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多亏你的好队友,现在会做菜的男人都仇嫁了。”中间的男人咬重了「好」字的音,脸色不虞,“贡献没见做多少,尽添乱了。”
  “好啦好啦,别吵了。”见气氛开始变得针锋相对,班长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昙起云哪里有你们说得这么不堪?多好一个男人,别老看人家不顺眼,昙起云又没得罪你们。”
  “班长,知人知面不知心。”粉毛衣眯起双眼,意味深长,“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
  班长无奈地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提醒有客人进入的风铃声又响起了,包厢门开始解离,里头的人都好奇地停下聊天,盯着那逐渐透明的信号条看是谁要进来。
  “不都来齐了么?”班长清点了一遍人数,的确是都来齐了,一边猜测着,一边好奇地与一众人伸长了脖子。
  信号条像是有意识一般,能看见来人修长的双腿,看见她挺拔的身姿,和怀中捧着一束包装简单的花,偏偏就遮着来人的脸庞,平时感觉快速的解离偏偏今日就慢得人心痒痒。
  唯有昙起云屏住了呼吸。
  信号条终于解离完成,只见李琢光笑意盈盈地站在开启的门后。
  “不好意思,来晚了。”她对着显然是领头人的班长点了点头,便算打了招呼。
  班长一愣,随后笑容愈发灿烂:“才几分钟呢,没事儿!”
  慢慢地走到昙起云身前,先是牵起他的手,给他的右手中指套上了一枚素戒,将那束花塞进了他的怀里。
  “刚才在门口看到一束花很衬你今天的衣服,所以去把它买下来了。还有,你的戒指落在车里了。”她冷淡的目光扫过坐在旁边的那群男人,语尾带钩地加上一句,“亲爱的。”
  昙起云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红透了。
  第093章 逛逛夜市
  昙起云是被收养的, 和姥姥一起长大,但姥姥常常出远门工作,大多数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邻居收了姥姥的钱, 却不好好照顾他。
  他从小就长得漂亮, 但就是太漂亮了, 家里还没有一个女人, 所以社区周围的有小男生的团体就明晃晃地孤立他, 不带他玩儿。
  他一个人独来独往到十岁, 虽然姥姥时常告诉他男孩也可以像女孩一样自立自强,用对女孩的要求教育他,但姥姥不在身边,他就不敢。
  直到上了高中,姥姥在出海中伤到神经,手抖个不停, 只能回家无限期修养。他最后一个缥缈的依靠躺在床上, 同学拿他姥姥编歌开玩笑,他涨红了脸,但不敢反抗。
  他没有妈妈,没有靠山。
  于是夜里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垂泪,早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给姥姥准备早饭,换好校服出门。
  他时常想,是不是自己长得太漂亮了,所以才会被男同学欺负。他想过要刮花自己的脸, 但一想到男同学揶揄他时说「是不是想靠这张脸嫁入豪门」, 他又下不去手。
  谁不想过好日子,他想带着姥姥过好日子。
  这时候, 他回家路上被塞了一份传单,说是纹身新科技,费用全免。他想到网络上对于纹身的人评论都是不好惹,他动心了。
  昙起云参加了新科技的志愿者招募,给自己剃了个光头,纹了一身的纹身。
  效果斐然,果然大家都不敢招惹他了——只是男同学远离他,女同学好像也不太待见他了。
  姥姥对他这样子沉默许久才说,算了,也是保护自己的一个法子。如果你是一个女孩儿就好了。
  如果他是一个女孩儿就好了。
  他把纹身当成自己在外的护身符,尤其是当夜灯辐射后,自己觉醒了一个在男性里名列前茅的等级,他以为自己的曙光来临了。
  可是没有。因为纹身让他人变得丑陋,比他更会说话做事的大有人在,没有女性的队伍想要他,加入了一个男性队伍后,他们又伎恨纹身下的脸,便接着拿纹身羞辱他。
  如果不是李琢光出手相助,也许他早就因男人可怕的伎恨心死在哪次任务里了。
  他很早就认识李琢光,从各种各样吹捧天才的新闻里认识了她,以为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突然出现帮助了他,那种忽然有了靠山的感觉难以形容。
  一开始九三零的队伍升级被卡,他一度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想要辞职,也是李琢光将他挽留了下来。
  也许他不该有这样的心思,但若能控制得住,那便不叫喜欢了。
  他以为自己会带着这样的心思进入坟墓,却没想到有一天可以得到一点甜头。
  纵使这甜头可能是假的。
  他一直用大拇指摩挲着中指上的素戒,那枚戒指上没有任何装饰,一看就知道是李琢光就近在哪个商店里买的,但他心里装满的欢喜溢上了唇畔。
  戒指就像一个项圈,圈定了他是有主的人了。
  李琢光和桌上的女人们攀谈,其她人都很好奇淸剿队的工作,多在问霍听潮相关的事情。李琢光有推有让,太极打得磨盘两圆。
  昙起云戴着手套给李琢光剥虾,听她们谈天说地。
  他比观千剑和陈戊晚了七个月才加入九三零,那个时候的李琢光已初具如今圆滑的雏形。
  总有捧高踩低的人看不起低等级的异种,李琢光身为零级自然是在鄙视链的最低端。每每要接任务,或是去分析部求人帮忙写报告,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将九三零的请求放在最后面。
  昙起云从陈戊口中知道,最开始她们接的任务都是又苦又累的,毕竟这队伍里一个零级队长,一个有过处分,还有一个毫无存在感,怎么看都是可以被放到最后考虑的存在。
  过往各类采访和只言片语中,都能让人了解到李琢光曾经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如今看着她为了抢一个更好的任务而低头弯腰,他心里止不住地泛酸。
  从一开始听到一句嘲讽就沉下脸,硬着头皮拿走最苦的任务折磨自己,到后来听对方肆意拿过去的经历对比如今,也能不动声色地笑着附和对方两句。
  昙起云无法体会李琢光在其中所受的挣扎与苦楚,他只希望自己能帮上点忙。
  他找到了姥姥的旧交,是一个远洋航行的船长,船长手下有个大副,大副的姐姐也在总部淸剿队。
  ——苗苏。
  他找上了苗苏,恳求她帮帮忙,不必有多大的调整,只希望分析部给李琢光评分的时候能多打点分,让她不要再为了那一两个积分愁秃头发。
  苗苏当时好像就知道李琢光,神色有些微妙,但是答应了,也答应他不告诉李琢光是他求人帮的忙。
  那两天李琢光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还破天荒买了一箱酒,拉着她们三个队友喝酒。昙起云也很开心。
  那天晚上李琢光和观千剑都喝得有点醉,两个人在阳台上对着月亮哭哭笑笑地结拜姐妹,陈戊端来两碗醒酒汤,两人喝完就把碗往地上一砸。
  李琢光大喊“摔杯为号”,观千剑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抬起头说:“这不是盘子吗?”
  醉得没边了。
  他和陈戊好说歹说把人劝回房间睡觉,他扶着李琢光躺到床上,猝不及防被扯住衣领拽了下去。
  女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灼热的喷吐间弥漫着浓烈的酒味。窗外透进来一点月光,把她醉醺醺的笑容照得明亮如春光。
  “我知道是你。谢谢你,昙起云。”
  有那么一瞬间,昙起云恍惚地以为李琢光还是清醒的,只不过第二天早晨醒来,她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昙起云便也没有再提起。
  现在的李琢光对于这种东拉西扯的敷衍但好像有说了些什么的话术已信手拈来,有时候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那便都不说。
  挨过一顿饭局,还有人意犹未尽地想约她逛夜市继续聊天,李琢光则眨眨眼说:“工作太忙啦,都没时间过二人世界,今晚就放过我吧。”
  于是在一片友善的哄笑声里,李琢光拉着昙起云离开了包厢。
  走进直达梯,李琢光小声说:“还好不是和领导一起吃饭的局,不然我今晚是要吃什么吐什么了。”
  昙起云手里拿着那束花,他今晚的心跳一直很快,他喘了一口气,说:“下次我不去了,没什么意思。”
  “哦?”李琢光转头,挑眉看向昙起云,“我给你戴戒指的时候也没意思吗?”
  昙起云呼吸一滞,他像是刚想起这件事一样,慌忙想把戒指从手指上脱下来:“我忘了,李队你的戒指要还给——”他手有点抖,出了很多手汗,脱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李琢光摆摆手:“给你了就是你的了,戴着吧。”
  昙起云的手心在衣摆上擦了擦,开口的声音也有些抖:“好,谢谢李队。”
  ——她是不是那个意思?昙起云很想问。但他不敢。
  明知道答案有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就不要继续问下去。
  李琢光也没有将话题再进行下去的意思,直达梯的门开了,她们便走入广场上的夜市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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