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校长见不得她这幅倔强模样，眉头拧紧：“凯瑟琳，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不说清楚……就一起停学！”
凯瑟琳攥紧拳头，一吸鼻子：“是他的错！是他把秦秋推下去的！”
伸手一指，落在布兰登身上。
心电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突然一抖。
尖锐的蜂鸣报警声让整个房间的气息都变得紧张起来。
“布兰登，”校长板起脸，“回答。”
她向前一步，压迫感十足：“是你动手推同学的吗？”
病房安静得可怕。
一段煎熬的沉默后，细如蚊蚋的声音飘荡出来：“我只是想送秦秋去医务室……”
“你就是！”凯瑟琳咬着牙，眼神死死锁定布兰登，“别装好人了，谁知道你心里打着什麽鬼主意！”
“你当然不是想推秦秋，你想害死的是我！”
“你怕我告诉别人，你半夜潜进我家，偷窥我！”
说完，她再也按捺不下心中委屈，毫无形象放声大哭。
校长眉毛直竖，今天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够糟心了，没想到竟然还收获了“惊喜”的隐藏故事！
布莱尔夫妇则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他们没有忘记，前段时间在儿子床垫下看到的杂志撕页，当时他们还看着撕页上的模特偷笑，觉得儿子终于迈入了青春躁动期，可是……儿子竟然半夜去偷窥女生？！
这也太荒唐了！
秦秋早知两人之间存有误会，却不知内幕如此劲爆。
她眼神发亮，抚着心口，调整成最舒适的姿势，看戏。
“布兰登，到底是怎麽回事？给我说清楚！”
校长怒火中烧，狠狠一拍桌子，震得小绿萝瑟瑟发抖。
“如果事情是真的……你退学吧，我们学校不接纳人品道德卑劣的学生。”她恼火地挥挥手，像是赶走恼人的苍蝇。
“我没有……我不是……”布兰登迅速抬头看了凯瑟琳一眼，又在对方恶狠狠的瞪视下垂下脑袋，他本就不善言辞，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辩解之词，在凯瑟琳的指证下，看起来苍白无力。
私闯民宅、半夜偷窥，无论哪一条指证都不算轻。
可他无法解释。
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
说他只是发现了超能力，想给凯瑟琳一个惊喜？这话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荒谬。
布莱尔先生脾气爆，此时早已怒不可遏。他大力捏着布兰登的手臂，用力一扯：“布兰登，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布兰登心里一慌，他习惯性看向母亲的方向，企图寻求庇护，可她却抱着手臂不愿上前，眼神中同样只有痛心和失望。
“都被我抓个正着了，你还敢说不是？”凯瑟琳尖锐的叫出声，双颊涨得通红。
他就知道。
从小到大，无论他在人际交往上怎样付出，最后都会是错的。
所有人都会指责他。没有人愿意信任他。
嗓音喑哑的恶魔又开始在心头跳舞，带着利爪的大脚不留情践踏他的心脏，踩出激烈的鼓点，就像马上要向谁开战一般。
鼓点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昂，一抹猩红爬上布兰登的双瞳。
就在此时——
“啪！”水培绿萝摔倒在地，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一滞。
秦秋左手抚胸，眉头紧紧蹙着，床旁心电监护上的线条正疯狂跳动。刚刚摔碎的花瓶也是她的杰作。
“我去找医生！”校长第一个反应过来。
“校长，我没事。”娇娇弱弱的声音唤住她，秦秋指着屏幕上骤然平稳的图像，安抚众人，“只是一时心率加快，老毛病了。刚刚急着想说话，又插不进嘴，有点焦虑而已。”
校长脚步停顿，视线在秦秋的脸上和心电监护上来回打转。
确定女孩呼吸平稳，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她放松下来：“有什麽话慢慢说。”
秦秋点头，湿润明亮的眸子落在凯瑟琳身上，迟疑片刻，问出困惑：“我还是不相信，布兰登同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凯瑟琳你有人证或是物证吗？”
“汉城医院床位紧张，我不想给公司和家里添麻烦……”
“没问你这些，就问你想不想。”秦秋又是一记直球。
“……想。”
“这不就完了。”
秦秋慢悠悠掏出手机，点开录像键。
她语气淡然，冷眼看向门缝中丝毫不觉的家夥们：“我这人啊，最喜欢给垃圾录像了，你知道上一个敢在我面前喊‘脏狗’的人怎麽样了吗？去吃牢饭了哦~”
第43章
【晕，这是什麽？】
【秋秋啊，这是你遇到的吗？不会骂的是你母亲吧？视频里这玩意儿说的是人话？是畜生吧？报个位置，我们马上来帮你主持公道！】
【哪有这样诅咒病人的？真是没素质的狗崽子！】
【天气转凉了，没事多往身上盖点土，别活着丢人现眼了！】
【小学生学习文明用语的时候这家夥逃课了吗？一张嘴里是说不出一丁点漂亮话啊？！】
【干嘛搞国籍歧视啊？真是丢人，太没素质了！】
凯瑟琳鼻间哼出一个音，嫌弃秦秋不知好歹。
“是我亲眼看到的，这还不够吗？上周六，我亲眼看到的！他不仅做恶作剧吓唬我，还站在窗台边偷窥……”
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冲到布兰登身前，护住他：“你胡说！上周六我们一家都在外地露营，布兰登根本不可能去你家！”
“我就是看见了！”
“骗人！”
或许是激动，布莱尔夫人喊破了音。她一扭身，把尚未反应过来的布兰登搂在怀中，满怀歉意，不断抚摸他的头顶：“对不起，妈妈不该怀疑你……”
布莱尔先生同样涨红了脸，这次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羞愧。
他是个大嗓门，一说话，病房内的空气都为之震动：“校长，我们有证人！我们有证人的！”
父子俩没有血缘关系，但在不善言辞这件事上，出奇地一致。
情绪激动起来，只会不断重复相同的话。
校长疲惫地掐住眉心，她能工作三十六个小时不睡觉，也能和隔壁校长为了生源大打出手，但今天，她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
如果自己也有心脏病就好了，能随时用晕倒来解决一切自己不想面对的问题。
“都给我出来。”话音刚落，就看见病床上那个不省心的姑娘举起手。
抬手带起的仪器线不断提醒，最好顺着她的要求来。
“怎麽了秦秋？”校长觉得自己的笑容要维持不住了。
“能把布兰登留给我吗？他还欠我一个道歉。”
软绵绵的嗓音如玫瑰上的小刺，勾着布兰登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一步之后，才回过神，恳求看向母亲和校长。
校长心累，手在空中拨了拨：“去吧。”
目送无关人士退出战场，秦秋慵懒地舒展身体，打了个呵欠，眼中泛起一层薄雾。
膝盖蜷缩，托着腮，一双桃花眼自带风情。
她抖了抖床边的病历卡，照本宣科地念了一遍伤情鉴定，看着布兰登脑袋越来越低，心中满意，问他：“布兰登，你就没有什麽要对我说的？”
“……对不起。”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系统率先嫌弃起来，为秦秋打抱不平：【真是个闷葫芦，把人害成这样，就只会说一句对不起？！】
秦秋眼中的笑意却愈发浓烈，越是这样傻乎乎的小可爱，调。戏起来才越有趣。
她紧紧盯着布兰登，朱唇轻启：“还有呢？”
还有？
布兰登猛地抬头，撞进秦秋的笑眼中。
他慌乱避开视线，却看见空空荡荡的床头柜。原本在那里的小绿萝奄奄一息。
他内向，但不傻。
咬了咬唇，他试探性地小声说道：“还有……谢谢你？”
尾音小小上扬，满是紧张，却很真诚。
在所有人都判他有罪时，是秦秋拉了他一把，让他不至于窒息在冰冷绝望的深海中。
“嗯，不客气，还有呢？”
……还、还有？？？
布兰登傻眼了，茫然望向秦秋。
他不确定对方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麽答案，不是说……只是欠她一句道歉吗？
迷糊小奶狗的样子瞬间取悦了秦秋，她忍不住笑出声，双眼弯成两道月牙，就连病房内略显冷清的装潢，也因为这一笑，而变得生动起来。
窗外的阳光不及她声音半分温柔，哪怕她是在骂他是个小傻瓜，语气也娇纵得可爱。
“布兰登，你又不是什麽两三岁的孩子，无论是故意还是无心，做错了事情，可不能只用一句道歉揭过啊。”
“因为你的过失，所造成的伤害，你不该负责吗？”
“我当然会负责！”布兰登立即承诺，话一出口，他又不自信起来，“可……可我不知道要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