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摆摆手示意没事,林大爷连连“哎呀”几声,摸着胡须笑骂:“这小子,有我当年几分傻样啊,啊哈哈!”
江稚鱼好奇:“什么傻样?”
林大爷挤眉弄眼:“我当初追我那老婆子的傻样。”
几乎是瞬间,江稚鱼挺起了背,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那不一样,他是纯傻。”
要么是傻,要么又是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小九九,江稚鱼暗自揣测,他们可是“情敌”关系。
看着江稚鱼这幅样子,林大爷眼睛眯缝着,摇头笑了笑。
傻的是哪个娃还不知道嘞。
这时白清宵捧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跑进来,耳根的红也消了,装作没事人一样把石头
递给了江稚鱼,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你直接放上去不就好了?”
白清宵:“我以为你会比较想自己做完。”
江稚鱼的反应让白清宵觉得有点新奇。先是一愣,然后咬了咬下唇,眼睫闪了几下垂眸,含糊不清地“哦”了声。
好可爱。
白清宵笑吟吟地看他把剩下的封坛给做完,用手揉了揉脑袋夸奖道:“好厉害啊我们小鱼仔。”
江稚鱼撇开他的手,嫌弃地“去去去”:“拿开你摸过石头的手。”
白清宵笑着啧了声,抬头问林大爷:“屋里阁楼还干净吗,要我帮扫扫不?”
林大爷说:“你?别给我越扫越脏就不错了,咋不让你这——你这鱼娃娃给我扫扫。”
江稚鱼刚要应声说好,白清宵抢先截断:“不用了他干得比我更不好,还是我来吧。”
说着怕江稚鱼抢他的活干似的,拿起扫帚一类的往楼上就是爬,叮铃哐啷的不知道以为他搞破坏呢。
“这是干什么……这也要跟我抢着献殷勤?”
这是林大爷,又不是贺知春,江稚鱼有些不能理解。
见江稚鱼呆在原地的小样儿,林大爷嘴里喃喃的杵着拐杖往外走,外头光秃秃的树枝上最后□□的几片枯叶也晃晃悠悠落了下来,江稚鱼看着那几片叶子打着旋往下掉,心里回响着大爷走前的嘀嘀咕咕。
“哪是抢你的殷勤,他是怕你累着!傻娃娃。”
……假的吧。
打扫个阁楼有什么会累着我的。
江稚鱼把脑袋仰得高高的,望着上面昏暗的阁楼,声音绵软:“白清宵,你什么时候好,要不要我上去帮你?”
“不用了,你待着就——嗯?”
弯着腰正拾掇盆桶呢,忽然感觉后腰被很轻地戳了下,白清宵下意识扭过头看去,是少爷站得笔直的腿。
撩起眼皮目光向上爬,是一张蹙着眉的小脸,咳嗽从捂嘴的指缝中透了出来。
白清宵急了,忙从矮阁楼里退出来,微倾着身问:“被呛着了?快下去吧这上边粉尘太多了,大爷腰腿不好都没怎么收拾。”
江稚鱼没应他,探向白清宵身后的眼神含着股复杂的情绪。
乱,很乱,而且浮尘满屋子飞。
整间屋子都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于是扯了扯白清宵的袖子,“这也太难整理了,你一个人得弄多久啊,我还是帮你一下吧,不然显得我像个摆设花瓶。”
白清宵不假思索便要拒绝。
“哐当。”
高高的杂物堆上掉下一个小杯子,在铺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打着圈,白清宵拒绝的话停在嘴边,忽地无端笑了笑,说:
“好。”
-
天黑得早,六七点就已经要见不着太阳的影了,四周只有人家里养的鸡在咕咕叫,两个灰扑扑的小人拖着疲累的步子在小道上走——甚至已经不能说走了,完全就是在拖动自己。
“怎么会……”
江稚鱼脑袋低得要碰到脚尖了,气若游丝:“怎么会累成这样……”
白清宵抹了把脸,看着蔫吧的小少爷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低声问:“要不要我背你?你不常干活,今天一下子干这么多,明天要腿疼的。”
江稚鱼有气无力地“嗯?”一声,迟钝地摇摇头,拒绝的话到嘴边了没力气说出口。
开玩笑,怎么能让人背着他走,多丢面啊。
倏地,旁边鞋底磨着水泥走的沙沙声溜进耳朵里,低垂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路障”。
江稚鱼累得脑子有些宕机,半晌才缓缓抬起头。
昏黄的天光下,白清宵正蹲着看自己笑,琥珀色的眼瞳泛着温柔的霞光,平日总闲散耷拉的眉眼此刻竟让自己看出来几分认真。哪怕浑身灰扑扑的,也难掩五官的清俊。
要不是累得不想说话,江稚鱼觉得这会儿应该侃他几句才是,哪能这么容易同意给他显威风的机会。
白清宵背在身后的手勾了勾,语气轻松却带着几分引诱,沙哑的音色剐蹭着江稚鱼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
“上来吧,还远着呢。”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该睡觉觉了[比心]
同居期间都是些日常贴贴+白清宵的蓄意勾引[猫头]
第15章
江稚鱼乖乖地趴在白清宵宽阔的背上,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颈侧,两条腿自然垂下晃呀晃。
看着越来越远的云团和越来越近的屋子,江稚鱼有些丧气地说:“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小孩儿一样对待呢?”
姐姐是这样,余乐果是这样,就连白清宵也这样。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废了,除了画画一无是处?
“把你当小孩不是因为觉得你废,你最好不要这样想,”白清宵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步伐平稳,话语平静而温和,“仅仅是因为你和我擅长的地方不同而已,比起体力活你更擅长画画,比起画画我更擅长体力活。”
说完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调侃他:“你会因为我不会画画觉得我很废吗?”
“会。”江稚鱼不假思索。
“……”
“开玩笑的啦。”江稚鱼笑了出来,侧过脸,用毛茸茸的脑袋抵住白清宵的脖颈,“原来你会哄人啊,那以前干嘛老呛我。”
白清宵理直气壮:“我这是收放自如,你呛我我就呛你。”
江稚鱼“切”了声:“呛你是你的荣幸,一般人我还懒得理呢。”
被头发蹭得有些痒,连带着心也跟着发痒痒,白清宵听完这句话翘了翘嘴角,无奈又暗喜地说:“是是是,我的荣幸。”
似乎察觉到了白清宵话里的调侃和藏不住的笑意,江稚鱼开始不老实地乱晃,企图报复。
“嗳嗳嗳别动啊,待会被摔下去疼哭了谁哄啊。”
/热苏打贩卖机
“你才会哭呢!”
“好好好,我哭我哭。”
月上树梢头,像被稀释了的奶油淋在江稚鱼身上,映得脸颊像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他悠哉悠哉地躺在白清宵收拾出来的躺椅上,嘴里塞着剥好的鸡蛋,手里打着游戏。
旁边还有个白清宵任劳任怨地捏腿。
“上啊——你那闪现是嫌这地儿不舒服要迁坟吗?”江稚鱼看着屏幕上余乐果下饭的操作,丝毫不留情面。
模糊的声音从平板里传出:“哎哟我菜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对了,我妈问我你要不要吃橙子,家里种了好多呢,你要我开学捎一箱去啊。”
江稚鱼吞下鸡蛋,嘴里一片黏糊,自然地接过递来的水,费老大劲吞下去后才回他:“不了,我不喜欢吃橙子。”
“不喜欢吃橙子?”
白清宵也跟着默念了一遍,正要往心里的笔记本记上一笔,余乐果又接着说:“我记得你姐之前给你买水果送来,有橙子在里头啊。”
闻言,白清宵隔空替余乐果望了江稚鱼一眼。
江稚鱼对这道视线没有反应,叹口气说:“好吧,其实我只想吃剥好的橙子,你给我捎来我也懒得剥,别浪费了。”
“靠,怎么不懒死你。”
江稚鱼被伺候得很舒坦——即使其实今天的劳作并没有用到腿。心情好,没有选择呛回去,随口笑骂了句继续游戏里的奋战。
打了两三把,余乐果被他妈妈揪去干活了,江稚鱼一个人觉得没意思,切了嘀哩嘀哩打算刷视频。
忽然,一个黄橙橙的圆状物出现在视野里,形状圆润,颜色黄得熟透了,果肉贴着几块白皮没撕干净——不过撕干净了可能看着反而不像橙子了。
江稚鱼:“?”
视线顺着这只手望去,疑惑:“你哪来的橙子?”
白清宵朝林大爷的方向抬抬下巴:“林大爷给的,还有苹果呢,说是特地为我留的,吃吗?”
江稚鱼:“那怎么不洗苹果,橙子还得剥呢。”
白清宵收回手,把橙子掰成几份方便小少爷不脏嘴,随口答道:“你刚刚不说想吃剥好的橙子吗,正好有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来了,又来了,白清宵心想。
江稚鱼脸上又出现了今天下午腌酸菜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