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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朕岂会对贵妃动怒,贵妃僭越不是一回两回了,朕一直原谅着。”
  朱缙目如深幽的天际,锋芒暗存,不容置否地威逼,“需要找人帮你吗?”
  他就是要恶劣趣味地玩她,她的尊严早就碎了,拒绝与否结果皆一样,他随意唤来两个宫女便能将她制服。
  她指尖渗凉,宛若坠入深渊,磨磨蹭蹭了许久,终于还是低下头颅,颤巍巍地摸向那银森森的铃铛。
  室内依旧充斥着昏暗氛围,微弱的一点烛火不成慰藉,燃烧的蜡烛呈半透明的黄色。郁气氤氲在室,平静得令人窒息。
  林静照默默解开那只铃铛的链子,挂在自己脚踝上。玉足白皙细腻似一块羊脂玉,与铃铛闪烁的银白色极为相配。
  朱缙微歪了头,欣赏着。
  “过来。”
  林静照头戴那顶象征恩宠的白桃香叶冠,神色灰败,慢吞吞地挪步,每一个微小幅度都会引起铃响。
  “等等,”他打断,“跪着过来。”
  林静照瞳孔骤讶,眼圈已染了猩红,噙着泪水,唇上尽是紧咬的齿痕,极度的耻辱让她耳廓也浮上一层潮酡。
  “陛下……!”
  气血翻涌,她拳头几乎捏碎。
  “不愿?”朱缙纹丝不动,游刃有余地威胁着,“你的陆郎就在外面。”
  林静照被一句话轻易打败。
  她不知道陆云铮此刻的行踪,但既朱缙说在,就一定在。即便不在,陆云铮也能被锦衣卫拿来。
  她固然可以忤逆君王,自己烂命一条,陆云铮却惨遭池鱼之殃。历朝历代最高刑罚皆是诛九族,大明律可诛十族。
  为了亲人,唯有忍辱负重。
  朱缙心如铁石,漠然旁观她的痛苦。
  他当然可以原谅她,但这原谅是以羞辱的方式呈现的。
  谁让她被他抓个正着?
  在他面前,她确实没资格站着。
  帝座那样高,林静照恍恍惚惚,一步步跪上。膝盖在耻辱的浸透下似火焚,全身灰尘一般散开坠落,生不如死。
  她光洁的铃铛挂在玉白的脚踝上,一动一摇铃,某种猫狗宠物。
  朱缙晦暗地凝注着,拽着她的腰带,锁住了她身子,将她折成他的形状。
  便在此时,张全在外毕恭毕敬地通传,“陛下,陆首辅在外求见。”
  陆云铮果然在。
  林静照猝然燃起一丝希冀,恍然于绝望中看到了救星,神志几近崩溃。
  可她无可奈何,无法呼救,纤细的脖颈还被桎梏着,帝王五指山下丝毫不得脱。
  朱缙无动于衷,轻抚着掌下的女子,道:“不见。”
  张全为难地补充,“陆首辅说见不到您,便在外长跪不起。”
  朱缙道:“那让他跪着。”
  张全领命离开。
  林静照最后一丝希望湮灭,一墙之隔,陆云铮在外面,而她在里面沦为君王玩物,或许陆云铮还能听见她的吟叫。
  是她糊涂,妄想用只铃铛搏得一丝生机,引起陆云铮的注意力。
  陆云铮知道了她才是真的江杳,除了鲁莽送死外,还能如何?
  他斗得过皇帝吗?斗得过大明律法吗?她根本拧不过皇权的手腕。
  这困局本身是无解的。
  林静照愠怒地剜向咫尺之距的皇帝,双目如喷出千刀万箭,将他射成窟窿。
  朱缙静观她屈辱而愤恨的样子,笑了,陆云铮来了也好,游戏更有意思些。
  他屈起二指掐起她的下颌,抹去她潮湿的泪,“叫你这样很委屈是吗?”
  林静照怔怔嘶哑,一字字:“不委屈,全天下都跪伏在君父您的脚下。”
  朱缙犀利地增了力道,微凉的唇吮悄然在她耳畔:“你屡屡犯死罪,朕一直饶你,真要变成妻控了。”
  林静照猝然被他深深一吻,唇角恍若有轻微的电流滑过,酥人心脏,剧烈颤了颤,没禁住,头顶香叶冠无声地落地。
  她没和陆云铮吻过,没和朱泓吻过,却被朱缙将一切剥夺干净。
  命运弄人,这是从想过的。
  “陛下难道不是吗?”
  许久,林静照才轻喘着恢复了神志,面颊的潮红比方才更厉害,色若酒红。强弩之末,不屈服地和他较长论短。
  她言语上将错就错,以稍减内心的壅塞,“陛下是妻控,骗得满朝文武都信了,臣妾日日习染自然也深信不疑。”
  “所以你敢如此放肆。”
  朱缙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回忆吻她的感觉,沾些上瘾。夜风透窗轻轻在吹,他空荡荡的,似想再吻吻酡红的她。
  同时,他身体也产生了硬然的异样。
  他阖了阖眼,敛去这些旖思,恢复那冰冷威严的模样,“当朕的面与陆云铮私相授受,不怕朕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林静照长睫翕动着,方才的一丝旖旎被冻得粉碎,脸色复又恢复苍白。
  她笑了下没有搭话,似在嘲笑他,又在嘲笑自己。一次次试图挣扎,一次次失败,她的心气已被挫败得所剩无几。
  “说罢,为什么用铃铛。”
  朱缙沉静的嗓音泠泠响彻,“一会儿朕改变主意,你连说遗言的机会都没了。”
  铃铛只是她能碰触到的东西,用以求救之用,并无什么特殊含义。
  但林静照深知帝王的控制欲,厌恶她与旁的男人接触。既他问,她便蓄意编造一套谎言,以获得报复他的丝丝轻微快意。
  “因为那是臣妾与陆云铮的定情信物。臣妾被您囚困,摇摇铃铛,定然能引起陆云铮的注意力,他会舍命相救。无论何时何地,臣妾和他心有灵犀,宫墙阻挡不住。”
  她发泄地编出一大段话。
  朱缙冷色的眼睛静静聆着,未曾显露嫉妒的感情,像一个漠然的判官,根据她的罪行审判她的命运,而不掺杂个人因素。
  嫉妒,那得心中有爱的前提下。
  他对她并无爱。
  “真的吗?”
  “如果陆云铮那么爱你,怎么连你冲到面前都不认识,与旁人相亲相爱?”
  顿了顿,他几分蓄意,“听说陆云铮四处为爱妻寻求子偏方,拜送子观音。”
  林静照如闻劈雷,难以置信,痛切的思绪啃咬着心胸,飞快蔓延了全身。
  “什么……”
  她怒:“陛下骗我!”
  朱缙呵道:“朕还不屑于在这种事上骗你。”
  林静照方才用来攻击朱缙的话语,成了笑话。许久喉咙僵着,泪水凝着。
  陆云铮竟真这样无情,与她的替身相亲相爱,完全把她忘了。他与替身成了婚,生儿育女。
  朱缙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渐露凶光,拢起她的腰以雷霆之势警告:“不准哭。你若为他落一滴泪,朕即灭夷陆云铮十族。”
  林静照打了个梗,泪水生生噎回去。
  他将她紧紧禁锢:“一年了,朕怎么待你的,你应该很清楚,换来的却是你三番两次的背叛。”
  林静照难堪地微笑,涕泗横流,道:“臣妾心里有别人,陛下嫌弃臣妾了?”
  清眸中滚滚波涛,漫是恨意。
  第44章
  朱缙未曾否认,挟带风暴的长眸黑得瘆人,似天罗地网将她笼罩。道德与情理讲不通,唯有鞭子和铁腕立竿见影。
  “伸出手心。”
  他命令道。
  无论爱与不爱,惩罚是必须的。有反抗就有惩罚,反抗得愈厉害,惩罚也必愈加严厉,且随着次数的累积一次次进阶。
  寒气顺着林静照的尾椎骨直蹿而上,一年以来的训导已使她对命令有种天然的屈服,每当他用这种口吻时,她便下意识畏缩,沦为他的臣,失去自我意识,僵硬地服从。
  林静照伸出掌心。
  手臂,状似筛糠。
  不像夫妻,倒像严厉的师生。
  抵抗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徒增她的痛苦。如果她乖乖的,这过程或许能早些结束,早些从噩梦的惩罚中脱离。
  朱缙卷了一卷书当棍棒,小惩大诫,打在林静照的手心。虽不疼,羞辱性意味甚强。顺便撕下一页纸塞在她嘴里,叫她咬着,免得发出呼声惊了外面的陆云铮。
  林静照的舌头和纸张濡湿的一刹那,青墨洇湿满嘴。一看,正是她父亲和兄长写的青词,白日里献媚奉予君王,晚上衔在她嘴里,讽刺之至。
  她竭力维持的表象寸寸皲裂。
  献给上天神灵的青词,就是被这样亵渎的。
  朱缙冰冷无情地打了她五下,代表迄今为止她的五次反抗,五下皆绵缓柔靡。
  她难掩赤意,比起手心的微痛,更难熬的还是时时刻刻焦灼的内心。每打一下,她肩膀就随之一抖。偏生嘴里衔着青词撕页,涎将青词濡湿,黏糊糊的,半丝声音也发不出。
  林静照直直坠下两行清泪,死死阖目极度痛楚,恍若下刻便要支零破碎。
  朱缙打到最后一下,闪逝着轻蔑的微冷,警告道:“说没说不准哭?”
  <a href="https:///tags_nan/xiangaixiangsha.html" title="相爱相杀"target="_blank">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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