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
  耳朵变得格外锐利,鞋底摩擦,开门,关门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
  四。
  嘴瘪得越来越厉害,感觉眼皮下有一股热流在滚来滚去。
  五。
  睁开眼。
  眼前一片模糊,一切都是虚焦的,江稚鱼愣了几秒,眨眨眼抹了抹眼角的湿意。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顶着仍旧模糊的视线,仰头看了看门边。
  门是关着的。
  接着视线挪到一旁,也是空的。
  没有人。
  顿时,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喘不上气,又啪一下倒回床上,看着斑驳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心上的墙皮也掉了几块。
  有什么好失望的,本来猜的就是不在,猜对了就赢了,赢了不好吗?
  江稚鱼蜷了蜷手指,鼻头酸酸的,想说话,喉咙又像被无言的难过堵住,嘴巴重新抿了起来。
  又在心底愤愤骂了一句,坏人白清——
  “哈。”
  倏地,江稚鱼僵住了,刚刚扑在耳边的热息和轻笑像是错觉。半晌,才卡壳似的慢吞吞转过头,心跳冲撞耳膜,血液逆流的声音响彻耳边,瞳孔骤缩,眼神不可思议。
  老旧的灯光闪烁几下,灯光变得愈加昏黄,他偏过脸,看见白清宵侧躺在他身边,弯弯的眼睛掩在阴影下,瞳色像融化的琥珀,将自己盛在内里,唇角抿起,昏黄的灯光静静落在他的眉眼。对视的一瞬间,露出笑齿,语气轻松:“嗨。”
  “你猜对了吗?”
  【作者有话说】
  小少爷马上认清自己的内心咯[加油]
  第29章
  江稚鱼圆睁着眼睛愣住了,一滴泪从眼尾滑落,视线险些又变得模糊。
  白清宵说了什么没听清,只感觉到眼前一黑,白清宵的手指从眼皮划过,抹掉了眼泪,叹息了一声:“怎么还哭了,难道你没猜对?”
  见江稚鱼还是不说话,又有瘪嘴的意思,白清宵顿时有些慌了。
  难道江稚鱼猜的是他会不在,白清宵脑子一阵嗡鸣,牵动着眉心拧了起来,可是为什么?
  他们俩相处的不是还挺好吗,怎么会觉得他会选择让江稚鱼离开呢。
  他以为江稚鱼一定会猜自己在,特意提的要玩这个游戏,几乎是为了让江稚鱼赢而设的。
  现在看来,怎么像好心办坏事了?
  “不会吧,你猜的是我走?”白清宵不可思议的,又压抑着声音,几乎在用气音表达惊讶。
  这一反问把江稚鱼问清醒了,眨眨变得干涩的眼,语气轻得像错觉:“嗯。”
  “哇,”白清宵夸张地皱起脸,很痛心地捂住自己的心脏,翻滚到他脸前,“这么不信任我啊。”
  “放着你那大别墅不住我住这,想什么呢。”
  说着,笑嘻嘻地摸了摸江稚鱼的脑袋。
  江稚鱼想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出来。
  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现在自己的心比什么都乱,已经顾不上别的有的没的了,一心只想先把自己脑子里的乱麻给理清楚。
  看着江稚鱼呆呆的神情,白清宵有些没招了,凑过去用额头轻轻一抵,声音低沉温柔:“好了不是故意耍你的,对不起,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吧,不要不高兴。”
  说完又蹭蹭脸颊,起身往厨房走去。
  江稚鱼还在神游,慢吞吞又翻过身。
  没有白清宵逗笑的声音,房间里静可闻针,一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东西也浮上水面。
  扑通。扑通。
  ……
  胸腔里有颗不老实的心脏,从看到白清宵的那一刻起就在不停跃动,到了此时已经到了没办法继续忽略的地步。
  他想,他知道余乐果说的“你自己想想吧”,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不正常的、不对劲的、纠结万分的人,不是白清宵。
  是他自己。
  他貌似,喜欢上自己的“情敌”了。
  江稚鱼伸出手,搭在自己乱蹦的心上,以一种新奇的、探究的心情,感受着这极为陌生的情感和冲动。
  怪不得,怪不得他老在纠结一些在朋友之间,在情敌之间根本毫无意义的事情。
  因为他根本就不在这两个关系中间。
  怪不得他对白清宵的了解,比对贺知春多得多,因为他从来没把心思放在贺知春身上过。
  只是凭着“想赢”这个念头,硬生生去接近贺知春。
  “赌约……”
  江稚鱼轻声呢喃。
  去他的赌约。
  谁爱赌谁赌,他要金盆洗手了!
  霎时,灵台一片清明,先前的纠结犹豫挣扎一扫而空,他猛地直起身,正好吓了推门进来的白清宵一跳,愣愣地问:
  “怎,怎么了,这是迎接我的新方式吗?”
  江稚鱼抬起眼皮,连下垂的眼尾都在努力上扬,漆黑的瞳眸洒进碎光,亮得晃眼,神色非常认真:“白清宵,跟你商量件事行吗?”
  “嗯?”
  白清宵心瞬间提了上来,难道江稚鱼反悔了,觉得自己被耍了要把自己赶出去吗?!
  江稚鱼绷紧神色,心跳如擂鼓,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汗,热得难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
  “——我能追你吗?”
  -
  “我靠他真这么说的?!”
  白清宵躲在别墅后院里,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被贺知春的惊呼吓得赶紧制止:“你小点声!隔着大马路都能听着你声了!”
  “哦哦哦,”情急之下,饶是贺知春都懒得呛嘴了,又催促他,“那你倒是说啊,我寻思你俩谈谈心就得了,给你创造个机会,让你有表明心意的机会,可是怎么变成——”
  “变成他对你表明心意了?!”
  白清宵得意极了,想笑又觉得太嘚瑟,拼命压着嘴角,语气轻佻:“对啊,还说要追我呢。”
  贺知春听得牙发酸:“得意死你了,所以你答应了没,答应了吧,你都等了那么久没有拒绝的道理,那我就先祝你们百年好……”
  “我没答应。”
  贺知春:“啊?”
  “你,你这是干什么。”
  白清宵清了清嗓子,把两天前发生的事又重新给好友讲述了一遍。
  「这么突然?」白清宵强压下上扬的嘴角,故意装出平淡的样子,「算了吧……」
  拖长尾音的间隙,偷偷撩起眼皮一看,果不其然捕捉到了小少爷一瞬间的不服,继续说:「你根本就不会追人啊……而且哪有追情敌的。」
  「没有情敌了!」江稚鱼选择性先略过了前半句话,「赌约作废,是我先提的,我说不赌就不赌了!」
  江稚鱼憋着一口气,胸腔还在被心脏撞破的危险当中,可对方却又刻意说起他不想听的话,「好没契约精神,你会不会追我追着追着也不想追了?」
  处于高度紧绷的精神之下,江稚鱼没有第一时间察觉白清宵话里的诡异之处,只追着说:「这不会,我喜欢你,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会半途而废的。」
  捕捉到某几个字,白清宵心神一震,险些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赶忙背过身去装深沉。
  江稚鱼忐忑等待他的回答,却见他背过身去,气得扳着他肩膀扭了过来,逼他和自己对视,语气尽是威胁:「答应我!你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我,就是也有点喜欢我对吧,那就答应我!」
  非常草率、非常突然的表白。
  草率到其实并不符合江稚鱼本人的爱情观,他从小到大的设想是像爸爸对妈妈一样,给自己爱人的不论是表白还是婚礼,都应该足够正式才对。
  但他就是觉得,有话就该说了,否则不知道下次“合适”的机会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情况。
  那不如就现在,现在就说。
  偶尔冲动一次也许并不是坏事,江稚鱼看着白清宵闪烁的眼神,心中愈发笃定。
  白清宵肯定对自己也有意思,那就自己来做这个先挑破窗户纸的人,掌握主动权。
  所以最后白清宵“被迫就范”,“强行”被连夜带回了别墅,甚至懒得再等到第二天。
  “……”
  贺知春听得目瞪口呆,恍惚地说:“没想到稚鱼是个这么直白的人啊,他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对于这点,白清宵也没有头绪,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很突然,我差点被他这招给打懵了,险些暴露。”
  贺知春无语:“还暴露……人家送上来的机会你不要,你不直接说‘不用追了我们直接在一起吧!’,还欲擒故纵,白给自己添麻烦。”
  白清宵不赞同,笑着回他:“我想试试被他追是什么感觉……别叹气了,我不想表白和在一起都由他说,我得找个机会,让我来提在一起,哪能光受着不主动。”
  说完,白清宵还想再嘚瑟几句,结果江稚鱼的声音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白清宵,你人哪去了?”
  白清宵匆匆说了句下次再说,收起手机长腿一迈,高声回道:“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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