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
  天旋地转,无比瑰丽、混乱的画面呈现,将我困入其中。
  我隐隐约约知晓自己是在做梦,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脱离其中醒来。
  我看见宋星苒对我露出嘲讽神色,与我道,“舟多慈,你居然想和我定亲?绝无可能!”
  ——看来还是噩梦。我如此想着,却还是忍不住反驳,“谁要与你成亲?少自作多情。我就算随便和谁在一起,也绝不会劳烦宋公子帮忙!”
  梦果然是绝无逻辑的,就像是我说完这句话,便见宋星苒又变了脸色,好似有些气急败坏。那看着我的眼睛,和被抛弃的小狗一般透着委屈的意思,“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愿意的。你不和我成亲,还要和谁成亲啊?”
  这时候我看见宋星苒的背后,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了几道身影:“……”
  眼见那身影越来越清晰,我心神不定,顿时惶乱地闭上了眼,期盼醒来——
  总觉得我要是再不闭眼,能看到什么超出常识的东西来。
  只是我再睁开眼时,果然看不见那几道身影了,身边的环境却是大有变动。
  触目可及的鲜艳红绸,贴着无数金纸剪成的“囍”字的大堂,还有在我眼前,穿着大红的喜衣,满脸欢欣的宋星苒。
  他见到我看向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过来,那双眼睛晶亮,熠熠生辉又含带情意,无比温情地对我喊道:“夫人。”
  我低头看向自己,见自己也果然穿着一身的喜服。
  “!!”
  我一步步向后退去,于是四周的景象也跟着崩塌,场景再次转换。我后退时跌坐在了床榻之上,身旁无数红色绸缎垂落,正是春宵帐暖的好场景。
  我忍不住去拉了一下那绸缎,下一秒见帷帘被拨开了,又是宋星苒那张脸在望着我。
  他仍穿着那一身合身的喜服,面颊微红,似是喝了一些酒,目光晶亮地凑了过来,似要亲我。
  我往后退去,反而正好倒在了床榻之上,喜服松散地滑落下来。
  “!”
  惊慌当中,我用手挡住了那个落下来的亲吻,宋星苒似乎也不在意,结结实实地抓住了我的掌心亲了个够,又道,“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歇息吧。”
  我终于没忍住道,“宋星苒,你好好看一眼我是谁!”
  “自然是我的道侣,怎么了?”
  宋星苒浑不在意地道。
  果然是梦。
  我羞赧开口,硬是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模样,“滚开,我才不是你道侣。”
  宋星苒蹭过来,和不知道多黏人一样,往我身上亲了个遍,方才道,“我才不滚,今天你就是我的道侣。阿慈,好阿慈,你就让让我吧,明天你就要和容初弦成亲了……”
  我:“??”
  我有些头晕,近乎惊愕地问,“你在说些什么?”
  宋星苒:“明日你要和容初弦成亲,后天和舟微漪成亲……噢,他们还没确定下来具体的时间,正在吵架呢。”
  我:“………”
  朦胧中,我好像真听到容初弦和舟微漪的争执声,两位素来交好、又极有气度的合体大能,此时却是互相攻击,冷嘲热讽地全无所谓情谊可言,以至于这一幕显得非常的诡异且离谱……
  我猛地睁开了眼。
  身体陷在柔软床褥当中,几乎可以说是冷汗涔涔了。
  ……头疼欲裂。
  我闭上眼,想到方才那个混乱的梦境,简直是在羞耻当中,蒙生出了淡淡的死意。
  梦到要和宋星苒成亲,已经足够离谱了。为什么还有明天和容初弦成亲,后天和……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心中难道所想的,就是这等荒谬之事?
  ——绝无可能!
  我咬牙切齿地想,都是荒谬的谣言!
  正在我还因为这个过于荒诞无稽的噩梦而消耗时,却当真听见了远处传来的舟微漪与容初弦的冷言争执声,一时颇有些噩梦照进现实的惊愕之感。
  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虽然是在争执不假,但好在说的不是有关“成亲”之事。
  舟微漪先一步质问,“你只是和阿慈单独密谈了一会,阿慈便病倒了,卧病在床。初弦兄,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我:“……”
  舟微漪怎么说的像是我生病有容初弦的手笔一样——我自然清楚,是我身体不大争气,容初弦未免无辜,受了波及。
  我倒是想开口,只是喉中仿佛压着什么,半晌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而此时容初弦的声音,也极为冷冽,似乎也压着难言的、隐蔽的火气。
  “你第一时间去见的他。”
  “为什么没有发现阿慈在发热。”
  “舟微漪。”容初弦语气平静,挑动着怒意,“你这个兄长,难道就很称职了吗?”
  我:“……”
  我回来的时候情况其实还不错。
  这两人争执的缘由实在莫名其妙,我颇有几分不解,又因为事关于我,我想闭着眼睛装听不见也显得有几分困难,索性从床榻上支起身体——
  手还有几分发软,没什么气力,但借力坐起身是足够了。
  门外的争执声顿停,似乎是听见了我起身时发出的细微动静。
  “……”
  两人非常默契地保持了沉默,随后谁也寸步不让地转过身要进房。
  “阿慈。”
  我听见了舟微漪的声音传来,正准备开口回应,但下一瞬间,眼前被一片黑暗替代。
  强烈的“睡意”突如其来,也绝非是因为染了病气而导致的疲累。在失去意识之前,我隐隐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但已经来不及了。
  ……
  再清醒过来时,我隐约察觉到自己身处什么极速飞行的法器之上,纵使并不颠簸,也能隐隐察觉到传来的沉闷、被压抑的风声很是不同寻常,很快判断了行进的方向。
  修为倒是没被封锁住。
  说明对方绝对自信,即便不设法封住我的修为,也能控制住我。
  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我一开始以为眼睛被做了什么手脚,但很快反应过来,是眼前被束缚住一段极轻、极软的缎料,遮光性极高,以至于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好在不是眼睛上的损伤。我略微叹息。
  现在的状况也显而易见。我在舟家内部,居然被人绑走了。
  我下意识皱眉。
  先不提我本身是一名出窍修士,当时的舟微漪和容初弦就在与我一门之隔的地方——他们皆为合体期大能,能当着他们的面将人掳掠走,绝不是什么易事。
  再压下这点不谈,舟家世代传承,主宅内部皆布下防御阵法,禁止用缩地成寸的位移术法、也会对非拜访前来的潜入者的修为进行压制,一切都是为了确保舟家人的安全。
  要不然对于小时候的我而言,还未修炼,早不知被心怀不轨之徒行刺多少次,哪能顺遂长大。但就在理应最安全的地方——我这个舟家未来的继承人,却被绑走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不该发生的。
  除非对方的修为已经高到能超脱出这些限制了。
  我的心情颇为沉重。
  绑走我的人,恐怕是这世间寥寥无几的……
  渡劫期大能。
  只是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对于渡劫大能而言,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得到的了,就算再创一个顶级世家都颇有余力,绑架一个出窍期的“小修”,又有什么意义?总不能是想要威胁舟家做什么。
  就算我自认出身颇不凡,这种不凡对于渡劫大能而言,也是毫无意义的——这世间能让渡劫修士也为之困扰的,大概也只有飞升一事了。
  除非……
  对方是一位肆意妄为的魔修大能。
  我心中略微一惊,但又想到这数千年来,未曾听闻还有渡劫魔君的诞生。就算出现,也不该是向我这样的年轻修士出手,这毫无意义,连立威的作用都起不到……心烦意乱间,我对眼前的黑暗更加不适应,抬手就想扯下眼前那块轻薄却碍事的丝绸。
  “别动。”
  一道冰冷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别摘下来。”
  音色的确陌生,我却不知为何隐隐生出几分熟悉感。但很快便没有心思,再思索这些无谓之事了。
  我竟然毫无察觉,那个绑架我的人就在身边——一直沉默无声地,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早!做完了一系列大纲,我来狠狠还债了owo
  第179章 有何图谋?
  我心中顿起防备警戒之心,有几分恼意。但面上神色纹丝不动,触碰眼前所缚丝绸的手顿时放了下来,一副配合又极尽无害的模样。向声音来源处微微侧过身,语气平静问,“请问……前辈是何人?”
  一片寂静,得不到应答之声。
  自然,这也在我意料之内。我毫不在意地继续开口道,“晚辈是西渊舟家小公子舟多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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