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穆澜峪脱衣服的姿态又严肃又正经,有种诱人打破他正直面貌的的美。白存远含着勺子欣赏,看他把脱好的衣服工工整整地搭在小臂上。
  这么工整优雅有家教的人,为何自甘堕落,为了那些人愿意雌伏于他?
  白存远两次折辱都未能动摇穆澜峪救人的决心。
  即便目睹人性丑恶,那双深邃眼眸仍如磐石般坚定。
  越是沉默的服从就越是不屈的坚守。
  白存远往后挪了挪椅子,有意撩拨穆澜峪的底线。
  他拍拍自己的大腿,命令道:“来,坐我腿上。”
  穆澜峪看着白存远,深邃的眸子没有波澜。
  白存远在穆澜峪的静止中感受到他的挣扎。
  不到半秒,穆澜峪便起身,将外套工工整整搭到椅背上,绕过餐桌站到白存远面前。
  他这回学乖了,没让白存远再命令,就一手扶着桌面坐到白存远腿上。
  穆澜峪的坐姿是谨慎的侧坐。
  硬质的裤面与柔软的裤面相贴,他和白存远挨得很近,穆澜峪可以感受到白存远的鼻息扫过他的脖颈。
  白存远舀了一勺米汤送到穆澜峪色泽浅淡的唇边。鼻息和米汤的温度在穆澜峪的脖颈和唇上都温出战栗来。
  “你……”
  穆澜峪终于忍不住坐在人腿上的羞耻感出声,白存远用命令将他的话打断:“喝。”
  穆澜峪沉默,嘴唇含住勺子的压力传到白存远的手上。
  白存远叫住身后准备偷溜的任戈。
  “小戈,你知道玩物的标准吗?”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任戈也无法抗拒白存远的蛊。
  他一边思考白存远的提问,一边转身看他这个身体年纪刚好能看但心里年纪还不适合看的大场面。
  坐在白存远腿上的穆澜峪肌肉寸寸僵硬。
  白存远自问自答:“漂亮,乖巧,不惹事。”
  任戈看坐在白存远腿上的人。
  穆澜峪眉眼深邃,鼻梁立体,唇色浅淡,不食人间烟火,却一声不吭让人肆意把玩的样子……
  让人想尖叫着逃离这个play现场……
  足够冷漠漂亮的人,坐在同性的腿上都让人害羞。
  如果换他坐白存远腿上,那绝对没这个画面,霍姨会扇他脑瓜子问他多大了还让人喂。
  任戈仔细思考白存远的话。
  “玩物的标准,漂亮,乖巧,不惹事。”
  说穆澜峪漂亮,没错,他是很漂亮。
  乖巧,嗯……坐在腿上含着勺子,怎么不算乖巧呢。
  但是不惹事。
  这个大圣父一口气救了六十个人,好的他救,坏的他放,嘴臭的他包容……
  他明明是个大惹事精!
  任戈目睹高大严肃的“准母亲”坐在自己清秀的小爹腿上,强壮的人屈从,秀气的人掌控。
  他强忍着想逃走的羞耻发问:“那他根本不算是爹你喜欢的玩物。就他这样的,惹事精,你还愿意为他救那么多人……”
  任戈小小的脑子全是问号。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穆澜峪这种不符合玩物标准的人,是怎么让他爹愿意救那么多人的?
  就算是要诱饵,把那个媚他爹的坏小孩儿抢过来抱上也就可以了。
  还有霍姨和任叔,虽然他这么说不礼貌,但他们怎么不算是老弱病残呢?
  任戈越想越想不通,他思索了足足有一分钟,突然在贫瘠的大脑中找到了自己想要说的词汇,恍然大悟又掷地有声的开口:
  “我知道了!是因为爹你善!”
  任戈说完,越想越对味儿。
  对!
  爹一定是善良但是傲娇不好意思说,爹很耐心的照顾过我,还会逗襁褓中的小姑娘,虽然是我不喜欢的小姑娘。
  爹羞辱穆澜峪但是没有上他,还向所有人证明了穆澜峪是真心保护他们的,让他们安心。
  爹一声不吭,就救了这么多人。
  他根本没有想威胁穆澜峪,他是自己想救人,羞辱圣父只是他掩盖自己善良真心的借口。
  我爹就是世界上最傲娇最善良的!
  是我太邪恶,我不善良,我小气,我怕别人麻烦我,是我不好。
  我那善良嘴硬的漂亮爹,我一定要成为最厉害的异能者保护他和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白存远听见那句“因为爹你善”气的眉头一抽,他搂着穆澜峪,没闲手收拾小戈。
  元异能催动,桌上一个钢勺划过漂亮的弧度弹到任戈额头上。
  白存远一字一顿:“别逼我扇你。”
  自以为揭露爹的傲娇伤了爹的面子的任戈,捂着脑袋悄悄溜走。
  但他爹傲娇善良的形象,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里。
  这臭小子。
  白存远放过任戈,但他没有放过穆澜峪,又舀了一勺米汤送到穆澜峪的嘴边。
  穆澜峪低头含住汤勺喝下米汤。
  “好喝吗?”白存远问他。
  “好喝。”
  穆澜峪没有回答其他话的资格,他的声音因为羞耻又干涩又哑。
  人类都有投喂生物的欲望,当一个生物只能顺着你的手进食时,你会感到对这只生物莫大的掌控感,那是权利,生杀予夺的权利。
  白存远喂了穆澜峪半碗米汤,米汤已经冷的差不多了。他不再投喂,而是端起碗一饮而尽。
  最后一滴汤饮尽时,白存远感到腿上坐着的人终于放松了。
  是觉得他不会再喂了,所以不羞耻了?
  还早着呢。
  白存远没给穆澜峪起身的命令,而是托住他的脸,摩挲他的颊侧。
  穆澜峪细长的睫毛因为他的手指轻轻颤动,睫毛下,那双深邃的眼睛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穆澜峪此时的隐忍和之前双手撑在车窗上的隐忍一样。
  羞耻,又乖顺地执行,没有一点反抗的意图。
  上辈子穆澜峪曾和白存远讲过自己名字的典故,母亲用蓝田日暖玉生烟给穆澜峪取名蓝玉,希望他有美好的品德,但父亲觉得太娘,所以翻字典找了同音字。
  白存远的指腹无规则扫过穆澜峪的颊侧。
  澜峪,蓝玉,蓝田日暖玉生烟,他现在把玩的,确实是一块美玉。
  穆澜峪被他的指尖蹭的不舒服,那指尖又细润又冰凉,偶尔指甲盖蹭过脸颊让人皮肤战栗。
  白存远上辈子搂着穆澜峪把玩多了,这辈子更不会拘着自己配合他俩现在陌生的身份。
  玩多了自然就熟了。
  他还要动作,突然听见细微的声音。
  白存远循声看去,有三个陌生面孔从楼梯上下来。
  穆澜峪也注意到了从楼上下来的人,他想站起来,白存远轻哼一声。
  那声因带着警告的意味,穆澜峪咬牙,没有继续站起来的举动。
  当着别人的面坐在白存远的腿上,穆澜峪的身体更加僵硬,视线也不愿意往那边转,他觉得下楼的三个人会看到他不堪的样子。
  白存远看清了下楼的人,下楼的总共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是一个他很难忘记的熟面孔。
  那人约莫70岁,形容苍老,腰杆笔直,但是走路已经有上了年纪的迟钝。
  他旁边有个差不多的老奶奶,慈眉善目,一路扶着他,他们前面走着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生,长相普通,但是眼神精明利落。
  白存远昨晚没见过这些人,穆澜峪强忍着自己现在这个姿势的羞耻感,向白存远介绍:“他们是我救的,在另一间房。”
  下楼的三个人明显注意到了在尸群中一往无前开路的强者的……特殊姿势。
  他们的步子顿了一下。
  任戈没走多远,听见有陌生人出现,往白存远这边靠了靠。
  小狼狗像一只忠诚的护卫犬,戒备所有靠近白存远的陌生人。
  在商场杀丧尸的那两次危机让任戈变得格外敏锐和敏感,他对这些陌生的普通群众充满了不信任,即使他们是老弱病残。
  穆澜峪的介绍松解了任戈的一小部分防备,小狗看着互相搀扶下来的一对老头老太太和他们旁边的大孙女……老的走路都走不稳,小的年轻但是也就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没什么危险,只有泼天的麻烦。
  他翻了个不礼貌的白眼:
  “老弱病残你真是凑全了。外面五十个,里面藏三个,还不知道日后要救多少个,根本不符合玩物的标准,全是麻烦!”
  任戈怕白存远再敲他脑袋,只敢在心里嘟囔:你不能看我存远哥善良就这么可劲儿救啊。
  白存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三个人中间的那位老头身上,他甚至忘了继续挑逗穆澜峪。
  站在三个人中间的老头头发七成都是白发,身体不佝偻但是脚步也不算完全利索。
  他眉毛很浓,是十分正派严肃的长相。
  这是个熟面孔,熟的不能再熟的面孔。
  白存远曾见他佝偻着背找到白帝城,站在他的面前和他做交易。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