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贺顺没有正面回答:“支持晏妙阳的人对于我们而言都是友军。”
  李琢光:“好的,那我继续去为晏妙阳寻找生日礼物了。”
  贺顺没再说话,李琢光便走了出去。
  羊曜在外面等着,她面前拉过来好几张诗幕,在喜欢的诗幕上贴一张小羊贴纸,然后把屏幕再扔回去。
  “我好了。”
  李琢光走到她面前,她便把那些诗幕都一股脑地扔了回去,紧跟着李琢光往千禧馆走。
  “你对——「反叛军」——是什么看法?”李琢光问羊曜,说到「反叛军」时她用手势代替了。
  羊曜开始打手势:「我不喜欢她们。」停了停,她手指在空中点了两下,然后用手掌一抹,重新比出:「讨厌」。
  意思是她撤回了「不喜欢」三个字,用讨厌补上了。
  李琢光:「屠十步呢?」
  羊曜:「特别、特别、特别讨厌。」
  羊曜比划得非常用力,用了好几个程度副词形容她的厌恶。
  李琢光:“大家都讨厌她,对吗?”
  羊曜的手举在半空中,她思考了一会儿才比划道:「反正我不会和喜欢或者支持她的人做朋友,也不会和朋友圈里有支持她的人做朋友。」
  李琢光:“你讨厌她什么?因为——「她反对天女教」——吗?”
  羊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算吧。反正这个人就是无可救药的。
  「我之前和她见过几面,这个人太偏激了,在任何方面都是。你看她对天女教赶尽杀绝的态度就能窥见一二。」
  自从学习了手势以后,羊曜开始变得「话痨」起来了。
  这是个好兆头。
  李琢光和羊曜随意进了个厕所,在隔间里锁上门。
  李琢光倚靠着门板,羊曜把马桶的盖子翻下来,坐到马桶上。
  「以前她还在淸剿队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疯子。我就随便打个比方,她是不把人当人的,当时所有外勤队接到屠十步的搭档任务,就算罚钱罚积分也要放弃任务。
  「因为屠十步会拿外勤队的队员人命探路,在她眼里只有几个特定的人算是人,其她人不是人,是……」
  羊曜攥了攥拳,她发现九三零自创的手语里没有这个词语,她勉强找了个意思相近的:「动物」。
  李琢光拿过羊曜的手,展开手掌,在她手心写道:「牲口?」
  羊曜重重点头。
  李琢光:「特定的几个人都是谁?她的队友吗?我记得她好像也不是淸剿队队长。」
  羊曜:「对,但我不知道她当时的队长是谁。」
  屠十步上台实属乱中霸王,上一届总指挥遭遇刺杀身亡,总指挥一位空悬几月,屠十步靠她在短时间内集结起来的反叛军力量力压群雌上台。
  她可以说是刚上台就迫不及待地颁布了将天女教划为邪■的政令,之后的政/策也是一个比一个偏激,充分贯彻她不把人当人的社达宗旨。
  她在台期间,企业与垄断巨头拔地而起,这个世界一度有往现代纪元里那些贫富差距极端分化的赛博朋克小说发展的趋势。
  她大力支持人体与机械实验、营养液、蛋白糕等降低生活成本的项目,削减劳动法规定的休息时间,将人划为三六九等,不过还好最后一项没来得及铺展开。
  那段时间经济和技术的确飞速发展,这也是屠十步还能稳坐三十四年的最大政/绩,但那几乎是透支型的发展。
  自然而然,她吸引来的拥趸也是极端社达。
  羊曜:「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一般人都是越老越极端,这个人反而在总指挥的位置上坐得越久越温和。所以我们都觉得,她最后是被自己的那些拥趸背刺出卖了。」
  屠十步在下台前几年的政/策就看得出在力挽贫富差距的狂澜,很可惜,这样的举动还是触怒了她那些极端的信众。
  一直都有相关猜测,但反叛派向来不会做正面回应。
  李琢光敛下眼帘沉思,听到外面上厕所的女人洗完手离开,她才打开了隔间,和羊曜两个人走出来。
  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问起屠十步,羊曜当然也不会问。二人聊着其它的事情走入千禧馆。
  顺着展览路线一路深入,千禧馆选取了最契合三部风格的十位现代诗诗人,配合投影建模和她们写下的诗篇创造出一幅幅灵动的画作。
  秋涵今作为千禧年馆的重头戏占着最大的篇幅,投影画面也最为华丽。
  秋涵今的诗词偏向于描写渺茫宇宙,用星月作为意象。在她生活的年代才刚刚发明出火箭,月球都才刚登上去过一两次,她的诗纯粹是靠自己浪漫的想象力。
  羊曜停留在那篇长诗篇之前,仰着头看向那投影里旋转缠绕的行星带。
  “行星的轨道是孩子的脐带……”李琢光轻声念出那首诗,“黑洞的胃里泛白,除了永恒以外,没有什么永不更改。”
  她扭头问羊曜:“你最喜欢这首诗?”
  羊曜缓缓点头:「因为我觉得宇宙像妈妈一样,我没有见过我的妈妈。」
  李琢光:“……抱歉。”
  羊曜笑得愈发熟练了:「没关系,我不在意的,我对我的妈妈没有感情。」
  她这样比划出来时,眼中的感情却是悲伤的。
  羊曜:「我说我没见过我的姐姐,其实我也没有见过我的妈妈,我不记得她们的样子,也不记得她们叫什么名字。」
  她从空中拉下三张诗幕,整齐地摆放在李琢光面前:「你猜猜看哪一个是开启记忆的钥匙,猜对了我就让你看。」
  羊曜抿了抿唇:「别怕,你肯定会猜对的。」
  ——如果猜不对的话,自己就让她猜到猜对为止。
  羊曜没有把后半句话比划出来。
  李琢光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三张诗幕。
  第一张写的是溪流和山,把行星带又比作了围绕山脉的河流,夜里繁星倒映的银河。第二张写的是永恒不变的太阳,第三张则是在黑洞里穿梭的梦境。
  但既然羊曜一直叫她「河神」,那么李琢光不需要过多犹豫就选择了第一张。
  羊曜双眼弯弯,把李琢光的身体扳正了,她顾及到博物馆里的激素抑制器,没有过多使用异能去架起一张屏蔽外界的大网,只是让李琢光看向前方。
  “看。”
  投影出来的半透明湖泊变得凝实,山脉青葱,树林茂密,鸟类清脆的叫鸣自山涧回荡,浅蓝色的天空中飘着丝丝缕缕的云彩,吸入肺中的空气从博物馆里刻意营造的纸质香变成了青草的清甜。
  李琢光赤着脚站在河边,她脚边蹲着一个小孩子,身后站着一个与她一般高的女性。
  那个小孩子仰着头,举起手中长得异常齐整的树枝,一派天真无邪:“你是河神吗?你会不会问我金斧头银斧头?但我没有斧头,我只有一根像剑一样的树枝,你瞧,你说用这根树枝吃饭会不会长得更快?”
  她絮絮叨叨,一个人就能说上一天:“我想快点长高,这样我就能下水了,我要去找我的姐姐,我的姐姐不在天边,在水底下。
  “河神,你知道河是什么吗?”
  第114章 致童筠心(一)
  “你的姐姐怎么会在水底?”李琢光蹲下身询问女孩。
  她们身上穿的衣服是现代纪元的衣服, 李琢光自己的裤腿卷到小腿处,脚腕和双足都是湿的,前一刻或许她还站在湖里, 怪不得这女孩要叫她河神。
  女孩说:“因为村里人说我姐姐被浸猪笼了, 好多姐姐都被浸猪笼了, 河神, 你知道猪笼是什么吗?人为什么会被关在猪笼里?那猪怎么办, 它要变成人生活吗?可是猪又不会说话, 只会吃饭, 会把我们的房子都吃掉的!”
  李琢光也奇怪,她扭过头去问芮礼:“对啊,浸猪笼不该去猪圈里找吗?为什么会在水底?”
  芮礼面无表情地说:“这个猪笼不是你以为的猪笼,是一种私刑,小孩子在这,回去和你解释。”
  听到「私刑」两个字, 李琢光脸颊肌肉立刻绷紧了, 她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自己的短袖和外裤准备入水。
  芮礼提醒她:“你小心点,深湖岸陡,别还没准备好就跌下去了。”
  “我知道,我可是河神!”李琢光认领了小孩的称呼说法,在小孩的欢呼下深吸一口气屏住,跳进了湖里。
  小孩扑到岸边,伸长脖子想用自己的眼睛看到李琢光寻找她姐姐的身影,但是这汪湖实在太深了, 底下漆黑一片, 像是藏有什么深湖巨怪,教人不寒而栗。
  她看不到李琢光, 只好抓住芮礼的裤脚问:“你是谁呀?为什么你会和河神在一起?你是不是河神的侍卫?想要做河神的侍卫是不是要考试?我也可以去考试吗?我也想当河神的侍卫,是不是就可以控制河的力量?”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成功让芮礼黑了脸。她扯开了小孩的手,但是那小孩像是看不懂人脸色一样,连续不断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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