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失恋啦?”
头顶一对毛茸茸白色尖耳的男人懒洋洋占据她身边的座位,符叶平静侧头,实在想不起他的职业名称:“你是舞台上……”
“是我。”
“不知道哪个神经病有钱烧的,要听抒情歌,等会儿我还得打两个小时碟。”椅子缝隙,蓬松的尾巴不耐烦甩甩。
“你的尾巴太明显了。”
“你想摸摸吗?”他挑眉,眼波流转,边凑近符叶边恶意朝她的脸颊吹气,“你这么漂亮,肯定不是人类吧?我还有点时间,请我喝杯酒,给你摸摸。”
符叶厌恶皱眉,妖怪之间说的摸尾巴,可不仅仅是摸尾巴。
其实喻观寒的问题,答案昭然若揭,她根本无法接受除了喻观寒以外的人,与她做亲昵的事情。
“快滚。”瞧他屁股沉沉,符叶又冷脸补充,“不然我揍你。”
凌晨02:25分。
果盘只剩略微氧化的苹果。
震耳欲聋的电音中,符叶低头瞧,缩成巴掌大的31路公交车正在她的脚边摇头摆尾,兴奋至极还要转圈。
她眼神柔和几分,将冰红茶倒进玻璃杯,随后又顿住,再次低头瞧疯玩具似的公交车。
*
“咚——”
符叶在闷响中捂额头,脑仁震荡的嗡嗡声好几秒才褪去。
“你没法带着我穿过门?”
“叮咚——”
她尚不清楚这废弃的31路公交车属于什么物种,但公交车平日里可以自由自在横穿物体,载着她却无法穿墙而行。
也许……公交内部并不是神秘的空间,而是某种结界,这结界可以在公交承载她时,隐去她的身形不被别人看见,但她仍真实存在。
喝醉的女生倚靠着朋友走路,摇摇晃晃,而朋友脸颊都憋红,只顾瞧地砖。
“那有隔间空着……诶?”女生晃晃头,“我不能再喝,我都出幻觉了,刚才我看到半空中有只手……戴钻戒的手。”
“你确实不能再喝了。”朋友咬牙。
“咳咳——”
两个女孩毫无反应,与符叶擦肩。
石头落地,符叶心安,只要她处于31路公交车中,就不会被看见,也不会被听见,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不要被门夹住。
*
“叮——”
电梯运行到负三层,略带倦意的黑衣人握紧钢管,团团围住出口。但奇怪的是,随着轿厢门左右分开,光洁的镜面只映出他们四个人的身影。
“电梯抽风?”
“应该是。”
“来来继续打,该谁抓牌?”
符叶指挥31慢吞吞开,用自己的手机拍摄环境。四人常年驻守电梯出口,配置还挺齐全,出口的左边,是零食柜及冰箱,右边则是他们正在玩牌的高脚桌。
“对九!要得起吗?!”
察觉到31对牌局好奇,即使知道别人听不见,符叶还是做贼心虚地悄声叮嘱:“别凑近,万一他们突然起来,会撞到我的。”
生锈的方向盘顿住,吱嘎吱嘎响,显然不太高兴。
“等回去,我买烤冷面在你车上吃,行吗?”
“叮咚——”
被烤冷面蛊惑的31路公交车老老实实载着符叶,蹲在冰箱边当盆栽。时间分秒流逝,就在符叶犯困,以为不会有什么收获时,电梯再次开合。
穿着浅黄色马甲的侍应生笑呵呵进来,熟稔与四位保镖打招呼:“你们继续玩,我来取酒。”
“31,快凑近点。”符叶称得上是手忙脚乱启动宝石的,她将手腕对准装甲门的门口,聚精会神听。
敲过三声门,门内有人询问:“暗号?”
“哈库呐玛塔塔~”
第48章 048萝卜的命也是命
符叶怀疑自己的耳朵。
装甲门被从内侧推开,浅黄色马甲的侍应生熟门熟路钻进去,动作极快。眼看着尾随进入已经不可能,符叶懊恼:“我没记住他说什么。”
“叮咚——”
“前方开往——哈库呐玛塔塔站。”
“……能再说一遍吗?”
“前方开往——哈、库、呐、玛、塔、塔、站。”公交诡异又低哑的音质播报道。
浅黄色马甲的侍应生很快就走出来,手边还推着双层手推车。
底部能放置的空间更大,空瓶拥挤堆在蓝色塑料筐里,随着行走发出清脆的碰撞音。上层则规整摆着尚未开封的酒瓶,酒液浅浅摇晃。
看起来丝毫没有异常。
他懒洋洋倚着电梯的轿厢边,摁亮3层,电梯门缓缓合——距离合拢还有一臂距离时,电梯门咣的弹开,好像被谁用力推搡开的。
“搞什么?”
“31,再窄一点……”符叶将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回头瞧车尾还在门外,忍不住催促,“再窄点,不然门还是关不上。”
这次,电梯门顺利闭合。
服务生嘟囔电梯该维修,顺便用反光镜面照照牙齿,学着见过的电影海报,舔舔犬齿的同时眨眨眼,暗想自己这颜值没能去拍电影真是可惜。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公交被抻成红色烟盒,既扁平又高大,红色的铁框还框着长发女人,那黝黑的瞳仁正注视着他,面带疑惑。
哞哞酒吧,三层。
作为私人住处来说,三层的布局是有些奇怪的,迎面是张类似于公司前台的木桌,同样穿着浅黄马甲的服务生坐在里面,意兴阑珊拄着脸。
符叶发觉,马甲的颜色似乎是用来区分服务生分工的。
土黄色在营业区域服务,浅黄色则能进入更为保密的地下三层仓库及老板的私人住处。
推车的滚轮咕噜噜向前,浅黄色马甲的“近卫”连敲四声,随后用身体倚住门,将推车往室内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恍惚间瞧见推车的车头诡异左歪,又飞速回正。
“呼——”
符叶鼓起嘴巴呼气,定定心神,随后将手腕的宝石对准室内正忙碌的……正忙碌的好多人。
有的捏着酒瓶,小心翼翼贴彩色纸张;有的用镊子夹住酒瓶翻转,倾倒出来的无色液体水珠入海般滴落盛满液体的水槽,波纹漾起;还有的拿着胶头滴管咕叽咕叽往烧杯中滴味道刺鼻的液体。
每个人负责的程序都不同,符叶茫然转圈,没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这瓶不行,返工。”出声的妖怪不满地剪断塑料扎带,从捆好的提装酒中拔出某瓶,“看不见这瓶的瓶盖变形吗?”
他将缺口补齐,随后拿出纸箱,将新鲜出炉的提装酒整齐码在平板车里。
见平板车摞着的纸箱已和成年人的腰那样高,带符叶来的服务生呵呵笑着,说自己去将这批货入库。
还想再录一会儿的符叶惋惜跟着他离开了。
令她不解的是,这次入库去的却是地下二层,脸带刀疤的男人帮着服务生卸货,仓库的货架酒水满满,土黄色穿着的服务生穿梭其中,如同游鱼。
不再伪装的符叶推开厕所隔间门,回自己的房间短暂瞧一眼喻观寒,随后拐去田溪那里。
“好哇,原来是做假酒!”田溪绕圈,兴奋地用手拨弄屏幕,符叶不止将制作流程录制,甚至还给参与制作的妖怪面部特写,距离近到雀斑都瞧得见,她忍不住惊呼,“你这是怎么拍到的?”
很快她又说:“不,不用告诉我的。”
妖怪的生命长长久久,有些不必被人知晓的秘密手段也正常,田溪磨磨牙,这哞哞酒吧真是狡猾。
他们给地下三层配备装甲门,穿无坚不摧的外壳,让人误以为严防死守之处定为安放宝藏之处,实则只是表象。
如果瑞阳妖管局花力气冲进地下三层,只会见到真酒和空瓶,没有收获,再想有什么动作就难上加难了。
符叶没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田溪将视频转发给领导,见进度条缓慢走,干脆揣进衣兜,坐在符叶的身边为她解释。
哞哞酒吧确实会进货真酒,将真酒存放在地下三层后,有需要的时候提到黄姐的住处。
随后掺假,按照比例兑入工业酒精和甲醇,一瓶真酒兑出四五瓶假酒。甚至会为空酒瓶消毒清洗,重新贴标,只为不露馅。
“怪不得收入奇高呢,一份真酒的成本,售价最高能翻出四倍,可不是暴利嘛。”田溪感慨。
符叶幽幽出声:“所以说,喻观寒今晚喝了好多假酒。”
“……啊。”田溪恍然大悟,尴尬与符叶对视。
在这之前,她还默默吐槽喻观寒今晚的“掉链子”。要知道作为妖管局资深员工,拿捏不住醉酒程度进而影响工作,是非常失职的行为。
但没
想到……
“没想到是假酒,假酒害妖啊。”田溪揉揉鼻子,“等会儿我让同事带点解酒药丸来,我们单位有妖怪以前学中医,针灸也会,挺厉害的。”
“他今晚怕是……我给他喷过睡眠喷雾。”符叶语调怪异,从身后摸出自进门起就藏着的养生酒,有些害羞,“不得已,拿喻观寒的卡买的养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