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池厢月自觉接过烧火的任务,走过去坐下,往灶台里塞了一根细柴火后随口问,“渝归呢,她怎么不在,就让你一个人忙吗?”
这在她的印象里是没有出现过的,若是渝归在,怎会让惜枝一个人在庖厨忙活?
就算不帮忙也会陪在一侧才是。
沈惜枝加了水炖鸭子,将锅盖盖上,垂眸答道,“渝归姐姐肚子疼,先在屋里躺一会儿。”
“肚子疼?她也来月事了吗?”
“嗯。”
“哦,我也来了,但我身体好,不太疼。”
她表妹来月事挺疼的,听渝归说惜枝来月事也疼,以往倒没见过渝归来月事会疼,只这一次听说她疼。
果然,很快便听沈惜枝有几分不高兴说,“我妻君平日里也是不疼的,但她最近太累了,昨日又洗衣服碰了凉水,才疼的。”
她以为自己来月事不会疼,就开始为所欲为,都说了不要她洗了……非要洗。
事实证明还是得对月事有些敬畏之心,今日便遭报应了,疼的直不起腰来,镇上都没去。
鸭肉在锅中熬炖,沈惜枝擦了擦手,对池厢月道,“劳烦池姑娘帮我看一下,别烧干了,我去看看渝归姐姐。”
人家两妻妻感情可好了,渝归肚子疼,惜枝肯定担心坏了。
“嗯行,我帮你看着,你快去吧。”
沈惜枝表面镇定,脚上却连忙快步出去,到后头都是用小跑的了。
宋渝归正在床上弓着背捂着肚子心如死灰,不是,怎么就这么疼呢?
小枝儿一路跑进来,手里抱着一壶热茶,她前面沏好的,稍微晾了一下,现在入口正好,暖暖肚子。
“渝归姐姐,快喝水。”
宋渝归脸色微白,她许久没有这样虚弱过,惜枝都要心疼死了。
“慢点,没事的,喝了热水就不疼了。”
几杯热水下肚,疼痛似乎有所缓解,她靠在床上舒了口气,沈惜枝接过被子放好,将自己塞进她怀里,语气竟反而委屈起来,“都叫你不要洗了,你就仗着自己身体好,现在吃亏了吧?”
她抱着妻子的腰,将手塞进被子里暖了暖,过一会儿再小心的取出来,在人肚子上轻柔按着。
“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你就别念我了。”
惜枝念了她一日,给她头都念大了。
小姑娘听她竟还不高兴,瞪了她一眼。
“还不是你非要去洗那衣服,都说你月事来了不要洗,你偏不听!”
宋渝归把脸埋进妻子脖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那我不是怕你累着,想给你分担一下嘛。”
哪里想得到会影响这么大。
沈惜枝忧心忡忡,“你本来身子多好呀,肯定是自己不注意把身子都弄坏了才会肚子疼,日后不许你再碰凉水了。”
“可是你来月事也疼啊,我若不帮你做,你来之前碰多了凉水,定也不好受的,要不我们花点钱让别人帮我们洗吧?”
转瞬间她又想出一个花钱的法子,沈惜枝气的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不要不要,你就知道花钱,我自己可以洗的。”
“那你来月事了怎么办?”
媳妇儿来时比她还严重,经常直不起腰,可吓人了。
沈惜枝小脸皱巴巴,拧眉想了一会儿,道,“那就先放着,等走了再洗。”
总之她不想看见妻君洗了。
“那你多累啊,等冬天了天儿这样冷,你再洗衣服很容易生冻疮的,还是请人洗好一点。”
对于如何花钱,渝归姐姐向来是很有章程的。
只是她节约惯了,明知道那样最好,还是有些舍不得。
“那,那等冬日了再说嘛。”
现在才是初秋的季节,哪里就洗不了衣裳了呢。
惜枝小嘴都撅起来了,宋渝归便没再说什么,免得惹她生气,只在心里暗自决定,就要花钱找人洗!
又喝了两杯热茶后,她才勉强能下地走动两下,池厢月笑话她弓着背像个虾子,被沈惜枝狠狠,凶巴巴的瞪了一眼。
她一愣,委屈躲到表妹身边,那眼神颇有,她们两个欺负我一个,你快帮我的意思在。
给表妹乐的不行。
楚晚棠哄她,“没事,她们不与你好,我与你好。”
宋渝归同媳妇儿对视一眼,心里纷纷有所确定,八成是成了,就知道池厢月会被她表妹拿捏住。
当晚,池家骂人的声音将隔壁两个正在睡觉的姑娘都吵醒了。
宋渝归迷迷糊糊抱着老婆,小声哔哔,“池夫子在骂什么啊,是不是池姑娘和楚姑娘的事被发现了?”
沈惜枝也困得很,耳边却又充斥着骂人声,没办法睡个安稳,只得在人怀里点着下巴回应,“嗯……好像是,我听见池夫子骂池姑娘了。”
那一句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儿,总不能是说楚姑娘吧?
虽然池姑娘纯纯背锅,真正离经叛道的另有其人。
隔壁屋,池厢月跪在地上心如死灰,幸好不是在京城老宅,不然她爹非得叫她跪在祖宗牌位前反省不可。
她木着一张脸,一味道,“爹,我和表妹是真心想在一起的,您就成全我们吧。”
楚晚棠见表姐被喝令跪下,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
池景明手里握着鸡毛掸子,生气的走来走去,“真心?棠儿可是你亲表妹,你怎么能!”
他都说不出来!
“表哥表妹的尚且能在一起,表姐与表妹为何不能,爹,我觉得这也没啥问题……”
她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被表妹说服了,一番言论更是气的池景明举起鸡毛掸子便要打。
池厢月平日里总和爹斗嘴,其实也是怕爹的,哪里敢躲,老老实实就准备挨了,可谁想楚晚棠眸色微冷,快步跨过去挡在她前面,那一下没收住,竟直接打在女子娇弱的肩膀。
小表妹闷哼一声,池景明与池厢月皆大惊失色,池厢月都跳起来了,一把揽住表妹纤细柔弱的身子,神色惊慌,嘴里不住喊,“大夫,大夫,爹你快去找大夫!!!棠棠你怎么样了,不疼不疼,我马上就给你找大夫看看,我屋里还有上好的金疮药,给你用,都给你用,没事的啊,很快就不疼了!”
池厢月见着小表妹被打,心里跟自己被抽了十几下似的,心疼到不行,抱着表妹一个劲儿催爹去找大夫。
池景明:……
一开始打错了人他也很紧张,但池厢月会不会过了一点?
楚晚棠:……
为什么表姐说的好像我要没了一样。
两人都有些无语,池景明对这个自幼丧母的外甥女平日里也十分怜爱,又是看着她长大的,着急之下,没再骂池厢月,连忙去自己屋里拿了疗伤去疤的药,他是男子自然看不得女子伤口,但他亦不愿让女儿看见。
“你去请隔壁……的隔壁那位大娘过来帮忙给棠儿上一下药。”
他刚欲让她请隔壁的姑娘,忽然想起来那也是两个磨镜,怎会如此,我竟是被磨镜包围了!
可楚晚棠不愿让别人碰她,她被心疼极了的表姐揽在怀中,因池景明坚决不同意还想打人的态度脸色冷了几分,“不必,表姐会为我上药的,用不上旁人。”
池景明手里还握着鸡毛掸子,见女儿一脸着急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他最终疲惫的挥挥手,“那月儿你快把棠儿带回去上药,棠儿你何必替她挡,她皮糙肉厚的,这一下怕是连油皮都破不了。”
不比楚晚棠是娇娇柔柔的大小姐,池厢月从小就皮,没少被罚。
但确实,如果罚她被棠儿看见了,棠儿一定会生气阻拦的。
她们关系素来好,难道就是因此才会歪了?
楚晚棠平日甚是敬重姨父,但今日也难露出好脸色来,心里闷闷的,语气也颇显冷淡,“是人就会疼,我舍不得表姐疼,宁愿是落在我身上。”
这话说的在场两人俱是一震,饶是池厢月自认还没有变成磨镜,心中也忍不住感动,抱着人泪眼汪汪轻声唤她,“表妹……”
池景明沉声,语气里又有些不敢置信,“所以这件事,你也是愿意的?”
楚晚棠即便见姨父有要生气的样子,也并不害怕,认真点头,“是我想和表姐永远在一起,想和表姐去定下婚契,您若要罚便罚我好了。”
总之她舍不得表姐受伤。
池景明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向觉得自己的女儿才是离经叛道的那个,大舅哥的女儿乖巧懂事知书达理,他生怕月儿会带坏棠儿,但是今日……
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
池厢月感动又心疼,抱着表妹,“我们快进去上药吧,不要管这老头了,他见不得我们好。”
说着便将表妹打横抱进去,连路都舍不得叫她多走一步。
池景明不放心,站在门口沉声,“池厢月,上药便上药,你不得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