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年轻的姨娘道:“虽是如此,但终究人家也是鲍鱼鱼翅享受过的,哪里像你我这样买来的房里伺候的,不讨好点老爷,那日子真的连丫鬟也不如。”眼里的艳羡是止不住的。
年长的姨娘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还是太年轻了,等年纪大了,就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了。
徐乐带着丫头们回去的时候,王熙凤已经回来了,院里一阵阵的笑闹声,在院外都听见了。
徐乐手里捧着迎春花的枝条,走到王熙凤的身边:“姑娘,奴婢们摘了好些迎春花,姑娘瞧瞧,要不选两朵簪头上?奴婢特意选了好的来,给姑娘挑,剩下的就插瓶。”
王熙凤见了,就选了一支,掐了两朵,让身旁的丫头给她簪头上。
然后平儿、安儿他们也围了过来,一人挑了两朵插鬓间。
徐乐笑道:“你们挑着掐,别掐秃了,我去拿个瓶子装了水插着。”
众人让她去。
王熙凤就带着丫鬟们做胭脂,蒸花露,调香粉,好不快乐。
众人笑闹和乐,徐乐远远瞧去,如画卷般好看。
却不知,旁人看她也是如此,手捧白瓷美人瓶,身量微微不足,身形似柳条纤细,行动间裙摆散开如莲花绽放。
平儿正好在调和胭脂,指尖上沾了一点,对徐乐道:“快来,我给你点颗美人痣。”
徐乐便将脸凑了过去,嘴上说到:“给我点好点儿,闻着好香,你们在里面加了什么?”
平儿道:“加了点玫瑰卤子进去。”
平儿给徐乐点了一颗玫红的胭脂痣,瞧着好看,忙让众人看:“快瞧,我给乐儿点的美人痣,这么看是不是特别好看?”
王熙凤正用一个小玉碾子碾米芯粉,瞧见了,便道:“倒真的挺好看。乐儿这丫头,平日里不爱打扮,穿的衣裳也不够鲜亮艳丽,其实她正适合艳色,穿大红的时候尤其好看。”
徐乐听了,就笑着道:“姑娘你哪里是夸我,你是在夸你自己吧!谁不知道,整个院儿,就姑娘穿大红最好看,那可真是神仙人物,独一份的风流!姑娘,你想让我们夸你,你明说就是,不用拐着弯儿的。”
“好你个丫头,竟然敢拿姑娘我说笑了,看我不掐你的嘴儿。”王熙凤听了,被打趣的红了脸儿,扔下手上的玉碾子,笑着伸手要掐徐乐的嘴。
徐乐装做害怕要逃,嘴里喊着:“平儿,平儿,你快拦住点姑娘,为我讨个饶。”
平儿见她们笑闹,就连忙道:“姑娘,我给你抓住了,你快打她。”
徐乐震惊脸,一副为什么平儿背叛她的模样!
王熙凤趁机捏住了徐乐的脸儿,好生的蹂躏了一番,才饶了徐乐。又拿着胭脂,要给徐乐上胭脂。
“你们几个,将乐儿抓住,今日给她上个妆,试试咱们刚做的胭脂。”
王熙凤一声令下,一群丫鬟笑闹着,要逮住徐乐。
徐乐被围攻,最后被涂了一个大花脸儿,笑闹许久。
第47章 平儿家事1
笑闹一日,做了许多胭脂,王熙凤也不爱用这些,就散给了丫鬟。
徐乐分到了一瓶口脂,一瓶桃花香粉,和一些调和擦脸的油,她不爱用这些,就全给了平儿,自己留了一瓶杏仁油搽脸。
平儿道:“咱们这个年岁擦点胭脂也好看,就连太太也发话让我们打扮起来,你怎么就是不爱擦胭脂。”
徐乐笑道:“你过年的时候行了经,说起来是大姑娘了,涂抹脂粉正合适。我还没来月经,正儿八经还算孩子,小孩子擦什么胭脂。”
平儿闻言,没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小孩子……你瞧你这身量,我还比你大一二岁,你跟我差不多高了,还小孩子呢,也不害臊。”
徐乐冷哼一声,争辩道:“只要还没来月经,我就是小孩子!”
“哈哈哈……”平了乐得打滚儿,笑着道:“来了经,就算大人了,姑娘还给成人礼的,你上次还眼遣姑娘给我的玻璃镜子,等你来了经,求姑娘赏你一个呗!”
徐乐其实并不眼馋一块玻璃镜,毕竟她公寓里可有好几块玻璃镜,甚至还有一块全身镜。只不过现如今玻璃镜是个稀罕物,她随大流表露几分渴求欲罢了。
两人正在屋里笑闹,这个时候王熙凤在午睡,喜儿跟安儿伺候着,两人在屋里做针线,笑闹一番,就继续做针线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平姑娘,平姑娘?”
平儿听见是唤她,就连忙去开门。
徐乐继续在屋里做针线,平儿跟婆子在外说话,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平姑娘!”
唬了徐乐一跳,徐乐连忙跳下床,鞋子也没穿,就穿着足衣跑了出去。
平儿脸上全是泪,脂粉泪痕斑驳,软软的倒在那里,那婆子想扶她,没有扶得起来。
徐乐连忙跑过去:“平儿!”
徐乐跟婆子两人将平儿扶起,徐乐着急的问道:“出了啥事儿?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婆子脸色难看道:“就刚才,平姑娘的干兄弟传进来消息,说金陵那边来信儿,说平姑娘的老子娘,半个月前去了……”
徐乐心里咯噔一下,平儿她娘走了!
徐乐连忙跟婆子将平儿扶进去,平儿哽咽抽泣,已经说不上话来了。
徐乐抱着她安抚,就对那婆子道:“麻烦妈妈传话了,劳你再去问一声,究竟是怎么个缘由?平儿她老子娘如何去的?”说着就从腰间扯下荷包,荷包里放着两块碎银子。
那婆子得了银钱,自是殷勤,只道:“老婆子我这就告假,出去问问。”说着就着急忙慌的出去打听情况了。
刚才的动静不小,惊动了院里的一些丫鬟,芙蕖跟翠柳两人来看情况。
得知是平儿的老子娘去了,大家连声安慰平儿,陪着平儿难过了一场。
徐乐对芙蕖道:“等下,等姑娘醒了,你禀一声姑娘,今日我跟平儿告假一日。”
芙蕖道:“你放心,姑娘那边我去说,你陪平儿,劝慰着,莫让她太伤心。”
徐乐点头,去屋里看顾平儿。
平儿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嘴里喃喃的喊着“娘”,让人听了就难过。
之后,那婆子打听清楚的情况转来了。
那婆子细细的将情况跟徐乐说了:“已经问过了,平姑娘她娘去年年底就病了,最初只以为是小风寒,吃了两帖子药,倒也好了些。只是后来突然日日发高烧,怎么也退不下去,家里也拿钱吃药,请了大夫,好了两三日,然后就突然呕血了,拖了小一月,拖到了春日里,上月廿八日去的。金陵那边传信过来,路上耽搁了几日,今日甘家那边才收到消息,就连忙托婆子我进院里传信来。”
徐乐点点头,对婆子道:“那多谢妈妈劳累这一趟了。”
婆子摇头,说完就回去上职去了。
徐乐回了屋,将事情细细跟平儿说了,平儿哭得肝肠寸断,嘴里直喊娘。
徐乐陪着她难过了一场,晚间平儿连饭也没吃。
晚间,平儿睡着了,同喜、同寿跟安儿一起来了。
三人见平儿好似睡着了,就放轻脚步,同喜问:“平儿可是睡着了?”
徐乐轻声道:“哭了一日,眼睛肿了一日,哭得累了,饭也没吃,倒下了都还在哭。”
众人叹气,同喜道:“姑娘听说了平儿老子娘去了,就赏下十两银子给平儿她老子娘做装裹钱,太太那边也知道了,赏下二十两做装裹。东西我们拿来了,明日让平儿给姑娘、太太磕头去。姑娘恩赏,说让她给她老子娘守七日孝,这几日就不需上正屋伺候着。”
徐乐点头应下,对她们道:“我都记下了,等平儿醒了就给她说。”
三人将东西放下,又悄悄走了。
做下人的,是没有资格守孝的,王熙凤能让平儿守七日孝,确实是恩典了。
等平儿醒了,徐乐将事情跟平儿说了。
平儿情绪稳定了下来,心里难过,但也能撑着起身了。
徐乐见了,将温着的饭给她端来。
平儿没有吃饭的胃口,对徐乐道:“劳你照拂我一整日,茶水未尽,你也早点睡,明日里还有上差。”
徐乐道:“倒也不着急,陪你说会儿话再睡。”
平儿吃着吃着饭,又哭了起来,徐乐拿帕子给她擦泪,只道:“哭吧,也送你娘一遭,只是哭了这一遭,明日就别再哭了。姑娘允了你替你娘守七日孝,最后一日你告假出去,买些金银纸钱,给你娘烧去,也算是你的孝心了。”
平儿嗯了一声。
两人说着话,就说起平儿家的情况来了,平儿家有就两儿一女,平儿是老二,上面有个哥哥比平儿大三岁,还没娶亲,小的那个是个弟弟,比平儿小五岁,平儿进府的时候,才刚出生。
平儿道:“我娘去了,我爹定然是另找的,我爹是个混不吝,没出息的,只怕我那弟弟在后娘手里吃苦。”