重要。我只求一件事,王爷勿要再靠菀菀那么近,天家争斗最是无情,倘若菀菀日后跟了王爷,与王爷入那深宫,不仅要随时被王爷权衡利弊,还要陷在尔虞我诈之中,这就是王爷能给菀菀的爱吗?”
谈话间,二人早已挪步至里屋,傅修明眸子落在屋内案上整整齐齐叠着的帕子上,正面朝上正好绣着两个字,“乔”和“赫”,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意。
“先前王爷与我说,心悦于菀菀,可那日菀菀身陷囹圄,王爷的第一反应是将她推出去做个安抚民心的祭品,王爷的心悦,未免太冷酷无情。那些时日,菀菀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对王爷的失望,可我依旧感受的到她的失落。纵然是友人之间,王爷也不该如此背叛。”
赫连时的话一句句扎在傅修明心上,傅修明张了张口,却蓦然发现不远处镜中的自己,神情显得那般无措和自责。
他心中有天下,有百姓,可独独不会只装着乔菀。
甚至,他之后会纳妾,会有更多的女子为他开枝散叶,那个时候,对着一众各色女子,他能保证还会只爱乔菀一个人吗?
傅修明哑然,那块案上叠着帕子被他深深地盯着,好似盯出一个窟窿,一切都能有合理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