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容初弦看着就是一派正经又古板的人物,他难道也能做出什么出格的荒唐事来?
  我开始仔细搜寻,身边还有没有什么人物的身份成谜,那双眼也微微大睁,和受惊的猫似的盯着他——
  “你也骗了我什么?”
  容初弦看着也怔了下,停顿了片刻后,方才很平静又笃定地开口,“我没有骗过你。”
  我话问出口便觉得不对,也有些懊悔的无言。我实在是有些反应过度了,容初弦这样的人能骗我些什么,轻咳了一声,“咳、好。我知道的。”
  又将话头转了过来,“……那你?”
  容初弦微微垂眼望着我,那双金瞳在此时灿烈得像是揉碎了的金砂,熠熠生辉的明亮,盛满了和他严肃古板的形象,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热烈的情绪来。
  那一瞬间我甚至本能的警惕,怀疑容初弦会说些什么危险的话,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一如往常的长公子的风范。
  “那天,我就在这扇门门外。”
  容初弦开口。
  他这话的指向其实并不算明确,我却福至心灵一般地意识到了容初弦说的“那天”是指哪一天。
  也被裴解意绑去了妖渊的那一天。
  “你陷入危险当中,我却无能为力。”容初弦说,“对不起。”
  我:“……”
  我早该知道,容初弦和舟微漪有一样的毛病。
  这句话我一走神,便低声喃喃了出来。但丝毫没有当着面抱怨人家的愧疚与心虚,十分平静地道,“再怎么也怪不到你的头上,非要说无能为力的话——你不是在借着机会骂我吧?”
  容初弦也丝毫意识不到这是调侃,正色回答:“没有。”
  我:“。”
  容初弦又品味着我方才说出来的那句话,淡薄的幽默感似乎被触动在了奇怪的地方,忽然间失笑,露出了一点无奈的神情来,“是的。”
  “我和舟微漪有一样的毛病。”
  他低声道,轻的和自言自语一般,没什么威胁性的话,却让我心底也微微一跳。
  毫无缘由的,容初弦这句话出来,我浮现在脑海当中的,反而是舟微漪的那句足够让我脸热、羞耻的话——
  “……”
  “容初弦。”
  我忽然间开口。
  “嗯?”
  他回应的很快,安静地等待着我要说什么,微低下头,模样显得很专注。
  但其实我并不想与他说什么——只是那会心底鼓噪得厉害,让我下意识开口,打断我开始不断蔓延、爬升的思绪。
  好像事情会陷入至某个我无法掌控的结果当中。
  它未必是坏的,只是全然陌生、不可预测,对于我而言,也因此变成席卷我一隅所在的风暴。
  我尴尬的沉默下来。容初弦看着我,却好像一点不觉得无聊和被戏弄了,耐心得好像毫无脾气地等待着什么,甚至在这种专注又寻常的注视之下,寻到了某种别样的乐趣似的——容初弦盯着盯着像是入了神,以至于微微靠近了许多。
  明明看着很冷淡的模样,像是座难以消融的冰山,真捱近许多,却像是一团火焰般拥簇了过来,极尽热烈地昭显着存在感,以至于我一下反应很大地后倾了点,近乎于警告地看着他。
  不过容初弦好像并不想做什么奇怪的事——
  这个念头在下一瞬间被我止住了。
  容初弦伸出手,指腹按在了我的唇瓣上。力道不算重,甚至轻柔得像是空悬在那上面,显得格外的细致。
  这姿势有些奇怪,但好歹还归属于正常范围之内,只是下一句容初弦说的话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他亲你亲得很凶。”容初弦那低垂的眼,又抬起来了些,露出色泽奇异明亮的金眸来,“他平时对你,这方面……一直这么凶吗?”
  我:“??”
  和容初弦讨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古怪了,以至于哪怕我竭力想做出不怎么在乎的模样,脸上还是一下烧了起来。
  被容初弦看见那种事的尴尬,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浮起来了——先前我比较在意的是母亲的反应,以至于其他事都被我下意识往后靠了。但真正论起来,我发现我还是不自在。
  苍白的面颊上,哪怕红一点,都格外的显眼。
  “……没有。”我近乎忍辱负重地说。言语极致简短。
  容初弦好像在此时,平日知进退的气度都忘记了。他的指腹略微摩挲了一下我的唇瓣,避开了伤口,只是他那副模样,像是要擦拭掉什么一般。
  我这会终于正常了点,握住他的手,将那实在不算安分的指尖摘了下来。容初弦还偏偏在此时极没有眼力地道,“出血了。”
  “——那是我自己咬的!”我到底没忍住。
  “……”容初弦慢吞吞收回了视线,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兴,“好。”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要让我复述更加详细的细节未免艰涩,只好将话都咽了下去。大概也看出了我的为难与尴尬,容初弦这会倒像是想起了自己的风度,主动开口转移话题道,“下月初七,舟小公子可有闲暇,应邀前往上降容家赴宴?”
  前往上降?
  上降离西渊颇远,两家平日有来往,但也不算来往得太频繁。听容初弦的口吻,倒像是什么盛事要发生。
  我也顺势接上了他的话题,“应当有空,容氏可是有什么喜事?”
  “算不得什么喜事。”容初弦轻描淡写地道,“只是我要替位家主,举行一道仪式而已。”
  我:“………”
  我实属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容初弦说了些什么惊天秘闻:“??”
  容家要变天了?
  虽说容初弦是容氏的长公子,容氏主脉又是出了名的稀薄,轮到他这一支,更是只活了容初弦这么一个;容初弦来日继承家主,也是人尽皆知,板上钉钉的事——但是来的太早了,也未免猝不及防。容氏如今的家主及主母,在修真界中也算正值壮年,早早传位于下一代,在哪个世家当中都算少见的。
  这其中利益交错,主位上的权力变更,新家主的野心倾向与行事……都对未来修真界的格局有着巨大的影响。
  对于几乎被容家统领的整个上降而言,这其中的意义,绝不是家主的名字换成了一个“容初弦”那么简单。
  那位现任家主,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议?
  毫无征兆。
  我想即便是舟家的密探,大概也还没收到相关消息的哪怕一点线索——要不然现在在大堂中讨论的,就不是我和舟微漪有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这样无聊的事,而是该严肃对待一下,与自己签订协议的盟友更新换代了这样的事了。
  我看着一脸平静,好像只将其作为一个普通的邀约理由的容初弦,拿不准我们当中,到底是谁不太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又狠狠踩上了ddl,这章给小天使发红包,明天再努力一下
  *
  复制一下新学到的抽象语录:大家有对阿慈有不满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尽情发言,一会就给你们全删了。妈的竟敢对皇帝不满,阿慈来上网就是来当皇帝的,顺慈者昌逆慈者亡。能面刺慈之过者,诛九族。上网谏慈者,处极刑。谤讥于市朝闻慈之耳者,赐自尽。
  第238章 不想走了
  犹豫二三,我没中规中矩地道贺了事,倒是略微显得有些过界地询问了有关现任容家家主之事——容初弦似乎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解释道:“父亲与母亲身体安康,内外无恙。”
  虽然也存在是有什么秘辛,容初弦不便告知于我的可能,但我莫名就觉得容初弦似乎也没对我说谎。
  容初弦若有所思道,“或许是有点奇怪。”
  “……父亲他们,一直很希望由我来继承家主之位。”
  在世家内部没发生什么巨大变化的时候,容家人此类行事的确是少数。
  容初弦语气平静:“只是我先前不愿意而已。”
  “……”同为家主之位的继承人的我,正好投过去一个复杂的目光。
  这话未免也太招人恨了。我倒也还好,要换成其他那些地位不算稳固的世家子弟,只怕听到都要睡不着了,半夜都得暗暗嫉恨这位大少爷不食人间烟火。
  不过既然提到了这里,我也顺便问了句,“你之前为什么不愿意?”
  “想专心研究剑道。”容初弦说,“继承容家之后,便不能心无旁骛了。”
  我:“。”
  不知怎么,我觉得,的确是容初弦能做出来的事。
  只是又更奇怪了一点,我见容初弦现在对剑道的热情应该也还是不减,于是问他,“那你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容初弦定定地看着我。
  我:“?”
  容初弦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神色却透出点近似于宠溺的柔和来:“……早就不是心无旁骛了。既然这样,多做一些杂事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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