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夏皇见报信的将士低头不语,皱眉问道,“难道有百姓敢违抗军令,没有抵抗齐军?”
  那士兵点头。
  夏皇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心里冷笑一声,他们是觉得他老了吧。
  “传令银州,不抵抗者杀无赦。”
  那士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陛下,他们都和齐军跑了。”
  “跑了?”
  “齐兵说,士兵为保护子民而战,因百姓不战而杀的,在中原闻所未闻。你们反抗是死,不反抗亦是死,不如跟我们回去做大齐子民。”
  夏皇所料不错,如今齐军的主力被牵制住,攻银州的兵力确实不多。不过这次东厂密探也很给力,探查出银州的兵力同样也不足。
  兵力不足对兵力不足比得是士气,更是人心。
  论士气,西夏连败两仗,银州作战经验比盐州、夏州要少。而齐军抬着躺在床上的定北侯,浑身散发着只要侯爷喘气,他们就能赢的自信。
  论人心,裴珩制定专属话术,每个营里都会挑选几个能说会道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更是喊出来“做夏民得死,做齐民得生”的口号,又有混到银州百姓里的吴道人手下带节奏。
  太原府针对银州百姓颁布新政策,开春发荒地发种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所以银州几个重镇的百姓带上值钱东西毫不犹豫的移民了。
  反过头来把本来兵力就不足的银州将士搞得很尴尬。相当于我在战场杀敌,转过头来发现全家投靠敌军了。
  遇见这种情况自然得攘外必先安内,仗还没开始打,先排查将士的亲人中有谁降齐了。排查出十几人。银州守将按通敌罪要军法处置那些家眷降齐的银州将士。
  本来这些人是当着所有银州军的面问斩。让其他将士告诉所有亲友不得降齐,降齐必死。
  而这时齐军从天而降,高喊道,“带兄弟们回家”。
  这时多于齐军数量一倍的银州军四散逃跑。
  银州一战,齐军几乎能算不战而胜了。
  听完详细经过后,夏皇只觉五脏六腑不断翻腾,然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陛下。”
  “传军医。”
  其他人都手忙脚乱,只有夏皇淡定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上的血。
  “别传太医,刚才之事万不可教旁知道。”
  “传旨,废除百姓不抵抗杀无赦的命令。废除家属降齐按通敌罪论处。银州守将假传圣旨残害百姓将士,立斩不赦。夏州副将暂代银州守将。”
  一旁的将士,听罢愣了一下。陛下这是要把所有罪责都赖在银州守将一个人的头上。
  宋鹤鸣和裴珩知道这一消息时是腊月二十八的晚上。
  裴珩叹了口气,“这个夏皇确实够狠。”
  “嗯,眼见他的命令产生了不好的影响。这个人不会因为自己的面子一意孤行,他立刻调整政令。然后壮士断腕确实够狠,也够果决。”
  宋鹤鸣抿着唇不说话,夏皇在军营里积威甚重,有他在这几个州应该不会再乱。而他之前之所以能赢,也算是占了些便宜。因为他知道夏皇手底下有两名骁勇善战的将军,目前正在为夏皇征讨回鹘。若是等他们回来,这胜负可就难说了。
  就在裴珩和宋鹤鸣为下一步发愁时,突然有人传信,李大人和乔子舒到了洪州。
  太原府节度使引乔子舒进来。
  “子舒。”
  宋鹤鸣一激动,差点从床上跳下来,被裴珩眼疾手快地摁住了。
  裴珩瞪了宋鹤鸣一眼。
  “小心,伤口别再裂开了。
  宋鹤鸣见状又倒回床上,然后跟乔子舒寒暄道:“原以为你们明日才能到呢,没想到这么快。”
  因有外人在,所以乔子舒说得很官方。
  “近来边关局势瞬息万变。李大人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洪州,更快与你们汇合才能知道下一步如何行事。”
  这一路乔子舒接了王远好多封信,又是竹心在西夏选驸马。又是宋鹤鸣在边关装兰陵王。让他恨不得插上翅膀,他总觉得伙伴们或惊险或精彩的瞬间,他不应该错过才对。
  说起李大人,裴珩见只有乔子舒便问道,“李大人呢?”
  “李大人实在太累,我让他在驿站休息了。
  裴珩把节度使哄走后,他们三个人将信息对称了一下。
  “不能再打了。”乔子舒说得是肯定句,宋鹤鸣如果一直装瘫子对上经验老道的夏皇胜算就不大了。
  “现在停下来,只怕夏皇定会穷追不舍。把之前的场子找回来。”裴珩觉得还是得继续打。
  这是宋鹤鸣说,“我可以说我的伤好了,到时候痛痛快快地跟夏皇打一仗。”
  乔子舒却很坚持,“我有一件事还有一块没想清楚,但已经猜到几分。鹤鸣,你得一直病下去。”
  裴珩揉了揉眉心便不再发言了。宋鹤鸣问道,“你的意思是……”
  “投石问路,我会把和谈的国书再递给夏皇,看他什么反应。我们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乔子舒想了想又问道,“阿珩、鹤鸣,你们觉得夏皇答应和谈的概率大吗?”
  裴珩和宋鹤鸣异口同声地说,“概率不大。”然后他俩对视眼,宋鹤鸣继续说道,“夏皇极为强势,如今败得这么窝囊。肯定不甘心。”
  翌日,齐国递国书给夏皇,问和谈之事。
  腊月三十,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夏皇给了回复,同意和谈,请使团择日进夏。
  第372章 除夕夜,徐芷萱绝杀
  腊月三十,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夏皇给了回复,同意和谈,请使团择日进夏。
  听到这个消息裴珩说,“真是意料之外,还得是子舒,这石头投的好。看来夏皇对这场仗也没信心,所以才借坡下驴。”
  裴珩的借坡下驴说得很形象,宋鹤鸣和乔子舒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时徐芷萱在门边探头向裴珩招了招手,裴珩便出去了。
  宋鹤鸣蹲在窗户底下悄悄将窗户开了条缝,看见芷萱把裴珩拉出了院子。
  “他们搞什么?”
  偷窥别人这样真的礼貌吗?乔子舒把窗户关好。
  “阿珩不在,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看着乔子舒一脸严肃,宋鹤鸣也收起嬉笑之色。
  “你说。”
  “你说明年春猎,山中有猛虎,你想借机动手,这是你做的示警之梦吗?我想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乔子舒斟酌半天,还是拿示警之梦说事吧,就别戳破鹤鸣两世为人的秘密了。
  “那个…我…”宋鹤鸣悲催地想他那时在边关挖石头,对此事也不怎么清楚,该怎么给子舒描述他才能理解呢?
  “我做梦,梦里听别人说……说起明年春猎。”
  乔子舒心想还梦里面听别人说,他当时离京流放,当然是听别人说的。
  宋鹤鸣低着头,“明年春猎,皇上和各位大人狩猎时,山中出了一只猛虎。我想不如利用这只猛虎,这样不容易牵连别人。”
  鹤鸣现在心可能很乱,说话没头没尾的。乔子舒便道,“梦里皇上最后是死于猛虎吗?”其实这是句废话,皇上若真死于猛虎之口,鹤鸣什么都不做就好了,又何必借此筹谋?
  “没有。当时皇上身边只有李大人和我哥。那只虎先咬死了李大人,我哥奋力一搏虽重伤猛虎但被那虎咬下一条胳膊。”
  乔子舒没想到当时的春猎这么惨烈,他的心跟着颤了颤还是有点不敢确定。
  “李大人,可是……”可是我们的李大人。
  宋鹤鸣点点头。
  “不过你放心,我之前去信让我哥今年过年不要回来,必要时搞点流寇那种小乱子,力求能一直留在幽州。李大人那边就更好办了,让他参加不了春猎的法子有很多种。”
  “春猎是哪天你知道吗?”
  “三月初三。”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啊,乔子舒叹了口气。西夏的事还没搞定,又有个春猎的事。
  他突然抬头说,“这次多亏芷萱,我们又有了魏永贤的消息。鹤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宋鹤鸣现在就想魏永贤是不是有金刚不坏之身?为什么怎么杀都杀不死?
  “我记得你说过,在梦里徐家被灭门的第三年,魏永贤被火烧死了。也就是说春猎他是‘活着’的。他这二年搞出了这么多事,你梦里就一点关于他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吗?”
  乔子舒的话一下子把宋鹤鸣问愣了,他刚要开口。徐芷萱过来叫他们去前厅。
  如今他们住在宋国公府洪州的一处私宅。这宅子不算太大,就是个三进的院子,胜在里外都是自己人,起居很随意。
  “今天是除夕,我剪了许多窗花,七郎正贴呢。酒菜也让厨房备齐了,等晚上把李大人叫来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你们俩就贴门神和桃符吧,在李大人来之前,咱们把院子布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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