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是我自私。
我察觉到舟微漪对我的重视,且清楚明白,我生命当中……会这样重视我的人太少了。
从父亲、母亲当中缺乏的亲情,是舟微漪给了我。即便前世,我二人反目之后,我也记得这一点,不论虚情假意还是其他,舟微漪的确是位合格的兄长,之后又不断地、一次次确定过这一切。所以我的确自私又心怀侥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直到秘境结束,才真正给了我一个正当且双方共识的理由。
我没想过舟微漪会不愿意。
就像没想过此时舟微漪会用近乎玩笑的语气道,“可若成道侣,阿慈便再也摆脱不了我了。大道无情,一人追寻未免煎人寿,阿慈不愿意和哥哥一直……纠缠在一起吗?”
我忍不住答,“也不一定,也有修无情道要杀夫、杀妻证道的。”
舟微漪:“……”
舟微漪轻叹了一句,无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见。
——即便如此,我舍不得死,却也心甘情愿。
这句话自然是不能叫阿慈听见的。
舟微漪只说:“是我不好,吓到了阿慈,只是一时……癔症,执念而已。”
我其实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舟微漪退步的太快,我颇有几分没有实感,见他看向我,笑了一下,缓缓道:“……只是不要再说什么桥归桥、路归路了。阿慈——不要抛下我。”
“要不然哥哥,只剩死路一条了。”
舟微漪非常轻松地说道,简直像是玩笑一般,胸前的剑伤,却又流出未愈的鲜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慈被吓到了
*
微1哥:我不要做哥哥了,我要做阿慈的夫君
还是微1哥:……行,哥哥也行,情哥哥也是哥哥
*
浏览评论区有感,每天打开就是:老公你醒啦该交公粮了.jpg
我:一滴也没有了!榨干了,已经从鸽子汤被榨成盐焗鸡了.jpg
第143章 心态各不相同
我心中极乱。
想要一刀两断的心思,在舟微漪的话下被冲淡许多——何况舟微漪伤势极重,现下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我抿了抿唇,让舟微漪先将手松开。
舟微漪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声音都带着一丝虚弱的惊慌意味,“阿慈——”
“别想多。”我道,“只是先给你治伤。”
我的医灵术相比刚进登仙宗时要精进许多,但因为实践起来较少,还是第一次处理这么棘手的伤势。
先以祛淤诀清除伤口上还残留的强悍剑气……其实这术法并不算对症,是祛除杂质所用,但只能勉强先作用上了。待伤口不再继续扩大下去,我又以血精咒回血、愈白骨小天经诀缝合外伤。
灵力消耗甚剧,这也是因为舟微漪的修为太高,要为他医治,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
舟微漪目光紧紧盯着我,丝毫不曾挪移片刻。
认真为他处理伤势的阿慈——看起来,很迷人。
可爱。
招人喜欢。
要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好了。纵使舟微漪一惯无视了身旁围过来的几人,但只一想到他们也在看着阿慈,便会觉得有些碍眼。
我没注意到舟微漪相对而言过于灼热的目光,眼中只剩下那道已经止住血的剑伤。
很危险。
只再深入一点,便是要害了。
舟微漪下手还真是……毫无顾忌。或许我该庆幸,至少现在见到的是活着的舟微漪,甚至显得过于能活蹦乱跳了。
又用了一道止疼的医灵术,我收回手,从储物戒中找出药布和上好的伤药来,为舟微漪包扎,绕过他胸前的那一处按压住了伤势,方才提醒他,“最近小心一些养伤。”
伤口太深,不是光靠医灵术就能修复如初的,为了不留后患,还是要透过这些药物慢慢调养。
舟微漪方才垂下眼,遮住了显得过于灼热的目光,轻声应道:“好。”
见着阿慈悉心照料的一幕,旁边几人心思各异。
容初弦也跟着垂下了眼,面色很冷,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实在看不出更多的情绪来。只是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一些——
可惜了。
裴解意下手还是不够狠,他的伤势太轻,不足以让阿慈如此上心。
宋星苒则是从一开始的又酸又怒又妒,还有那么一丝自信的窃喜——还好他不像舟微漪这样兄弟情变质吓到了阿慈,他和阿慈勉强可以算个竹马竹马吧?认识都那么久了,情谊多深厚,旁人无可取代。但到后面,就是只剩下酸和妒了,觉得醋海翻腾,一波一波地涌上来。
这绝对是修真界最近时兴起的那个说法——
“绿茶”!对,就是“绿茶”!自己弄出来的伤有什么可值得阿慈心疼的,他就没有那么菜鸡,从来不受重伤,不让阿慈担心。
至于裴解意,或许是这其中最平静、心绪毫无波澜的了。
他早就看出舟微漪喜欢主人。
但那又有什么奇怪?他的主人本来就值得任何人都爱慕。至于所谓的兄弟关系,裴解意也从来不觉得是什么阻碍,只要主人喜欢的话,也未尝不可,只有这一件事是重要的。
甚至真要说起来,裴解意甚至生出了一些罕见的同情心理。因他也很能明白舟微漪的惶恐与挣扎……要是被抛弃,就太可怜了一些。
家犬失去主人、开始流浪后,是很容易死的。
发疯也很正常。
不过裴解意的心态又与舟微漪有些不同: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会被主人抛弃,但他不一样。
他是主人的奴隶,在腿上印刻的主仆契约的痕迹,是他们永久的连结。
他不会被抛弃,永远都可以属于主人。
“辛苦阿慈为我治伤。”舟微漪忽略掉宋星苒暗恨嫉妒的视线,语气很轻,切实有几分担忧起来,“你消耗真元太多,累不累?哥哥身上带了些极品的蕴灵丹,其中并无丹毒,正好适合阿慈用。”
我还没答话,舟微漪便已经一拂袖口,取出了灵药来。
宋星苒见到这一幕,立即开口,“我也有!我带了几药罐,你用我的,这些都给你。”
出行并不习惯带太多灵药的容初弦和裴解意:“……”
失策了。
他们为什么会觉得用不到灵药。习惯要改一改。
宋星苒凑上前,手中捧着花里胡哨的各色灵药,像是生生将哪个上品炼丹师的库房搬空了似的,一股脑地就往我怀中塞。
宋家财大气粗,出行历练,这些法器和丹药宋星苒是绝不缺的。只是我被宋星苒硬塞了满怀,很想补充一句——我也不怎么缺这些。
“不必。”我微微皱眉,对宋星苒道,“我身上有。沉死了,宋星苒你给我拿走。”
宋星苒:“……”
“那我帮你先拿着。”他又接回来,哼哼唧唧地说,“娇气。”
我:“……”
谁娇气?
我恶狠狠瞪了宋星苒一眼,再扫过旁边怅然若失的两人,略微困惑了一下。
“?”
都围过来看我治伤做什么,你们也对医灵术感兴趣吗。
直到视线落到容初弦身上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什么。
……!
我之前还答应了要为容初弦治疗内伤,只是后面出了变故,舟微漪的伤势又实在更骇人些,一时竟然忘了这出,不免也有些愧疚,重新提及。
“抱歉。”我道,“容长公子,先前我答应为你疗伤——耽误了一时,现在为你检查可以吗?”
“哦?”舟微漪开口,浅笑了一下,“初弦兄‘也’受伤了吗?”
哪个“也”字,不知为何咬的尤其的重。
舟微漪低声喃喃了一句,“我却是眼拙,没怎么看出来。”
容初弦:“……”
宋星苒紧跟着道,“我也眼拙。容初弦你不会在碰瓷吧?”
他转过头,对我说:“舟多慈你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看看他这副模样哪里像有伤,还不如来检查一下我。”
我:“……我亲眼所见。且此事是我之过。”
“不关主人的事。”裴解意的面色很冷,他不在意其他,却不愿意让主人为他所作所为承受半点,“是我动的手。”
容初弦言简意赅:“意外。”
宋星苒诧异地看看裴解意,又转向容初弦,开口,“你果然是在碰瓷。”
裴解意、容初弦:“……”
在氛围变得古怪之前,容初弦已是整理好云淡风轻的神色,语气平静地道,“舟小公子,你消耗真元甚剧,我只不过是一些小伤,不愿再劳烦你了,自己调养便好。”
容初弦倒是真的有些心疼。他知小公子一惯身体颇弱,劳累不得,此时却还要为旁人的伤势操心,实在不忍心再因为一点小事让阿慈继续动用真元了。一边说着,一边却是不经意地扫过了舟微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