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竹心，你们何至于此？”张五娘捏着帕子，心思百转千回，到底还是把这句问出了口。
那天张五娘的手下救了乔子舒。手下说，是有人要害乔大人。张五娘当机立断带乔子舒去了附近的淮阳茶馆，好让她的手下把具体细节讲给乔子舒听。
乔子舒听完低头不语。对于这样的乔子舒，张五娘看着就来气。倒是说话啊，是遇见什么仇家了吗？什么仇家敢当街谋杀朝廷四品官员呢？
乔子舒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字，写完擦，擦完再写。最后他脸色越来越白，才说了一句，“五娘，是我连累你了。”
张五娘以为乔子舒发现什么立刻起身去关窗户，没想到没过多久竹心来了。
见到竹心，也不知为何张五娘心虚的很。
可那时的乔子舒看了一眼下边的马车，然后拱手对张五娘说，“五娘，只能先牺牲一下你的名声，不然你可能也会有危险。”
张五娘的心逐渐平和，还笑了一下。
“现在我才明白名声那东西只要自己不在意，就是最不要紧的。”
竹心也对张五娘拱拱手，然后离开。她跟乔子舒全程没说过话。
第二天就传出来，关大人在淮阳茶馆堵到乔大人和寡妇私会。
因为关竹心的名头足够响，街头巷尾的谈资都是丈夫出轨关大人捉奸，至于出轨对象就是一个不配有姓名的某寡妇。
此事在外界对张五娘的伤害不算太大。但对内张五娘出门的时间，还有乔子舒前未婚妻的身份，李家到底也传出了些许风声。
婆婆敲打了张五娘一顿，让她看好对牌，别再弄丢了。她那几个妯娌也阴阳怪气了一番。
而这时的张五娘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如今她手里握着李家除了齐国以外周围各国的所有生意。
李家是江南起家，以前一年的收益一直是江南占大头。李家人没想到张五娘经营不到两年，她手里的收益已经能与江南平分秋色了。她甚至谈下齐国和辽国的物资转化，左手粮食右手羊群，一下子就赚了两家的钱。
所以碰上私会外男的事，婆婆也只是敲打她几句，甚至都没提收回她手里的生意。这事若是换了寻常女子大概能被婆家逼死吧。
当你能践踏荆棘时，脚下的路也就变得容易走了。
张五娘以为此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接过去。没想到之后竹心闹着要和离。当时五娘的心里七上八下的，那天在淮阳茶馆竹心那么冷静，怎么转头就要和离了？
就在张五娘纠结要不要找竹心谈一谈，别因为她起误会时，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乔子舒出家了。
这些天作为当事人之一，张五娘自然非常关注乔子舒和竹心的消息，她是昨日中午知道的。当时的张五娘犹如晴天霹雳。
那可是上辈子打败所有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啊。这辈子就这么看破红尘了？
那天张五娘到了相国寺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当时的乔子舒穿着青灰色的袍子，青丝落尽，恍如隔世。
乔子舒双手合十，问，“施主，你找贫僧所为何事？”
张五娘带着哭腔道，“你，这是做什么？就为了竹心值得吗？”
自己只有工作没有感情的前夫为别人出家当和尚了。张五娘没办法不破防。
张五娘回想起上辈子他们和离时，乔子舒还对她温和道别，让她一路珍重。可这辈子他因为别的女人跟他和离就放下所有，抛弃一切，看破红尘了。
而乔子舒刚跟竹心学会了道德绑架。竹心说道德绑架一般都是坏人才做的，只是非常时期就不要太讲武德了。
上午乔子舒第一次用道德绑架大法绑架了爹娘弟妹。看着他们哭成那样，乔子舒体会了当坏人的快乐。现在他已经逐渐掌握了其中精髓。
子曰，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告诉别人这杯水是热是冷，旁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只有我出家了，你的名声才能保住，竹心也可以如愿以偿，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他……
张五娘哭得泣不成声。
乔子舒愣了愣，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张五娘突然抬头，“你没对不起我。”你这辈子没对不起我。
而乔子舒却说，“我知道你为我而哭，却不知你因何而哭。所以，对不起。”
张五娘，“……”
第418章 乔子舒被相国寺拒收了
淮阳茶馆，竹心来赴张五娘的鸿门宴。
面对张五娘的提问，竹心一头雾水。
“什么何至于此？”
竹心的话把张五娘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好端端地为何要和离？”
竹心掂量着张五娘话里的意思，怎么感觉五娘是来给乔子舒撑腰的呢？
“瞧姐姐这话说得，当初你不是也不想嫁给子舒吗？我以为我的苦姐姐最懂。怎么反而问起我来？”竹心想她表现的狠心点，五娘是不是更可怜子舒了？
“竹心，乔家上下都不是好人，乔夫人从来没把乔大人当成亲生儿子，认识你之前他真的过得很不好……”张五娘想如果她把乔子舒说得惨一点，竹心是不是就会可怜他了？
竹心看着张五娘旁边的丫鬟道，“小玉姐，你若投了李家大夫人的眼缘，她收了你作为女儿，给你一个院子又派了两个丫鬟伺候，你会不会怪大夫人？”
小玉没想到竹心还一如既往称她为姐姐，她立刻说道，“这是天大的好事，我怎么会怪大夫人呢？”
“因为李家大夫人的亲女儿的院子比你大一倍，还有十个丫鬟伺候。同样都是女儿你不如她不气吗？”
小玉愣了愣，她明白竹心不是在说她，而是在说乔公子。
竹心双手环胸，气场全开。
“乔家的事我没问过，但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会答应把儿子过继，自己家的日子肯定过得不好。
说句不中听的话，不是亲生儿子，还不会讨养父母欢心，日子过得憋屈，怨不得旁人。
退一万步说他的不幸，不是我造成的。如果能帮到忙，我会尽量帮。但我不会赔上一辈子去拯救他，我又不是神仙。”
雅间门外的墙角，常三娘和徐芷萱竖起耳朵听着。
徐芷萱脸都皱在一块，“竹心好凶哦！就会欺负老实人。”
“小姐难道希望竹心被人欺负吗？”
听常三娘这么说，徐芷萱撸起袖子。
“竹心要挨欺负了，我就大杀四方了，好吧。”
徐芷萱见常三娘不说话了，便回过头去。发现三娘已经不在她后面，跑到五步远的拐角处。
常三娘瞪着眼前店小二打扮的人。
“你是锦衣卫的人？”
那人缩着脖子又踌躇一下，好像是在纠结要不要承认。
这时徐芷萱跑过来，“他是东厂的人。”
那人跟常三娘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知道？”
“东厂的人气质更鬼祟。”
那人听完后脸都是绿的，还强扯出一个笑脸。
“娘子高抬贵手，吴千户是我朋友。”
常三娘面无表情地夺过那人手里面的小本本，看了一眼后又还给他，“落了一句。”
那人，“什么？”
“不是亲生儿子，还不会讨养父母欢心。落了这句。”
那人，“……”吴千户果然有面子。
屋里张五娘气得直哆嗦。
“是我冒昧了。”张五娘没想到竹心不但心硬如铁，还把乔子舒贬低得一文不值。
竹心向张五娘拱拱手。
“既然没其他的事，那竹心就告辞了。”
竹心不等张五娘说话，转身离开。她把门推开时，又说道，“想救落水的人，要游过去把落水的人打晕。免得他挣扎时消耗救他的人的体力。最后人没救成自己反而淹死了。”
竹心说完后扬长而去。自此以后，江湖上流传着竹心冷血无情的传说。
而相国寺那个被冷血无情的竹心抛弃进而看破红尘的乔子舒跪在住持的面前。
“求方丈为我受戒。”
为何乔子舒逼青山给他剪光头，而不是直接来相国寺呢？
如果他直接来了相国寺以他的身份没人敢给他剃度。所以他只能先斩后奏。
但想当一个和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当了秃瓢就可以。
首先要有官府认证的文牒，这个乔子舒昨天就拿到了。然后剃度、赐法号最后才是受戒。前两项乔子舒已经完成，只差最后一项受戒了。?受戒就是出家人在头顶用香火灼烧留下的疤痕。?
住持道，“阿弥陀佛，小寺今年的僧人招满了，请施主到其他的寺庙问问吧。”
因乔子舒没有完成受戒，目前他还不算是个完整的和尚。所以住持仍旧称乔子舒为施主。
乔子舒闭着眼，心中冷笑。昨日他就来相国寺请住持给他受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