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还得分神注意那脚底有弹簧似的袋鼠,一蹦三尺高,肌肉贲张,只是它似乎有顾虑,每次略短的胳膊出拳,总要距符叶保持距离。
跟狮子相比,它的铁拳更像是恐吓。
这样下去她早晚在围攻下被扑倒,符叶咬咬牙,手掌翻飞,绒羽连成线齐齐爆开。
狮子纷纷被气流拍到墙上,滑落时将本就裂缝的瓷砖带落。但有一只并没注意到,落地时脚掌踩到尖利碎块,瞬间惨叫。
趁着这机会,符叶闪身躲进黑暗仓库,短暂适应光线后,原地消失。
“呼哧——呼哧——”
被狂轰滥炸折磨得有些吃不消的狮子神色阴沉,符叶太滑手,这种令人厌恶的感觉就像是卧室有只围着你挑衅的蚊子,打又打不到,但你真不理睬它,它又开着滑翔机在你耳边炫耀。
“跑哪儿去了?”
“我确信她跑进来了。”
“是啊,嗷哪儿呢,嗷我脚……”这是那只脚掌受伤的狮子。
“她肯定躲在角落里,找。”他们都是跟随老板的保镖,这仓库除了储藏真酒的货架,只剩摞成墙面的蓝色塑料筐,装满回收来的酒瓶。
“嘘……”鬃毛极其旺盛的狮子用爪子示意塑料筐后。
模糊中,高大的狮子闲庭信步,收好利爪,像猫似的潜行,无声绕到塑料筐后。
直到众狮子瞧不见它的尾巴尖,就在它们以为成功揪出符叶时,角落响起轻微的呲呲声,随后,塑料筐堆成的墙摇摇晃晃,清脆碎裂声中,从底层开始坍塌。
“吼——”
嚎叫声此起彼伏,也许是狮子们给自己壮胆用的,它们哗啦啦围上去,扒拉开砸在首领头顶的塑料筐。
空酒瓶咕噜噜滚远,然而,除了舌头侧耷拉在嘴角的首领,其余什么都没有。
“嗷~老大怎么了嗷~”
一瘸一拐落在最后的狮子正准备抬生疼的脚掌迈上小山坡似的废瓶堆,就见眼前的空气中,凭空出现一只手,握着透明塑料瓶的手。
“呲呲——”
它的瞳仁向中央聚拢,隔着眼角亲切问候,随后栽栽愣愣,软倒在地。
“不好,她搞偷袭!”
又有兄弟倒下,剩余的狮子惊愕跳起,连忙呼喊:“别分散,咱们聚到一起背靠背,我就不信她还能放倒咱们!”
气氛焦灼。
狮子们尾巴轻轻搭着,缓缓绕圈,提防会随时出现的符叶。
被排除在外的袋鼠,也就是本来看管地下三层的库管员毫无安全感,只能欲哭无泪地将后背紧紧贴墙面。
符叶沉吟片刻。
干脆将睡眠喷雾的喷瓶拧开,略微后仰免得自己也吸入。光芒明亮的羽毛伞里,一片雪落在她手心,她捏起那柔软的羽毛,扔进喷瓶。
“31,等会儿雪飘起来,你一定要带着我快点跑,尽最快的速度跑,明白吗?”
“叮咚——”公交车兴奋回应。
纷纷扬扬的雪花闪着微光,从某处空地持续飞出,好似有一台无形的造雪机。
“快躲!”
“她在那里!”
狮子们意见不同,有害怕想躲的,也有打算扑上去将这妖管局职员拖出来咬死的。
雪花干扰他们的视线,导致狮子无数次扑空。
更为诡异的是,那飞扬的雪花中,似乎有什么杀伤力极强的无形武器,狮子纷纷栽倒,打起鼾来。
细瞧就能看出,有一朵羽毛并没有如其余羽毛一般无意识乱飞,它听从符叶指尖的调令,偶尔逆流而上,偶尔不经意混在羽毛中央,擦过狮子的鼻尖。
正是那朵浸满睡眠喷雾的。
“呵呼——”又一只倒头就睡。
墙边,旁观的袋鼠将爪子伸进育儿袋,哆哆嗦嗦掏手机,泪眼朦胧打开与妈妈的微信聊天消息。只是爪子不太好握住手机,导致他打字奇慢。
[妈妈,我不是naozhon……]
仓库恢复安静,降雪天气过去。
现在待解决的,只剩门外横冲直撞的黄牛,符叶本想靠着31摸到门外,给黄哞哞找点不痛快。但她很快发觉,狭窄的门厅已经被正在角力的两只庞然大物所占据,压根没有空位。
黄牛在左边,梅花鹿在右边,犄角繁复似缠花的鹿角相比短角略有优势,扎得黄哞哞不敢睁眼。
“叮咚——”
“前方开往,自古对波左必输站。”
“……什么作弊书?”
符叶好奇,但说完吐槽的31不再出声,解释起来太麻烦。再说,它的喇叭受过潮,没法维修,必须要好好保养喇叭的,新潮的车车高傲地想。
这样僵持不是办法。
就在符叶准备偷袭之际,电梯又叮当作响,不知何时,它没有停留在三层,原本的电梯外壳被顶得坑坑洼洼。
短暂的运行声后,门还没开,田溪就略带得意地喊:“黄哞哞你不要负隅顽抗!你爸妈都来了!”
与此同时,中气十足的吼声也响起。
“黄哞哞!”
“你皮痒是不是?!”
第50章 050姚五斤
黄哞哞是被震怒的父母揪着耳朵拽到妖管局的。
哞哞酒吧不止要缴纳滞纳金及各项罚款,还需要停业整改半月,对黄哞哞进行批评教育。后续如果黄哞哞再次知法犯法,将从重处罚。
庆功会结束,被瑞阳妖管局职员背回住处的喻观寒才幽幽转醒。
符叶大约刚洗过澡,发丝还略有些潮湿,空气中氤氲她洗发水的玫瑰甜香。她正背对着他,聚精会神伏案整理着什么。
喻观寒茫然瞧瞧环境,皱起半张脸的同时,看清楚符叶手臂旁边露出来的粉色纸币。
三三两两堆着。
“哪儿来的钱?”
“你醒啦,这是用你卡刷养生酒的钱……”说着,符叶将一小摞钱拨过去,“这是瑞阳妖管局给咱们的辛苦费,每人五千块。”
喻观寒懒洋洋的,手臂撑在身后并没动,瞧她颇有些幸福的摸摸属于自己的钱,扬起一点唇角。
“我等会想去存钱。”符叶又说。
加上海藻给的压岁钱,两笔大额收入加起来足够一万,放在前几天真是想都不敢想,要知道她那时候满兜只剩101块。
终于可以用六位数密码保护五位数存款,符叶深深吸气,对平日里见到的手机扫码支付也很心动,跃跃欲试。
“嗯,你把我的那份也收着吧,”还没挪
到床尾,喻观寒就察觉到宿醉那头重脚轻的感觉犹在,他手掌摁住眉心,后半句说得含含糊糊,“……都给你花。”
“我才不要你的钱。”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喻观寒忍不住揉揉额头,期望唤醒记忆。他的酒量不错,从没断片过,但诡异的是,他脑海里完全没有与符叶“抢酒”之后的事情。
他们坐上电梯,葱白的指节摁向负三层……随后,他的视线摇晃,模糊昏暗,越过不知是谁的肩,符叶在他眼中,化为咬一口便齿颊生香的红苹果,发散出清甜的香气。
这些多余的人为什么还不走,他烦躁地想。
他揉揉脸,桌面指节高的纸币因为没有整齐摆放而滑落,喻观寒动作缓慢地伸手,打算塞进符叶的包。
恰好这时,符叶也想将钱拾掇好,瞧她闪电般收回手,喻观寒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指戳到了符叶的手背。
喻观寒顿时懊恼,完全想不起后面的事,但瞧着符叶避之不及的模样,他就清楚自己没做什么好事。
“我昨晚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
沙发椅中的符叶有一缕刘海不听话地翘起来,她微微歪头,眼神清亮,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但片刻后,她认真点点头,面颊也染一抹不自在。
他就知道,喻观寒难堪地捂住脸。
“你自己收着钱。”
懊悔就像扛在肩上的石头,在他发觉符叶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仿佛呼吸到他身边的空气会中毒时,石头碎裂,将他的心也砸得粉碎。
出站口人潮拥挤。
“咱们就在这分开吧,我还有点事……”
“如果我做什么事情惹你生气,能不能原谅我?”
“没有啊,我没生气。”符叶的视线飞速挪开,转而瞧远处的摩天大楼,“我真的有事。”
喻观寒紧紧抿着嘴唇,痛苦闭眼。
也许他试探符叶的心思时,符叶确实对他心软片刻,只是很短暂。这短暂走向符叶的距离,都被他的得意忘形消磨得彻底。
没有理智的束缚,贪婪就是无底洞。
他不由自主地迈向符叶的方向,随着她走。天气已然变冷,即使阳光照耀,也只是漫长而阴郁的冬季给予的施舍。
符叶察觉到身后的累赘,脚步微顿,又若无其事向前走。
她脚步轻快迈下公交,走进文化公园。江面因为季节而水质浑浊,滚滚长流,柳树掉光绿叶徒留枝条,陷入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