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但愿吧。
严叔呛着了：“……”
一股莫名的自信扑面而来。
明城虽然没什么钱，可给孩子们买点儿颜料画具还是买得起的。
“明老师，什么都可以画吗？”冬冬举了手。
“嗯，对，什么都可以画，可以画动物，也可以画植物，只要你喜欢就可以。”明城点点头。
明城补充：“这次老师给你们带了不少画纸，你们可以尽情画，但前提是，不可以浪费。”
毛毛举手：“对，明老师练字都是用的校长读完的报纸，我们不可以浪费。”
冬冬满眼都是心疼，双手捧着白如雪的画纸：“明老师，我把画纸给你好不好，我用报纸画画就可以了……”
明城看着他笑：“老师用报纸练字是因为老师这字儿也就配用用报纸了，少给我来这套，别以为这样就能逃得了我的作业。”
班里哄堂大笑，冬冬吐吐舌头乖乖坐下。
啊哦～不愧是明老师，一眼就把他识破了，不过他心疼明城是真的。
明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高兴。
小机灵鬼儿还知道心疼她。
见猴孩子们开始动笔，明城便朝独自坐在最前排南边的徐乔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无聊吗？跟你说了，我的课不好玩儿了。”
徐乔拿毛笔头戳戳她，压着声音问她：“为什么教画画啊？还教这群小萝卜头国画？”
明城压着声音告诉她：“因为我学历普通，大学都没上几天，也就画画是外婆从小教的，还勉强能拿得出手。”
徐乔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她：“那你为什么不上大学啊？”
“不爱上学啊，还能因为什么？”
“……”
好叭，倒是没想到理由这么简单。
徐乔咳了咳，坐直了身子：“那我画咯～”
明城想笑，这整得还挺有仪式感，“画吧，我去转一圈儿。”
明城转了一圈儿，见孩子们都在乖乖画画，也都画得挺开心，又回到了徐乔旁边，见徐乔桌子上还是白纸一张，连位置都没动。
明城：“……”说好的当代国画大师呢？
徐乔：“……”大师灵感有点堵塞而已。
似乎是察觉到了明城的无语，徐乔仰头朝她笑笑：“我想不出来画什么……”完全无从下手啊！
明城站到她旁边，握住她的手：“曙红和钛白能调成粉红，藤黄和花青能调出汁绿，朱砂和藤黄能调成橙黄，花青和曙红能挑出黛紫，一个紫色，加上其他偏蓝色和偏红色，深浅程度不一样，调出来的紫色也不同。”
明城松开徐乔的手，纸上的角落处便落了一朵粉荷。
徐乔眼睛一亮，灵感来了：“我会画我会画！”
说着便直接蘸了墨，大笔一挥，指着纸上栩栩如生的不知名生物，仰头讨夸奖。
“我从小画到大的！好看吧～我哥的王八都没我画的好～”
班里一阵爆笑，笑声差点儿把房顶给震下来。
明城：“……”
你哥也从小画王八？
在远处听墙角的徐将：“……”
说什么不好！
明城组织了一下语言，觉得还是要鼓励一下她的：“呃……画的不错，继续吧。”
大不了她不看就是了。
徐乔看得出明城在敷衍她，娇娇俏俏地“哼”了一声，继续画自己的大作——王八戏荷图。
虽然遭到了全班小萝卜头的嘲笑，可徐乔并不灰心，等到她的王八戏荷图完成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哥已经在窗口观摩好一阵了。
徐将看着那只荷花旁边的大王八直啧啧，“看来，咱爸妈的遗传基因里没什么好的绘画天赋。”
从小奸细的这幅《王八戏荷图》中就能看出端倪。
徐乔早就猜到他哥会在附近蹲点，也不惊讶，“哥，你不懂，国画很深奥的，你这审美根本理解不了，我不怪你。”
呵，说的你好像已经画国画儿画了好几十年了似的。
徐将看着不远处握着画笔帮阿福调整坐姿的明城，笑笑：“我觉得我这审美挺好的。”
徐乔斜眼看他光明正大地在窗户边上倚着，眼直勾勾盯着明城，赶紧用毛笔笔杆头戳了戳他，压着声音，用只能徐将听见的声音讲话。
“哥，你这也太……谁都看的出来你对人有意思，这儿上课呢，你收敛一点儿。”眼睛都快粘到明城姐身上了。
徐将挑挑眉：“有这么明显吗？”
正好，他正怕她看不出来呢。
徐乔见他没有听劝的意思，觉得丢人，压着音量开始赶人了：“哥，你快走吧，还没下课呢。”
这儿都是祖国的小花骨朵，别荼毒人家了。
徐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画你的。”
大人的事儿小屁孩儿管什么。
明城又不瞎，自然看见徐将了，就当没看见的，只不过不回徐乔那儿坐了，去了讲桌坐着。
看了眼时间，掏了掏讲桌桌洞，掏出来几张报纸，查看完日期，蘸了砚台里的墨，开始练字静心。
为什么需要静心，具体原因不详。
在窗户外面的徐将，看她安安静静慢悠悠地练字，舌头直抵腮帮子，压着火。
这女人分明看见他了，就当自己瞎了似的，当没他这人。
果然是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
徐将浑劲儿上来了，直接从门口进来了，坐在徐乔对面，也就是明城刚才坐的位置上。
明城手没停，笔都没顿一下。
她在默《千字文》，写着写着心就静了，她想着小时候外婆握着她的手带她写下的一笔一划，写下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一撇一捺刻在她心里，也落在笔尖上，心就这么静了。
徐将就这么看着她，明城的眼睛长得极好，极标准的桃花眼里总是有光，真的像是里面有满天繁星。
他似乎没见过她颦眉的样子，好像这世上的事儿她都浑不在意似的，眼底一片空，干净得什么都没有。
有人看了大概会觉得不谙世事吧，徐将却不这么觉得。
这双眸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光，不知看得多通透。
大多时候，她都是避着他的，一个不注意对上他的眸子，她便装傻充愣地朝他礼貌笑笑，客气又谦卑，礼貌又规矩，妥帖极了。
徐将想到这儿，便不自知地笑，上扬的唇角压都压不下来。
小骗子，他觉得明城就是个小骗子。
骗了自己还不算，还想骗他。
他不信她眼里看不见他。
即使她撩都不撩他一眼。
徐乔最后一笔画完，一副还算是令她满意的《王八戏荷图》已完成，徐乔把自己的大作放到一边晾着。
抬眼瞅了瞅他哥，压着声音说小话：“哥，别看了，你都盯了大半个小时了，也没见明城姐看你一眼。”
徐将拿徐乔的王八图看，徐乔让他小心点，她好不容易画的。
徐将用徐乔的王八图挡了挡，压着音量用口型给徐乔说：“你嫂子好看。”
徐乔抬眼看他哥，叹了口气，轻声劝：“哥，算了，你又不缺女人，想交女朋友了，京城大把的名门闺秀你可劲儿
挑，别闹了。”
虽然徐将是她亲哥哥，可她有女孩子的私心，明城太好，她真心想明城好。
徐将脸沉了，他听出来徐乔话里的真心实意了：“什么意思？”
徐乔瞄了眼静着心练字的明城，眼里全是担心：“哥，你想过没有，就算明城姐和你在一起了，然后呢？跟你回京城？她这么恋家的姑娘，你觉得她会和你回京城吗？就算她跟你回了，再然后呢？她怎么办？你的风流性子你不清楚吗？战战兢兢地等你喜新厌旧？还是让她付出真心之后遍体鳞伤？你想过她的感受吗？她那么好的姑娘，老天爷就该给她一份最好的姻缘，她不该受这份罪啊。”
徐乔知道她这话不好听，做为妹妹，这么跟自己亲哥哥说话，在古代也算是大逆不道了，可她要说，她必须要跟他哥说清楚。
徐将看她一眼：“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徐乔抿抿唇，垂着眸子不接话。
徐将懂了，又问她：“她跟你说什么了？”
徐乔久久不语，徐将看着她，眼里有急切：“是她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她对我没信心？”
徐乔憋不住了，用嘴型告诉她哥：“应该……都没有。”
徐将脸彻底沉了，徐乔看他脸色，心里一惊：“哥，你……”
徐将看了眼讲桌上的明城，心里叹口气，火气莫名其妙地就是升不起来。
“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可我放不下，我不会负她。”
也不知道是在跟徐乔说，还是自己说的。
徐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她说让他哥算了这话本就是试探，她其实是想试探徐将的心意，试探徐将日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