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这玉佩的典故时间太久远了,连太子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就是怎么认出你来的。”
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巧合?那天她去林边狩猎是提前打听过米擒阳会来。
人不应该有好奇心。一个注定会成为太子妃、皇后的人更不该有好奇心。
别人输了了不起就是痴心错付,她输了可能会颠覆一个王朝。
“对不起,我一定会想办法让辽主放你出去。”
米擒阳见云端不说话又道,“除了西夏皇后,你此生就没有其他想做的事吗?”
云端愣了愣,是啊,如果不是西夏皇后,她还是谁呢?
这几年,米擒阳的生活一团乱麻,魏永贤看不起他,说他为了个女人虚度光阴。
米擒阳想魏永贤又在为谁虚度光阴呢?
这几年,魏永贤看似步步为营,实则步步落空。齐国里总有人挡在魏永贤的前面,他杀掉一个又会冒出来一个,好像永远杀不光似的。
“辽主说只要你能杀了宋鹤鸣,他就会放了那个女人。”
米擒阳颓然一笑,“你们太高看我了。”
当年宋鹤鸣杀了紫川公主的驸马一战成名且从无败绩,如今连相王琉球那边的人也被他给剿了。此人不除齐国很难再乱起来。
可他也没办法赢了他。
魏永贤留下一个瓷瓶就走了。
米擒阳拿着瓷瓶仿佛看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竟然忘了,还有它呢。以前我不信因果,现在信了。”
……
“你走吧。”
云端迟疑地看着米擒阳。
“我送你去回鹘,尹州的雷纳大姬是我朋友,你可以在她身边当个女将军,如果你还有这个愿望的话。”
米擒阳的脸有些发白,依旧笑着看着云端。
云端想尹州很好啊,她的日子一定比现在过得好。
到了尹州半个月后,米擒阳要离开了。
云端问道,“你要去哪?”
“你不是说没藏兄妹乱政吗?我去除了他们。”
米擒阳目光坚定,仿佛她说的话他都会完成似的。
云端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在米擒阳转身离开时,云端还是叫住了他。
“算了吧,你也留在尹州吧。”
米擒阳没有回头,“可我不想算了。”
那次是云端最后一次见到米擒阳,之后就再无他的消息。
八年后,没藏全族被灭。
云端想他已经做成了,为何还不回来呢?
云端没想到米擒阳没有等到没藏全族被灭的那天。
景宸六年深秋,魏永贤领着一个小姑娘来找米擒阳。
事后米擒阳问,“这丫头为何放着魏国公府的小姐不做?背井离乡来了西夏。”
“罪臣之女的身份一旦爆出来,她随时前途尽毁,不如来西夏博个富贵。你看她那双野心勃勃的眼睛就知道她肯定能成事。”
“你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胜算如何?”
“五五开吧。”
米擒阳没想到魏永贤这么悲观。
“这不像你,以前就算七成胜算你恐怕也不会做。”
魏永贤叹了口气,“时间太久了,我不想再等了。”
米擒阳重重地咳了几声,果然没有任何赢家啊!
“有需要我做的事吗?”
魏永贤知道米擒阳是指若事败,需要他做什么?可米擒阳身体每况愈下又能做什么?
“不用了,我托付了旁人,就算我死大齐依旧会乱。”
“那个赵家后人?”
魏永贤点了点头,举起酒杯与米擒阳碰了一下。
“但愿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后来,米擒阳收到消息,魏永贤事败被凌迟处死。
而米擒阳临死前魏家丫头传来消息,她已经成功获得小皇帝的宠幸,离没藏家灭族只差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啊。”
米擒阳轻叹一声,他是看不见了。
不过云端应该能看见吧。
第462章 番外—五娘
景兴六年
乔家女眷刚去关公庙拜完关二爷回来。
乔敏儿三年前嫁到江南,如今只剩乔慧儿待字闺中。
而乔二郎最近去西南办差,护送女眷的差事就落在乔子舒的头上。
女眷们坐在马车上,乔子舒在外面骑着马,心里思索着大理寺的案子。
这时街上一阵骚乱。
“我的儿啊。”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妇扑到乔子舒的马前。
乔子舒拉住缰绳,皱着眉看那老妇。
“老人家,你怎么了?”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背着包袱的老翁走过来,旁边跟着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她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乔子舒一眼扫过去,这几个人明显是一家人,而且是外地刚来汴京不久。
“儿啊,我是你娘啊!”
乔子舒愣神时,乔家的仆从把老妇拦住。
“哪里来的老太太?我家大人也是你随意攀亲的?”
那老妇嚎啕大哭。
“牛啊,我真是你亲娘啊!当年你入了贵人的眼,把你抱到京城里享福。如今你当了高官连亲爹、亲娘、亲兄弟也不认了吗?”
乔子舒抿着唇,他从小不喜欢说话,但记事早,他记得以前的名字叫小牛。
眼前是衣衫褴褛的亲爹娘,身后轿子里坐着的是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养母。
旁边看热闹的小声说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好像是大官抛弃亲生爹娘。”
这时候那家人老老小小左一句命苦,右一句命苦,最后都哭了起来。
乔子舒刚要说话,身后马车的车帘掀开,一位年轻的夫人从马车上下来。
她面沉似水对乔子舒说,“大人还是到马车上坐会吧,这儿妾身来料理。”
乔子舒对她拱了拱手,“有劳夫人了。”然后迅速上了马车。
街上的路人小声说道,“看不出来这位大人还挺惧内的。”
张五娘看着地上坐着的老妇和老翁。
“对面坐着的可是南河县的乔六顺和乔李氏。”
老妇一笑堆起来满脸褶子。
“这位是儿媳妇吧?我们家牛儿可真有福气,娶了个这么有气派的婆娘。”
张五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老翁见这位年轻的夫人板着一张脸像县衙里的官老爷,吓得双腿发颤,说了声“是”。
张五娘又说,“当初你以二十五两银子的价格卖了你的二儿子,对还是不对?”
看热闹的人也品出其中的意思了。
“不是高官抛弃了亲爹亲娘。是亲爹亲娘卖儿子。”
老翁低下头,那老妇连忙摆手。
“不是卖儿子,是把儿子给同姓的贵人当儿子,那二十五两是谢礼。”
张五娘不紧不慢地说,“那就是签了过继文书了?”
老翁点头。
“知道什么叫过继吗?一旦签了过继文书,在礼法上那就不是你儿子了。
此事若破例,把孩子给出去的人见孩子成年后有了出息。反过头来跟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的养父母争夺孩子。
这养父母又何其无辜?
诸位觉得我说的可对?”
张五娘条理清晰,态度从容,让人心生信服。
看热闹的人见到衣衫褴褛的一家人,再见举止清贵的年轻男子还有奢华的马车,心里下意识同情起那家人来。
如今听张五娘一说都缓过神来。
“都签过继文书了还过来认亲,这不是捣乱吗?”
“当街认亲传出去让人家养父母怎么想?”
这时乔六顺的儿媳妇抱着个孩子跪在地上。
“夫人,您说的对。我们并非想攀亲,实在是今年家里遭了灾,日子过不下去了。看在娘生了大人的份上,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可怜可怜我们,打发点银子让我们过活吧。”
张五娘心中冷笑,乔陈氏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口齿倒是伶俐的很。
街上的众人心中的天平再次倒向那家人,有人还认出张五娘来。
“这位可是大齐十大巨贾之中唯一的女子张夫人。”
“原来是张记的东家,手指头掉出来点就够这家人富贵一辈了。”
乔陈氏见状暗自得意。
张五娘面带笑容。
“原以为断了联系这么多年,诸位不会顾念血脉亲情,所以一直不敢找你们。没想到……请受我一拜。”
张五娘立刻跪在地上,直接把乔六顺一家人看懵了。
那老妇又硬气起来。
“儿媳妇不用行此大礼。”
张五娘叹了口气道,“我家大人两个肾坏了,太医说只有两年的活头。若是能找到亲生父母或兄弟愿意摘下自己的肾换给我家大人,我家大人还能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