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落水 朕的卿卿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有……
裴青怔愣在原地，眼睛里尽是些破碎的迷茫，裴晗的话令他无法理解。
期望？到底是什么期望，需要让年仅十五岁的裴云欢来与自己的亲哥哥共侍一妻？
“云卿，有一件事是母亲嘱托我问你的，皇上这段时间专宠于你，她欲让东方祁的副将孙少臻前往固州一事，你可知晓？”
裴晗的语气与刚刚两仪殿中的强势一般无二，胸口处溺着一股寒意的裴青深吸了一口气。
满怀的期待被三言两语狠狠撕碎，一种难言的麻木感觉从心尖泛起，他语气缓慢而又疏离。
“东方祁…孙少臻…哦，想起来了，知道，她说过，怎么了？”
裴晗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许多，嗓音中压抑着自己的怒意。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想办法传递消息出来，不过区区一个副将，根本入不了母亲的眼，但偏偏是她的存在打乱了母亲的计划，你知道这会给裴家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晗儿，你别这样，云卿或许是有难处。”
何冉蹙眉说道，他不愿自己的儿女之间有什么分歧，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裴晗却是吐了口浊气，神情凝重。
“父亲，我知云卿在宫中不易，但族中哪个人又容易了？母亲和我与几位妹妹都在为了家族的兴盛繁荣尽绵薄之力，以前皇上防着云卿我便不说什么了，但刚刚在两仪殿中您也看见了，云卿，你既然夺得了皇上的宠爱，便该好好利用，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小性子导致云欢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云卿，你太让姐姐失望了。”
“我是凤君你是凤君，嗯？”
裴青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弧度，冷笑着说道，索性他所存的期待也不过就那么多，如今这么早失望倒是免得以后再被这些所谓的至亲狠狠戳上一刀了。
“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姐姐？你尽到一个当姐姐的责任了吗！”
裴青的突然爆发令何冉和裴晗二人均变了变脸色，何冉抬手欲握住他的肩，却被裴青侧身躲开，“云卿？”
裴晗眼眸一冷，重重说道：“我不仅仅是你和云欢的姐姐，我还是裴家的少主，我要为了整个家族着想。”
裴青被她这般理直气壮的言语刺激到了，黯淡下来的眼眸中裹杂着讽刺，他只轻笑了一声，无言以对。
她都舍小为大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庆幸，他是裴青，不是裴云卿。
裴晗见他不再反驳自己，又露出那般受伤的神情，叹了口气后语气稍缓。
“云卿，姐姐终究还是你姐姐，你若有什么困难自是可以和我讲，母亲也不会不管的，但你该识大体注重大局，不要再为了自己的小性子耽误要事，明白了吗？”
“对啊云卿，我们是你家人，总不会害你的。”
何冉语重心长地说道，裴青看了他一眼，何冉莫名感到了一丝寒意，刚想再说些什么，裴青已然疲累地开口了。
“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话音刚落，还不等两人回答，他便一个人转身离开了，何冉欲留他的手停在半空，在那抹红色身影消失在转角之后收了回来，叹了口气。
“好了父亲，云卿从小便聪明懂事，这次想来也不过是一时钻了牛角尖，他能想清楚的，我们先回去吧。”
裴晗信誓旦旦地说道，她对自己的弟弟还是很有信心的，但前提是，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没有被调换。
魂不守舍的裴青走在横在瑶庭湖中间的南屏金桥之上，一阵风从湖面上略过，觉得有些冷的他拢紧了些自己的衣领。
他背靠在桥边的金玉栏杆之上，用力晃了晃头，想要将何冉和裴晗这两个人都排出脑海。
原本还以为何冉会是个好父亲，可到头来不过和裴允殊这个舅舅一样，只会叫他听话，让他按照他们所想的那般当个木偶。
裴晗这个亲姐姐有多薄情他也见识到了，还剩下一个母亲，权倾朝野的阁老裴晏，裴青也已经不抱希望。
还期待什么呢，反正原也不是他自己的亲人，他是裴青，是个孤儿，唯一所知道的亲人也不过是个舅舅罢了。
裴晏，裴晗，何冉，裴允殊，这些都是裴云卿的家人…
不要伤心，不值得的，裴青，她们对你来说不过是些陌生人，她们不值得…
裴青捂着胸口深呼吸，他自我催眠一样地想着，努力将那抹期待破灭的哀伤淡化。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又是一阵风从耳畔拂过，除了丝丝凉意之外，裴青好像还听到了些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裴青转头看向湖中，距离岸边四五米的位置处竟有两个小男孩在水中，他们双手向上胡乱地挥舞着，破碎的求救声断断续续，还夹杂着一道道哭声。
裴青心下一紧，登时握紧了身前的栏杆，环绕一圈周围，竟一个宫侍也没有。
“来人啊！有孩子落水了！”
裴青先是喊了一嗓子，希望这附近能有人听到赶过来，而后他便一解外袍衣带，将宽大而又累赘的金丝袖衫脱下，纤细的手一撩衣摆，翻身爬过桥上栏杆，纵身朝两个孩子的方向一跃。
就在这附近处散心的东方祁听到声音赶到桥边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抹红影纵身而下的一幕。
“云卿！”
东方祁眼眸骤缩，运足了轻功想要赶过去抓住他，但她的手只抓到了一股空气，缥缈的衣摆从掌心中划过，懊恼的东方祁狠狠地拍了一下眼前的栏杆，而后一借力翻了过去，跳入湖中。
裴青甫一入水便觉着冰寒刺骨，手脚均是一僵，但不远处两个孩子不懂得怎么自救，相互挣扎着几乎要整个人沉入水中，他来不及思考其他，运足了力朝两人游去。
“千岁！”
一道沉沉的女声随着水花荡开的声音响起，裴青回头之际，手腕已经被人狠狠扣住，东方祁满眼的焦急在触碰到他的皓腕之际散去半分，裴青却是甩了甩手，急声道。
“你别抓着我啊，救那两个孩子啊！”
东方祁神色又凝重了许多，再度用力向前游去，但仍旧不肯松开裴青，反而还叮嘱了一句。
“千岁小心些，这湖水不浅。”
裴青对这个人印象很陌生，但心下却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他不懂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很快将其压下，而后用力想要推开东方祁的手。
“你抓着我游不快，松开我，先去救人！”
“不行，这太危险了！”
“我危险什么，现在危险的是那两个孩子，你快去啊！”
东方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捕捉到他眼里的那抹焦急之色，心下泛起了一抹柔软。
“没事的，我保证我能救下他们，你别乱动就好，忘了你有多怕水吗，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东方祁说完之后便不再分神，只一手紧扣着裴青，一手用力向前游去，速度明显快了不少，那两个孩子的呼喊声也越来越近了。
裴青现在没时间想其他的，只满心担忧，这湖水冰凉刺骨，他都有些承受不住，更别提那两个小孩子了。
在还有两米的位置处，裴青眼看着那个稍小一点的孩子无力地向下坠去，圆碌碌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但很快那抹绝望也很快被湖水淹没。
裴青心下一急，猛地甩开东方祁的手，滑溜地往水下一潜，在东方祁诧异而又震惊的目光中抱着那个孩子浮出两米之外的水面，甩了甩满脸水花，又急忙去捞第二个孩子。
东方祁很快游到他身边，接过他抱着的那个疯狂咳嗽着的小男孩儿，裴青压力骤减，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感觉脚下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拽他。
是还没被捞出来的那个孩子，裴青猛地下沉，一个避之不及，口中呛了水不说，还被寒凉的湖水刺激得有些抽筋。
裴青脑袋昏昏沉沉之际，看到了水下那个男孩的漆黑眼眸，他在闭息向上浮着，手脚间的动作很是协调，看起来并不像是不会水的样子。
但是也只有那一小会儿，即便模糊，但裴青依然看到了，那个男孩的头在浮出水面的时候，双脚又开始胡乱地扑腾开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会水，为什么要装作不会的样子一直带着身边那个比他小的男孩胡乱挣扎着，而不是带着他游上岸去…
为什么…
“千岁！千岁！”
东方祁抓着那两个孩子不敢松开，慌张地呼唤着，岸边很快又有人被吸引过来，见有人落水，几个侍卫赶紧下水游过来从东方祁手中接过两个孩子，东方祁转而潜入水中，朝那个不断下落的少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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