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要知道徐家作为和宋家有亲的勋贵,徐国公可是支持大皇子的。
大家好像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川剧变脸。
人都是这样吧,不牵扯到自己就明哲保身,一牵扯到自己才会真正着急。
人也不全是这样,置身事外又全力以赴的不是还有宋鹤鸣吗?
老徐国公的亲孙女不会就是他搞出来的吧?
竹心想,她还能多撑几天。
二月三十,徐国公府抄家的第六天。
卯时一刻,紫宸殿中文武大臣分列两边。
熟悉的“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不同的是徐国公和徐侍郎没上朝,这是一个信号。
徐家的案子从锦衣卫到东厂,昨天庄亲王家的昭华郡主单方面和徐家三少爷退亲。亲退得火急火燎,都不等定罪了,看来徐家肯定要完了。
群臣很有默契的避开徐家的话题,走正常早朝流程。
宋国公有点欣慰,早朝可算是安全渡过了。
王忠道:“陛下,边关有书信来报。”
“念。”
“二月二十六,问陛下安。今日遇辽兵寻衅滋扰,已击退。望陛下保重龙体,不必为幽州忧心,臣自当如长城般,守护这一方疆土。”
群臣:“……”
徐今明平日老成持重,没想到私下和陛下猛男撒娇。
话头一打开,一场语言激战开始了。
有攻击徐世子对皇上言辞随意的。
有说涉及幽州战事,为什么不走战报?这时候辽国为什么寻衅滋事,是不是和徐世子达成了某种协议?
宫里面没有秘密,尤其东厂的番子问话二十多年前的宫人,出动了三十多人下江南。自有聪明人猜到徐家牵涉了什么。
今天武将勋贵们乖巧的很,在前两次朝会上吃亏的文臣摩拳擦掌定要找回场子。
“这是请安折子不是战报,各地方官员上请安折子有比这还随意的。”
“为什么不走战报?寻衅滋扰这种事一个月就会有七、八回,难道都报上来?就算真起战事而不报,应该问责的是幽州刺史吧,与武将何干?”
诸位大臣看着以一敌十的沈大学士。还与武将何干?你也是个文臣好吗?
诸位大臣悄悄看了一眼沈学士的老丈人袁相。袁相身体不好,前几日的早朝没来。今日人是来了,却一直低头垂目,一言不发。
没态度就是态度。
众人看袁相面子辩了几句也就不辩了。
“袁相以为如何?”
被皇上点名的袁相答道:“臣以为幽州乃烟云十六州之首。什么旧闻密事都不如幽州重要。宋世子随大皇子已在回京的路上,陛下不如传信于他,准其直奔幽州,接管幽州防御事务。徐世子驻守边关多年,是时候回京休息。陛下百官若有疑问,他也好当面解释。”
沈学士率先说道:“陛下,袁相所言极是,请陛下恩准。”
“宋国公以为如何?”
从西南回来直接去幽州,宋国公倒不怕儿子辛苦。只是现在他吃不准幽州是什么状况。皇上又是什么意思?是带兵去,要是带兵去带哪的兵去?要是不带兵一个人去,那边要真哗变了,是什么章程?
“臣以为袁相所言极是,幽州不能有失,只是犬子经验尚浅,恐难当重任。”
“宋国公这是心疼儿子,还是觉得幽州那块已经不太平了。”
宋国公扫了一眼德妃的兄长,阴阳道:“臣觉得王大人德才兼备能担此重任。”
“你。”
“既然众爱卿各执一词,那就再等等看。”
皇上看了一眼王忠。
王忠喊了一声“退朝”。
谁也没想到一个早朝下来,武将们偃旗息鼓,当初隔岸观火的袁相一派在为徐家说话。
下了朝,王忠的脸上阴晴不定,原本他准备挺好的一出戏,没想到唱成这个样子。
嘴里轻声骂了一句,“老不死的东西。”
王远在旁边赶紧给王忠递了杯茶,“干爹喝茶。”
王忠正好有气没地方撒,“啪”的一声把茶杯摔在地上。
“你要烫死我?”
王远“扑通”一下跪在茶杯的碎片上,“儿子该死,儿子该死!”
看着地上的茶水里混进了血色,王忠的怒气平复了大半。
“身上有伤,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养着?”
“儿子想了一晚上,又看了魏庄头、苏娘子以及徐府其他丫鬟的供词,总觉得那个竹心的身份存疑。若身份存疑只怕供词就不妥当,还是在大皇子回来之前详查一遍为好。”
第55章 重楼子花冠
“儿子想了一晚上,又看了魏庄头、苏娘子以及徐府其他丫鬟的供词,总觉得那个竹心的身份存疑。若身份存疑只怕供词就不妥当,还是在大皇子回来之前详查一遍为好。”
王远语气中透着焦急,只是低着头看不见神色。
“是该小心些。”王忠看了一眼在跪着的王远,“我老了忘性大,你自己怎么不想着起来?”
“儿子也忘了。”王远憨笑了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那,这丫头身份的事就交……哎……”
王远惨白着脸色直接昏了过去。
天牢
东厂理刑太监德胜看着对面身穿蜀锦披头散发,手里盘着核桃的竹心。
气质这东西是装不来的。要不怎么说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呢?
看人家这气质拉出就是疯了的小姐,冷宫的妃子,哪有一点丫鬟的模样。
德胜真不理解王远在那怀疑什么?怀疑来怀疑去这差事还丢给他了,真是的。
竹心也看着对面的德胜。
王忠长相看着和善,实则佛口蛇心,喜欢抖s。
王远眉眼长得不错,不过一胖毁所有,像个发面馒头,长期遭受职场霸凌。看似无害,实则难缠。
这个德胜长得尖嘴猴腮,看起来刻薄,实际啥情况还得过上两招。
德胜没说话阴森森的盯着她。
而竹心没理他,自己专注的盘核桃。这是受王远盘佛珠的启发,该说不说盘东西确实解压。
“徐小姐在天牢呆闷了吧,咱家带您出去找找乐子。”
“好啊,那大人等我梳洗一番。”
半个时辰后,就在德胜等得快不耐烦时,竹心推开了门。
竹心一身红衣,头上戴了一顶重楼子花冠。
这花冠极其精美,冠顶上有一颗大如龙眼的珍珠,每叶上络以金线,缀以珍珠,根据叶子大小依次递增,还搭配了漆纱、罗帛。
德胜的嘴角抽了抽。这副打扮一般都是重大节日或重要场合贵女的装扮。她一个关在天牢的嫌犯,搞这么隆重合适吗?
竹心第一次戴这么贵重的花冠。要不怎么说宫里面什么都有呢,这顶竟然和小姐那顶不分伯仲。竹心梳头的技能很差,太繁琐的发型都不会,只好戴个花冠镇场子。
该说不说这花冠挺沉的,竹心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了。
“大人,我们走吧。”
竹心极其自然地把手递过去。
德胜习惯性的伸出胳膊,走了几步反应过来。
啥意思?
怎么回事儿?
他怎么还伺候上她了?
不多时,马车停下。
“徐小姐,对这儿可熟悉?”
竹心一看竟然是琼楼,她用团扇遮脸笑了笑。
“大人的安排深得我心。”
今天的琼楼被包场了,大堂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直接上了三楼的天字第一号房。
苏娘子抱着琵琶跪在那,“给贵人请安。”
竹心紧紧的捏着团扇,其实她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过了五整天,她的过往差不多被翻了一遍。
只是竹心没料到,她第一个见的人是苏娘子。
天香楼的事她做得算隐秘,但经不住查。“洛倾城”一曝光苏娘子可能不明白,魏二爷肯定就懂了。还会牵出乔子舒和裴珩。
五天了,外面的人不会什么都没做。
这只萝卜拔起来又得带出多少泥?
竹心依旧笑着,“娘子快起来,怎么和我还客气起来了?”
苏娘子起身恭敬中透着疏离。
“以前不知贵人身份,轻慢了贵人,请贵人恕罪。”
德胜接着问道:“小姐认识这苏娘子。”
竹心慎怪道,“这天底下还有东厂不知道的事?大人又明知故问了。”
竹心转头对苏娘子道:“先来《十面埋伏》,然后是《百花杀》。”
苏娘子道了声“是”,伸手拨动琵琶。
竹心闭着眼,手指跟着曲子的节奏在桌子上打着拍子,一副陶醉模样。
曲罢,竹心朱唇轻启:“赏。”
德胜沉默了半晌,不情不愿地说,“赏。”
德胜一摆手,苏娘子退下。
“徐小姐就不想知道苏娘子的供词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