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这种冠饰的胎底大多是紫铜的,鎏金的,三两重,上面画着祥纹。
  当小寒把竹心那顶山口冠拿出来时,乔敏儿都看傻眼了。
  纯金镶红宝石的山口冠,也不算罕见。最绝的是贯子旁边两串北珠的流苏。一般的山口冠是没有流苏的。
  乔敏儿看着冠子上雕得栩栩如生的鸾鸟。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这也太好看了吧。
  “宫中大内的东西,也不知能不能入妹妹的法眼。”
  乔夫人装模作样地拦了拦。
  “这是宫里的东西,敏儿怎么好……”
  “嫂嫂都说给我了,是不是嫂嫂?”
  竹心也在看冠子上的鸾鸟,当然好看了,这是县主级别以上的女眷才能带的。皇宫大内的东西也敢要。
  真是个又贪婪又愚蠢的小可爱。搞得她都有点心生怜爱了呢。
  “妹妹喜欢就好。”
  乔敏儿乐得像只小鸟一样。
  “喜欢,喜欢,我好喜欢。”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谢谢嫂子。”
  这时送走了亲戚的乔大人和乔子舒进来。看着乔夫人慈眉善目,乔敏儿围着竹心说话,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乔子舒,“……”
  乔大人,“……”
  而见到他们进来的乔夫人对竹心说,“老大媳妇,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竹心起身,柔柔地行了一礼。
  “多谢母亲体恤,那竹心先告退了。”
  “那个乔…大哥,你不可以欺负我嫂嫂,不然我肯定饶不了你。”
  乔敏儿掐着腰说道。
  乔子舒,“……”
  竹心和乔子舒拜别了乔大人和乔夫人。
  他们回院时,乔子舒问道,“桌子上那顶冠子我曾见你戴过,怎么拿到正院了?”
  小寒在后面说,“少夫人把冠子给了大小姐。”
  那冠子金闪闪的,一看就价格不菲。难怪乔敏儿会如此高兴。
  “这冠子所值几何?我给你银钱再买一顶。”
  小寒又道,“这冠子是大内的,就是万两白银也买不到。”
  万两白银,听得乔子舒脑袋嗡嗡的。
  乔子舒嘴角翕动,却不敢再言语。
  竹心嗔怪地看了眼小寒。
  “就你多嘴。”
  回到他们院子,竹心去里屋换了身衣裳。
  等出来时,见乔子舒给她递一张纸。竹心打开竟是一张欠条。
  竹心忍着笑,“你觉得多长时间能把钱还上?”
  乔子舒板着脸。
  “我争取八年还清。”
  竹心出身国公府,虽然一直做丫鬟但从未被银钱所困,也见惯了主子们出手阔绰。
  竹心好奇地问,“你不是做了五品官吗,三年五载还攒不了一万两银子?”
  “一年的俸禄加上赏赐一共一百五贯,要靠俸禄还这一万两银子,需要六十六年。不过我和阿珩做些生意,还能多赚些。”
  六十六年,乔子舒是什么冷面笑匠?
  竹心打趣道,“不然,你签一份卖身契吧?”
  第223章 曹冲的眼睛
  竹心打趣道,“不然,你签一份卖身契吧?”
  乔子舒的目光有些迟疑,大概没想明白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后。怎么成了个亲就背了这么多的债?
  “我还是想法子帮你把冠子拿回来吧。”
  竹心一边摆弄借条一边说。
  “对了,之前我问你在不损坏镯子的情况下,如何证明它不是纯金的,你想出法子了吗?”
  “找相同重量的金子也做成一样的镯子,再放在一起比对大小。”
  竹心说金比铜重,查出端倪就不算难事。
  竹心反问道,“曹冲称象,为何要把大象放在船里,又换算成石头,称石头的重量?不该做一个好大的秤去称大象吗?”
  竹心说完,乔子舒的眼睛亮了亮。
  “我知道了。将镯子和同样重量的金子分别放在水里,再称溢出水的重量。这样更简单随时都能检验出来,不需要做个镯子。”
  竹心由衷地说,“你好厉害。”
  反正她念书时,虽知道曹冲称象也举一反三不出阿基米德原理。
  看竹心的样子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了。乔子舒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竹心却在想,阿基米德好像是公元前的人,距离现在快一千年了吧。但是大齐这边却没人知道,也许有某处记载却是一件很小众的事。
  竹心当然不是想做大齐的物理学家,事实上她物理烂得很。
  她只是想说,“其实有些道理很简单。没想出来是因为我们被困在对以往事物的认知里。我说的不是镯子,我说的是乔家。”
  乔子舒愣着了。
  “我让小暑打听乔家的事,知道你在乔家过的艰难。可我有点不理解你的艰难。
  他们还是很好哄骗的,你可能不屑于这么做。为何不收拾他们?之前你可能没有这个能力,现在你早就能做到了,不是吗?”
  乔子舒还没说话,竹心有点尴尬。
  “是我冒昧了,只是我嫁到乔家,和他们有了交集。跟你的边界很难去把握。”
  乔子舒突然很沮丧,“可能是我太差劲了吧。你真的很厉害,活得也明白。”
  竹心摆了摆手。
  “我并不厉害,镯子那法子是个叫阿德的老头教我的。这是别人想出来的道理,并不是我想出来的。
  你在乔家过得不好,也并不是因为你差劲,是你对他们很矛盾。他们对你不好,你不屑于哄他们。毕竟有养育之恩,你又不想整治他们。所以你过得很差。”
  这又是乔子舒从来没听到过的道理,他反应过来。
  “那冠子不是你被逼无奈给出去的,是你有意为之的。冠子有什么不妥吗?”
  他们压根就没见过竹心的这顶冠子,又怎么会向竹心索要呢?
  “乔敏儿管我要簪子,把我惹到了。这冠子上面的鸾鸟还有流苏上的大颗北珠,本是县主级别以上的人才能戴的。只是如今对此事管的不严,没太多人在意罢了。”
  乔敏儿戴了违制的冠子,若是因此获罪,不光她这辈子完了,就连乔大人和乔夫人都要被牵连。而且抢夺嫂嫂御赐之物,在爆出以往苛待养子,运作得当都可以分府别住了。
  竹心笑盈盈地问,“怎么?心疼你妹妹和父母了。”
  乔子舒看着竹心,她还是一团和气的样子,就像第一次见她坐在马车里体面明媚。明明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可苦难却从未在她的眼睛里留下任何痕迹。
  乔子舒笑了笑,然后开口。
  “我没讨好他们也没整治他们,是因为我对他们不在意。但如今想想,一府而住不能不在意。用你的眼睛去看乔家吧,不用顾及我,也不必替我出气。”
  “不然也没想顾及你,你不受株连就不错了。”
  竹心说到这又摇了摇手里的借条。
  “记得按月还钱。”
  乔子舒踌躇一下,然后摊开双手。
  “可钱已经交给母亲做家用了,这可如何是好?”
  竹心掐着腰冷笑两句。
  “你就等着你娘带我去施法吧。”
  “什么法?”
  竹心眨了眨眼。
  “说是能压你一辈子的法,她就是靠此法压着你爹的。”
  “爹这么坑她,那这法肯定是没效了。”
  ……
  乔夫人院子里,翠儿躲在自己屋子里。
  红儿安慰道,“翠儿别难过了。”
  翠儿咬着嘴唇,忍着眼眼泪掉下来。
  “她们婆媳斗法,可我明日却要去领罚,这是什么道理?”
  翠儿掐尖要强,领了给少夫人端茶的差事,没想到下马威没给成,反倒被少夫人折腾得够呛。
  红儿低着头,“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不都是这样吗?”
  “那个少夫人不也是丫鬟出身吗?有什么了不起?”
  这时外面有声音,“红儿姐姐,翠儿姐姐,在吗?”
  “呦,这不是少夫人跟前的小暑吗?”
  小舒把一个锦盒推到她俩面前,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支绒花。
  “两位姐姐是夫人身边的得意人,初来乍到请二位姐姐多多指点。”
  翠儿见这绒花精巧,不是便宜货,嘴上说道,“有心了。”
  她们闲聊了几句后,翠儿问。
  “听说少夫人之前与你一样都是徐国公府上的婢女,少夫人为人如何?”
  原以为小暑会把话题岔开,谁知她却说。
  “少夫人御下极严,若不听她的话别说是打骂、发卖甚至父母兄弟都要跟着倒霉。少夫人说,这是她从东厂学到的本事,叫连坐。”
  翠儿、红儿的脸色发白,这岂不是比夫人还凶残。
  红儿同情道,“小暑,你可真可怜。”
  小暑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露出手腕上的金镯子。
  “只要听夫人的话,哄着少夫人开心,少夫人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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