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
没过几天,魏尔伦收到了一份单人任务,要求他独自前往罗卡地区,协助搜捕之前那个反动组织的残留份子。
这不是什么很难的任务,动作快的话四天就能回来。
魏尔伦将任务资料来回的、仔细的看了三遍以上,才敢相信这上面真的没写兰波的名字。
面对那双惊讶望过来的睁大鸢眸,兰波总感觉对方似乎在控诉自己竟然被放任独自一人。
如果这副表情被福楼拜他们看见,对方就真的要被当成雨天遗弃的小狗狗了。
他为这段不合时宜出现在脑中的画面轻咳出声,温和安慰魏尔伦道。
“这种小任务用不上我们两个人,高先生大概是想要锻炼你独自行动的能力,正常表现就行。”
“……好。”
捏着那份任务报告的魏尔伦有点沮丧,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目送魏尔伦坐车离开的兰波在不久后,也拎起了自己的手提箱,前往另一列停在站台上的火车。
之前【牧神】所在的秘密基地实际上被伪装成了一个陈旧的地窖,从外观上很难看出端倪。
随着魏尔伦脱离控制后的力量爆发,这个地窖彻底坍塌成了废墟,一半被彻底埋在泥土里,一半被魏尔伦那时释放出的“黑洞”吞噬了。
在这个任务结束不久,政府也安排人员来挖掘过,但地窖的位置太深,另外一半又塌得太彻底,以至于只有一小半东西被成功挖出来,还被研究所的异能技师断定为没有任何价值的废品。
唯一关键的就是兰波带回的那份研究资料,但他们至今也没能成功制造出第二个人工异能生命体,更别提破译操控魏尔伦的指令式。
倘若要继续花大力气将剩下的全挖出来,难度高不说,性价比也实在太低,政府索性就放弃了继续挖掘,转而专心研究资料。
如今,兰波重新进入了这处偏僻的丛林,前往记忆中的基地位置。
经过近一年的风吹雨淋,这个垮塌的地窖已经再无曾经被挖掘的痕迹,转而灌了大半浑浊发黑的死水,表面布满青苔与海藻。
旁边的泥土也是松软的,只有动物行走的痕迹。
如果是夏天,靠近它可能还会传来恶臭。
这种被彻底掩埋的状况,如果要兰波用一把铁铲独自挖掘,还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
不过,他可是异能者。
兰波根本不需要完全靠近这个地窖——他所需要做的,只有抬起手而已。
在这一刹那间,迅速展开的亚空间壁障裹挟着不断流淌的深红色泽,完全挖起了这片区域。
随之而来的,是普通人永远无法做到的恢弘光景。
在这片随他意志展开的庞大空间之中,物理法则被何等轻易的颠覆了。
浑浊水液混杂海藻落向天空、数不尽的泥土纷纷浮起、腐蚀生锈的设施器材如同一个个升起的气球,拨开那些碍事的泥土瓦块,乖巧飘到兰波的眼前接受审视。
而兰波自始至终都背着手,站在将他托起在空中的小型立方体之上。
这就是【彩画集】的能力之一。
他的黑发末梢同样微微起伏在空中,那双冷酷的金眸将所有与【牧神】相关的东西逐个检查过去,眉心越拧越紧。
纸质材料自然早就被腐蚀到什么也不剩下,但从这些研究设施的种类与用途上,还能勉强拼凑出一段不那么令人愉快的过往。
从所有这些零零碎碎的痕迹来看,【牧神】的研究过程都与那份资料里所记载的内容相符,他确实设计了一场毫无人性的疯狂实验,并在十一次失败后,成功制造出【黑之十二号】——也就是如今的魏尔伦。
这可算不上他能带回去的惊喜礼物。
兰波难得感到一阵烦躁,于是这片亚空间也响应了他的情绪,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所有东西都开始畏惧般轻微振动起来。
——只除了一样。
“……嗯?”
兰波让那样古怪的东西飘到自己眼前,伸手接住。
抹干净表面的泥土,也只能看出是一截金属似的材料,十分柔软,用点力气就可以轻易弯折。
举起在光线下,能看见它流淌出一点虹色的光芒。
这种特征,倒有点像他曾经见过的特殊金属粉——【牧神】曾经用来操控魏尔伦、又被后者彻底毁掉的那种。
难道说,这一截材料是【牧神】制作出来,但还没来得及使用的半成品?
幸好没被政府挖出来,万一他们发现对魏尔伦使用这样东西的同时再配合输入指令式就能再次成功操纵他的话,魏尔伦会彻底沦为战争傀儡。
兰波将这截金属材料仔细收好,又反复扫视这些剩下的东西,确定再没有第二块类似金属的异能材料后,才重新将土埋回那个深坑里,解开自己的异能。
这次,他将土压得更加严实,那些属于【牧神】的设施遗骸全部被埋在最深处。
从表面上看,甚至已经很难判断出这处地窖的精确范围。
兰波的行动很快,等他又坐最近一趟的火车回到家里时,魏尔伦还没有结束他的任务。
但一天没有合眼的兰波几乎没有休息,他放下手提箱,换了身不引人瞩目的衣服,又动身赶往另一处地方。
——关于这块可以操纵魏尔伦的异能金属,他有一个想法。
第43章
轮渡的鸣笛发出一阵悠长的号角声。
今日天气十分晴朗, 海鸥振翅滑过天际线,在绷直的缆绳上落成挤挤挨挨的一排。
海岸边人头攒动,大多都是装卸工人在忙碌, 将那些又大又沉的木箱货物从旁边的货轮上装卸下来,码上旁边的运载车。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响起,海鸥也被惊飞一片,扇动翅膀盘旋在空中。
在如此繁忙的噪杂动静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带着几名保镖站在码头等候——她穿着版型利落的裤装,偏红棕的发色盘起在脑后,气场十足。
她的身旁同样站着另一位拥有显著日耳曼人特征的中年男性及随行人员, 皆穿着考究的三件套西装,连领结都打得一丝不苟。
即使阳光充足,冬季海风仍旧冷得刺骨, 令体质差些的几位已经开始打起轻微的冷战。
所幸他们并不需要等太久,搭起的舷梯上已经传来硬质靴底轻叩着金属的动静——
连带出现于众人眼前的,是两道不紧不慢走下来的身影。
走在前方的那位男性样貌相当年轻, 深咖色羊绒长款风衣将身体裹得格外严实,露出的小腿往下部分也仅能看见长筒纯黑皮靴, 纯手工的制作令每一处细节都透出精细且昂贵。
他的颈间绕了条同样保暖的围巾,戴有纯黑皮革手套的其中一只手拎着便携手提箱;另一只手则将那头微卷长黑发的一侧随意别在耳后,任由其余部分被海风吹得拂起又垂落,直至露出那油画般忧郁的浅金眼眸与苍白的肤色。
与这位一眼就令人联想到欧洲旧贵族的年轻男性不同, 略落后他半步的那位穿得比前者单薄许多——虽然样貌同样年轻,但他的金发被编成一束搭在肩侧,全身是标准的纯白内衬加马甲加黑西装的护卫造型,走动间显出十足利落的力量感。
“只有两个人?”
中年男性身后传来了一声压低的惊呼,被他以眼神喝止。
只是, 所有人都在心底嘀咕这不合常理的一幕。
毕竟身为cgm集团的继承人、法国运输巨头之子——兰蒂斯特·杜波利耶,怎么说也不该只有一个保镖吧?
何况,那个保镖也太过年轻……不,比起年轻,容貌更是俊美到不合常理的程度……情人?
这好像更说得通,很多大家族的继承人自幼就见识过太多东西,除去实用性以外,倘若不是足够极端或足够特殊,根本不值得留在身边。
在众人互换眼神间的功夫,兰蒂斯特已经带着他的保镖来到中年男性面前。
“朗格部长,初次见面。”
他开口就是十分流利的德语,令对方眼前一亮,同样用德语回道。
“欢迎您的到来,兰蒂斯特先生。”
不过,这位兰蒂斯特显然身体不太好,虽说在发音吐字上非常优雅,但中气不足,听上去轻飘飘的,令人感觉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刮走。
当然了,这点小事压根不需要他来操心,有的是家庭医生等着排队给他调理身体。
“向您介绍这位来自希腊的世界船王,朱莉安娜·奥纳西斯。”
朗格部长退后半步,让身侧的那位女性成为对方视野的中心;后者也配合上前半步,那双明亮的栗色眼眸来回端详这两人,显得极为好奇。
“初次见面,奥纳西斯女士。”
兰蒂斯特朝她欠了欠身,彬彬有礼的问好,“能拥有与您合作的机会,真是万分荣幸。”
比起因身份问题而不能乱说话的德国联邦经济发展和对外贸易部部长朗格,朱莉安娜·奥纳西斯讲话就没那么需要注意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