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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说罢,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傅修辞,他正气定神闲地将泡好的茶汤过滤到茶海里,再分到品茗杯里,好像完全没听清他们说话一般。
  老爷子顺势便提:“璟年做事向来靠谱,东城的区域扩展刚开始,正是关键的时候,也该派个得力的人坐镇,老三,等北郊的项目结束,还是让璟年过去负责吧,他做事我放心。”
  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傅修辞身上,他不紧不慢地把茶杯放回桌上,拿起放在身前的手巾细细擦拭干净手指,又放下。
  “不怕爸和大哥再说我只向着那几个小的,大哥爱子心切,但祈年已经长大了,完全能独当一面,大哥何不放他出去闯闯?”
  傅修辞笑得十足温和,却也是真动了气,从方才的宁书禾到现在的傅璟年,他们这父子俩算是铁了心要动他的人。
  他视线转到老爷子身上,半真半假地耐心解释:“爸,您这段时间身子不爽利,恐怕不知道。祈年在东城的这两个月,那些老人可都无不称赞的,改天我叫人把报表送过去给您过目,您肯定高兴。”
  话音落下,霎时寂静。
  老爷子思考片刻,即刻又转了话锋:“若真这样,祈年既做得好,也就不必急于一时了,若能在外头有所造诣,也实在好过叫他回来领这死工资。”
  老爷子发话,傅云霆到底不敢再说什么。
  傅云霆的底牌已然明了,不过色厉内荏罢了,他想把儿子弄回北城,也就只能走老爷子这条路。
  可老爷子是何人,打从年轻时就把傅家的荣辱看得比命都重要。
  方才顺着傅云霆的话说下去,不过也是觉得傅祈年难堪重任罢了。如今傅家前前后后说得上话的,也就傅修辞一个,若能把傅斯年弄走,的确是断他左膀右臂,但傅家本身也自损八百,得不偿失,还不如让傅祈年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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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和谐的一次会面,傅修辞并没待太久,说是时间太晚,怕影响姥爷子休息,改日再过来,好在这房子里也没人愿意挽留他,走得顺利。
  傅修辞在美国读书时,傅云霆便早早走上老爷子安排的路掌舵家业,一步一坎也都有老爷子的照应。
  若是真犯了大错,只要没摊上人命官司,没闹得太大让上面也收不了场,多大的烂摊子左右也不过是老爷子一句话、一顿酒、一次饭局就能摆平的事。
  但傅修辞不一样,他母亲是老爷子的第四任妻子,去世得早,傅修辞的年纪也比其他人小了许多,又因不可抗力被困在美国数年。
  即便他已尽力早些回国,但回国后面临的情况却是,傅云霆和傅云纤早已在各处都笼络到了人心,手里头又有实绩,几个小辈们也快成年,能工作的那几个堂表兄弟也都在傅修辞回国前夕被安排进公司。
  这两棵大树撑着傅家,地下盘根错节,哪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崽子动摇得了的。
  没有老爷子的支持,管他多有能力也只能从最底层做起,做小伏低,如屡薄冰,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只有态度谦卑,收敛锋芒,又不吝啬授渔晚辈,暗中养精蓄锐才不至招致祸端。
  傅修辞自知从前的小打小闹老爷子置之不理不过是没涉及到傅云霆的利益而已,但现在他做到这地步,甚至把傅云霆一家子从华尚排挤出去,老爷子肯定头一个看不过这狼子野心,动摇不了他,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没回车上,傅修辞在黑铁栅栏外抽支烟,指尖的火光微燃,青烟缭绕,想着这事儿。
  他注意到西北角那棵梨树,早没了半年前他看见的那般繁茂,花还未开,枝桠枯萎,探出墙的那一枝叶疲软地搭在墙边,上头积了些雪,压得它更弯。
  抽完一支烟,故意扔在脚下的门槛处,踩灭火光。
  傅修辞返回车上,孟洵打电话过来:“傅总,人已经带过来了,但他非要和您通话。”
  傅修辞眉心一皱,示意他把电话递给那人,语气冷漠极了:“陈经理,你是公司的老人了。”
  “傅总,我——”
  “让你和祈年一起去东城,是我信任你。”
  “是……”
  “但什么人该帮,什么人不该帮,什么人值得你夸赞一句,什么人不值得,你心里总该有点数。”
  不等回应,傅修辞便挂断了电话。
  待车子驶出老城区,他重新点上一支烟。
  来时看见的街边摊早已打了烊,能恍惚听见儿童打闹留下的一串笑声,后头还有他们的父母紧追其后,弯着腰跟着他们跑。
  他听见,有谁在担心:慢点慢点,别摔倒。
  这话,他小时候从没听过。
  今天宁书禾说,不想他功亏一篑,不想让他因为自己叫人察觉了野心和长达数年的谋划,可那丫头挺傻,不知即便是叫人看出了狠厉杀意,但只要刃未出鞘,猜忌反而会让旁人怵他三分,一昧让步反倒叫人看轻。
  雪早就停了,眼下天气干燥,因此体感没傍晚下雪时那么冷,车窗开一线,胡同里星星点点亮着几处灯火。
  傅修辞的眼底却尽是苍凉。
  叫人调头,把车开回了来时的地方。
  这里同样有棵梨树,隔着院子看过去,与这死寂的雪景不同,二楼还亮着暖调的光,像是暴雨隔绝的一处孤岛。
  傅修辞形神惫懒地靠着椅背,手指间重新点燃的烟也燃了半截,轻烟被风吹散。
  不知道在这儿坐了多久,傅修辞才低头点亮手机屏幕,发条信息出去:[睡了?]
  他很少用微信,联系她时会少用几次,不过也只是因为常常会遇到宁书禾不方便打字的时候,她会拨语音电话过来,开盲盒似的。
  但这回她没打过来,打字回消息倒是很快:[还没,泡了个澡,怎么啦?]
  月光正斜斜倾下,傅修辞往不远处的二楼看了眼,轻声笑了一下:[荔枝好吃吗?]
  那头回:[好吃。]
  说罢她便发来一张图片,洗净的荔枝盛在透明的玻璃碗里,颗颗饱满。
  傅修辞淡淡地笑了下。
  宁书禾再问:[出什么事了吗?]
  他眸色沉黯:[没事,早点睡吧。]
  [那……晚安?]
  [嗯,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三叔专场^_^
  第33章 chapter 33 肋骨隐隐发痛
  两人有一阵没见, 因为那天晚上莫名的短信,宁书禾觉得傅修辞许是遇见了什么事,不便打扰, 但傅修辞基本每天都会发消息问问她的日常。
  一直到她动身去莫斯科的前一晚,傅修辞才打电话过来问她,明天就要走了, 要不要出来吃顿晚饭。
  晚上六点, 天已经黑了, 雪也是刚停不久, 寒风里尚还夹杂着絮雪,不知道是因风吹落了屋顶的积雪还是雪本就未曾落尽。
  傅修辞到的时候,栅栏没关, 他直接走进去, 看见宁书禾正裹着羽绒服,戴着副毛线手套,坐在她那小院的石椅上,像是等了很久。
  她微卷的头发上粘着几滴雪花融化后的小片水珠, 宁书禾已经团了两大两小四个巴掌大的雪球,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上。
  傅修辞扫了凳子上的雪, 坐她身边, 才发现这桌椅冰凉, 全都是大理石砌的, 他微微蹙眉, 手背去触碰她的脸颊, 肌肤触及之处是比他更暖的温度, 但他还是问:“……不冷么?”
  “还好, 里面穿了毛衣, 羽绒服也很厚。”宁书禾笑了笑,说话时呼出白色的雾气,她递给他一副新的手套,还没拆封,她自己也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抿了下唇,忍不住解释道,“刚刚让跑腿送的,说便利店只有这个样式,三叔将就将就吧。”
  傅修辞接过,看清这手套的样式,挑了下眉,最后还是拆开戴到了自己手上,却不知道要做什么,无从下手,就只在一旁默默看着她。
  她今天没化妆,穿件极暖和的黑色羽绒服,头发堆在领口,黑色毛线帽衬得她肤色过白,像是许久未晒过太阳般的一种苍白,鼻尖也被冻得微红,却多了符合她的年龄但又带着几分稚嫩的学生气。
  宁书禾十分认真地把一大一小两颗雪球堆叠在一起,再拿身旁那只凳子上的画笔,仔细描摹,见成功了,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今天的雪摸起来松软点,前两天下的那些像霰,一块一块的,都团不起来,好烦。”
  傅修辞也跟着她笑。
  宁书禾拉他的手,摊开手掌,把那个迷你雪人放在他手心里,即刻就去团第二个,傅修辞神色微怔,视线落在自己的掌心。
  小小的一个雪人,被她用颜料画上了五官。
  过了半晌,宁书禾刚团好下一个,抬头看,才发现傅修辞在走神,她动作一顿:“怎么了?”
  傅修辞小心翼翼地把她那只雪人放回桌子上,笑意渐渐温热:“在想你怎么不去堆个大的。”
  “本来是想堆个大的放在那棵树下,但我一个人弄不了。”宁书禾笑说,“后面那家墙外有个小猫屋,团几个小的放猫屋门口也不错,有几只小猫会常常过去睡觉,等过年的时候再给它们再贴个小春联就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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